第63章 複蘇的野望
是錦衣缇騎。”劉大夏也看到了,他認識那隊人馬的衣服。
吳有為倒吸一口涼氣,錦衣衛!
“朝廷開始追查此事,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右都禦史李賓、副都禦史林聰,這倆人被下了錦衣衛的大獄。“劉健一邊吃着小菜一 邊哼哼唧唧:“這隊人馬還不知道又是去抓誰的呢。
“錦衣。衛啊... 好威風。”吳有為趴在窗戶那裏看已經消失在風雪裏的人馬。
後世誰不知道錦衣衛的大名?
可憐剛才他沒看清楚錦衣衛到底穿什麽樣的衣服。
後世無數影視題材裏,錦衣衛的衣服都大同小異,他也不知道哪個是正确的錦衣衛,據說飛魚服超級帥!
還有繡春刀,也特別好看
結果他神馬都沒看到呢,那些人就騎着馬跑沒影兒了。
“能不威風麽,天子親軍。”劉大夏趕緊伸手關了窗戶,不讓吳有為繼續趴在那裏:“這麽冷的天兒,看什麽呢?趕緊吃飯,當心着涼。
“哦。”吳有為摸了摸腦門兒,不涼啊,遂乖乖吃飯。
他們聊了一些學業上的事情,吳有為又問了一下他們會試的情形,倆人以為他惋惜自己沒趕上會試,便安慰他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還年少,今後肯定能會試登榜。”劉大夏寬慰他:“說不定還能中個三甲呢!"
吳有為只謙虛不已。
劉健倒是告訴吳有為:“不管別的,起碼你身體要好,我跟你說,會試真的很糟罪,什麽都要自己準備,還冷!你身體要是不好,考不完,就該倒下:了。
吳有為仔細研究過古代的科舉,說實話,那真不是人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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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高考還不許考場周圍走車鳴笛呢,古代科舉都将人關在貢院裏
還被關在一個巴掌大的號房裏頭,三天三夜,做文章,各種破題各種寫啊!
要說在古代考個功名,真叫個難。
跟這兩位再見之後,吳有為回了家,已經是晚上了,他又在外面吃過了,故而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依然派人去各處告知一聲,這是禮貌問題。
去的依然是萱草,她能見到的還只是苜蓿,去去回回,她已經死心了。
十一月下了兩場大雪,三場小雪,吳有為覺得他還是不出門的好,畢竟兩場大雪他都趕上了。
等到臘月初八吃過了臘八粥,吳有為也知道了剩下的倒黴蛋是誰了,十二月辛卯,皇帝将刑部尚書陸瑜,侍郎周琯、程信下了錦衣衛大獄。
有不少人給他們叫屈,因為西南那邊跟他們離得太遠了,那些将兵打了敗仗被人殺了致仕的宋布政使,關他們什麽事?
但是皇帝就是可以不講情理的将你們都拿下!
錦衣衛的大獄又來了幾個新住客。
這是約他出來喝茶的李東陽告訴他的,李東陽因家族世代為行伍出身,入京師戍守,屬金吾左衛籍。
他就是順天府的戶籍,在京居住,別人因為臘月都要歸家,所以走的走,回去的回去,只有幾個人在京過年。
吳有為見到李東陽的時候,很是驚訝了一下,李東陽很帥,用後世的話來說,是個陽光大帥哥!
李東陽也是對吳有為印象深刻,他雖然沒去送葬,卻也派人祭奠了。
倆人坐在一起其實就喝了一壺茶,李東陽如今是翰林編修,庶吉士;也是天順八年的傳盧,即二甲第一名。
一甲只有三個,狀元,榜眼,探花。
二甲第一名,就是傳胪。
科舉制中,殿試以後由皇帝宣布登第進士名次的典禮。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述錄》第三章 第三節:“四月,二十五日在太和殿傳胪,典禮勘為隆重。按傳胪唱名,其制始于宋代。
宋沈括《夢溪筆談》雲:‘進士在集英殿唱第日,皇帝臨軒,宰相進一甲三名卷子,讀畢拆視姓名,則曰某人,由是閣門承之以傳胪。“此基證也。清代之制,是日晨,銮儀衛設鹵簿法駕于殿前,設中和韶樂于殿檐... 鴻胪寺官引|新進士就位。宣制日:‘某年月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某人,引出班就禦道左跪,第二名某人,引出班就道右稍後跪,第三名某人,引出班就禦道左又稍後跪。每名皆連唱三次。嗣唱第二甲某等若幹名,第三甲某等若幹名,僅唱一次,不弓|出班。唱時以次接傳至丹墀下,所以是日稱為傳胪。唱名畢,樂作,大學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進士均行三跪九叩禮。中和韶樂奏顯平之章。禮成,皇帝乘輿還宮。”
明朝的二甲和三甲第一名,都是傳胪,但是到了清朝,則因為“同進士,如夫人”這六個字,三甲的傳胪之名,沒了!
且李東陽是真的博學多才,吳有為跟他在一起,只是聊了聊他平時看的《孝經》,這個最合适了。
因為他在守孝嘛!
倒是李東陽,還說了一些經史子集的東西,吳有為是後世過來的人,他看的書,都是前輩們總結的精髓,跟李東陽竟然聊的挺好,沒有冷場,而且每每發言都很精辟,李東陽心裏對這個小師弟更加的看重了一些
臨分開的時候,李東陽還感嘆:“可惜,你現在身上有孝,不得去拜見座師。”
“過了明年就除孝了,何必着急?”吳有為想了想,終究沒忍住,告訴李東陽:“西涯兄,陛下最近身體好麽?"
李東陽一愣:“尚....”
“那就是不太妙,西涯兄有個準備吧,千歲爺那裏,您提個醒。”吳有為猶豫了半天才道:“都說久病之人春秋難過,一旦挨過去了,便能再多活一季。
李東陽倒吸一口涼氣,皇帝陛下去年秋天的确不虞,但是後來好了,依然勤勤懇懇的上朝議政,現在吳傭卻點了他。
吳有為的意思很簡單,讓他提前做準備,而且讓他提醒千歲爺,在明朝,能稱為“千歲爺”的唯有東宮住着的皇太子。
“你這....“李東陽知道,若非當他是自己人,吳傭絕對不會說這種話,殊不知那劉大夏,楊一清他們都跟吳傭見過面,甚至吃過飯,自己只是請他喝了壺茶,但是經過接觸,他認為這個吳傭有才,絕對是能聊在一起的人。
“消息不用問,保證是真的。”吳有為能說什麽?
他能說他後世來的,記得可清楚了,他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後世有好多影視作品,記得英宗皇帝是死在春天的,而且是正月裏沒的。
英宗皇帝是個傳奇啊,明朝唯一一一個複辟的皇帝,前半生驕傲自大,做皇帝被俘,失敗而歸;後半生勤勤懇懇,可惜,生了個兒子卻是個戀姐的。
“好,多謝有為賢弟!”李東陽鄭重一拱手:“為兄就不送你了。
“在此別過。”吳有為也一拱手。
倆人分開之後,吳有為坐在馬車上,小小和他在一起,外頭兩個常随駕車往回走。
他今日賣了李東陽一個大人情,現在的李東陽還年輕,又負有盛名,正是意氣風發好時候,若是二三十年後的李東陽,肯定對他的消息來源死扣到底,四五十年後的李東陽,更別提了,首輔大臣,想賣他一個人情,做夢!
那個時候的他,早就滑不留手了。
趁早下手有,稍後下手就沒了。
回了吳府,依照規矩,還是派萱草去打招呼禀告一聲。
因為最近臘月了,都冷了,吳有為也不想繼續出去了,就乖乖在家歇了幾日,家裏如今吃飯依然素淨,但是好歹有個白切肉、清蒸魚之類的不膩口的葷菜。
他倒是在家待着舒坦了,大房那邊吳瑛不舒服了。
原來吳有為三次出去會友,皆是他的同窗,甚至是考中進士當了官的翰林們,吳英自幼被吳孫氏拘在家裏裝病,以博得父親的愧疚和憐愛,早就不耐煩了。
後來請了先生,也只是在家讀書,曾經想出去在書院讀書食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體不好,在書院裏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那是當然的了,吳孫氏待他如待珍寶,什麽都是最好的,在家有嬌俏的丫鬟,利落的書童,幹脆的常随,以及博學的老師。
吃的穿的用的戴的甚至是鋪蓋都是有講究的,書院哪裏比的了?
再加上他一直在家裝病,十多年了,除卻舅舅家幾個小一點的表兄弟能認識,其餘的還真沒幾個認識的人!
他想的是,等小叔叔出門會友,他也出門,這樣的話,能“偶遇”一把,就不信那個沒用的敢在外人面前不介紹他是誰!
等跟那些人熟了,就用不上那個沒用的了。
結果他才出去三次,但是前兩次都是趕上下雪天,怪冷的,他母親看的嚴,絕對不會允許他雪天出門,只能耽擱了,現在好不容易不下雪了,他想出門,結果那邊卻不動
什麽意思?
等了幾日,實在是等不得了,眼看着就小年了,大家都在準備過年,怎麽可能還有時間出 i 門會友?
吳瑛在他的小書房裏轉悠了半天,最後只好叫他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芳草去看看萱草。
芳草是吳老夫人送給大孫子的,是個年紀輕輕但是樣貌平常的侍女,只是氣質很好,也略認得幾個字,平時也能收拾一下書房。
只是萱草的那個院子,并不容易進,芳草試了幾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只好在晚上的時候,去找萱草。
頓時,萱草的心,又活了。
這段時間在小老爺的院子裏,她打掃庭院,手都凍紅了,穿的再也是冷的,不止身體冷,心也冷了。
原先已經沉寂了的那顆野心“嗖”的一下子,它又回到了原地!
庶出的小老爺和嫡出的大少爺,誰最後能繼承吳府?當然是嫡出的大少爺了!
這個念頭猶如瘋狂的雜草一樣,在心底慢慢滋生,她是要當大少爺的女人,絕對不要做一個掃院子的二等丫鬟。
摸了摸已經凍的不成樣子的手,萱草立刻眼中精光爆閃。
芳草豈能不知道萱草的心思?
只是她當做自己什麽都沒看出來,反而握着萱草的手可憐了半天,第二天來看她的時候,就帶了一罐杏仁綿羊油。
隔天晚上又來,送了一點胭脂水粉。
萱草的父母兄弟看了,都說讓她想清楚,萱草的母親曾經也幻想過給老爺當妾室,但是看前頭幾個姐妹都折了進去,夫人收拾她們猶如捏死個雞崽子,老夫人半分不攔着她就死心了,專心跟着廚娘學做面點,終于安穩到了現在,曾經的姐妹,如今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如今看到女兒這樣,猶如看到了當年的小姐妹,也是這樣野心勃勃,最後卻化為了紅顏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