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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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氣惱撥開趙安之的手掌, 輕哼一聲:“我已經懂得很多了,你少拿這種話騙我。”
話音未落,旁邊便傳來了秦如雪的嗤笑聲:“看來我們的五師叔終于長腦子了。”
聽到這樣的調侃, 柳絮皺皺鼻子, 沒好氣道:“十二師侄還是學不會尊老愛幼。”
這與趙安之一模一樣的語氣讓秦如雪黑了臉, “果然近墨者黑,五師叔真是越來越像四師叔了。”
趙安之不服氣了, 揚眉質問:“像我有什麽不好的?”
“好,特別好!”秦如雪撇撇嘴, 不想再搭理二人。
而一旁沉默的項憶涼這時卻閉目撚訣施法, 開始探尋公主府的妖魔之氣, 那絲絲縷縷的靈力自手掌中流出,觸及各個角落。
半晌,他睜開雙眼, 眉心皺成一團:“不應該啊, 為何會如此幹淨!按理說一個地方就算再平靜, 也不該會幹淨到如此地步!”
趙安之聽聞這話也嚴肅起來, 他擡手撚了一個法訣揮向四周,同樣沒有察覺出異樣, 反而幹淨的有點反常, 像是被人刻意為之。
“會不會是公主已經被帶離金陵城了?”柳絮出聲問。
項憶涼點頭:“有可能,可公主府上下有一百多人, 不應該會同時消失的。”放眼妖界與魔界, 能有此能力的也是屈指可數。
趙安之環顧四周, 說道:“先去後院看看。”說着他便率先踏上通往後院的長廊。
四人經過一處園子, 裏面開滿了火紅的月季, 很是惹眼。
眼尖的秦如雪突然指向那花朵之下的綠葉, “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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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見那火紅的花叢裏有一抹異樣的紅色。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才快步走了過去,待到跟前,他們才發現是一團裹在一起的紅綢緞。
“大喜的日子,這本該挂在檐下廊上的紅綢帶怎麽會被棄在花叢裏?”趙安之說着施法隔空掃向那團紅布,下一刻他眼中閃過了然。
項憶涼察覺,第一時間問:“發現什麽了?”
趙安之收回手掌,這才開口:“似乎是魔氣。”
“魔氣?”柳絮與秦如雪同時出聲。
在确定是魔族所為後,項憶涼蹙眉道:“我們現在就去歧定城。”說着他轉身便要走。
“等一下。”趙安之出聲喊住他:“上百人目标很大的,公主應該沒有被擄回魔界,不然不會毫無風聲。”
一時間,四人互相望着,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尋找公主。
柳絮張張嘴,才吐出一句:“所以,我們是先要把公主府裏裏外外都翻找一遍嗎?”
趙安之思忖片刻才點頭,“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在四人走開後,花圃的盡頭。
鶴虱看着柳絮他們幾人的背影,手心忽然凝聚法力把角落裏藏匿的纖長身影給拉了出來,下一瞬那慘白瘦削的手掌就掐住了女子白皙的脖頸。
他鷹隼般的紅褐色眸子瞪着眼前的女子,聲音陰冷無比:“玉錦公主,本殿現在不殺你,不代表就真的不會要你性命,你故意把那團紅綢帶放在花叢中是什麽意思?”
玉錦公主趙蘇白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口中說不出一個字來,她身上還穿着新婚當日的喜服,發絲淩亂,但眼神依舊堅毅,保持着她作為公主的尊嚴。
鶴虱陰森可怖地聲音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待笑夠了,他才再次道:“有女娲石作為屏障,縱使他們是修仙者也看不見你的,所以別費力氣了。”
趙蘇白用力掐住鶴虱的手腕,直到尖銳的指甲陷進對方皮膚裏,她才覺得脖頸處的窒息感減輕了不少。
鶴虱眉毛都沒動一下,他甩手松開趙蘇白,嫌棄擦擦手掌,漫不經心道:“不要惹本殿,說不定你還可以多活幾日。”
趙蘇白撫摸着被掐出紅痕的脖子,冷漠質問:“為什麽這麽做?你到底是誰?”
“本殿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記住這是你前世欠我的。”鶴虱說着輕浮捏住趙蘇白的下颌,啧啧出聲:“瞧瞧,這張臉還是如第一世一樣漂亮,這吹彈可破的肌膚不知還能保存多久。”
這漫不經心的輕佻語氣讓趙蘇白心中一陣惡寒,她扭頭躲開鶴虱的靠近,垂在身側的手掌霎時握成了拳頭,下一刻她便掏出一直藏在懷裏的匕首,毫不猶豫刺進對方身體裏。
鶴虱臉上陰冷地笑容不變,目光慢慢掃向胸口的匕首,然後擡起左手握住趙蘇白的手背用力推向自己。
在趙蘇白的驚呼聲中,那閃着冷光的匕首整個埋進了鶴虱的胸口中。
鶴虱似乎顯得很興奮,他俯身湊近趙蘇白耳邊,邪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本殿的心髒長在正中間,你刺在左邊是殺不死本殿的。”
頓了頓,他又道:“不對,像這種普通的匕首就算是刺在正中的位置也是殺不死本殿的。”
鶴虱說着突然握緊趙蘇白的手,然後用力抽出了那把匕首。
趙蘇白驚愕瞪大眼睛看着鶴虱的左胸,那裏不但沒有血跡湧出,傷口甚至還瞬間彌合了。
“你到底是誰?是妖魔還是鬼怪?”
鶴虱彎唇一笑:“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注定會是一個死人。”說着,他再次湊到趙蘇白耳畔,聲音低沉道:“本殿是魔族九殿下,能死在本殿手上是你的榮幸。”
趙蘇白心頭一驚,不自覺後退了兩步,她曾在古書上看到過有關魔族的記載。
魔族常年居住在不見天日的歧定城,他們比妖族更加殘暴不仁。
鶴虱見趙蘇白一貫高傲的臉上有了害怕,他很滿意她的反應,于是呵呵笑着牽起她的手向着內殿走去。
趙蘇白的寝殿中,驸馬梁衛矛正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聽到聲響擡起頭,恰巧看到趙蘇白踉跄着被鶴虱拉了進來。
梁衛矛昨日夜裏無意中看到鶴虱施法,此刻乍一看到那張臉,他又想到了那缭繞的黑霧,發抖的身體蜷縮的更加厲害。
“我把公主送給你,只要你不殺我。”梁衛矛說這話時根本不敢看趙蘇白的眼睛。
趙蘇白不敢置信看着梁衛矛,她精挑細選的驸馬竟然會是這種貨色!
猶記得當初初見時,梁衛矛風姿綽約文質彬彬,不僅人長得高大俊俏,性子也是與世無争,從來不會像旁人一樣阿谀奉承。她以為她找到了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可如今看來卻像個笑話。
這樣狠絕的話若是被她阿爹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誅了梁衛矛九族,那樣疼愛她的阿爹,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承歡膝下了。
思慮種種,昔日的柔情與心動在這一刻戛然而止,趙蘇白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精明的人,沒想到到頭來卻成了最蠢的人,選了一個如此沒有擔當的驸馬。
“梁衛矛,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個入贅的驸馬有何資格左右本宮的命運!”趙蘇白面無表情看着梁衛矛,擡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頓道:“這顆心只有本宮能做主,管他是妖還是魔,不是你說送就能送的!”
面對公主的指責,梁衛矛低垂着腦袋無話反駁,他連洞房花燭都還沒來得及經歷,自然是要先顧全自己的性命的。縱使他也舍不得公主,舍不得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可那一切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空氣中突然響起了鼓掌聲,鶴虱彎唇一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難臨頭抛妻棄子嘛?真是精彩呀,早就聽聞人族男子最為薄情,沒想到原來是真的。”
趙蘇白斜睨了鶴虱一眼,冷聲道:“還要感謝你讓本宮看清驸馬的本性呢!不對,他現在已經被休了,不再是驸馬了。”
鶴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待笑夠了,他才拉住趙蘇白在殿內的卧榻上坐下,而後手上凝聚法力擊向角落裏的梁衛矛,可他的眸子卻未移動分毫,依舊深情望着身旁的人。
梁衛矛被魔氣擊中,頓時倒地哀嚎不止。
趙蘇白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心疼的,畢竟是自己愛過的男子。可她心裏一想到梁衛矛剛才的那句話,便又覺得他是活該。
鶴虱瞥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憂傷,笑的更加肆意,他伸手握住趙蘇白的下颌,想要順勢吻下去。
趙蘇白凝眉躲開,毫不猶豫就一巴掌甩了過去。
鶴虱被打的腦袋傾斜,耳朵嗡鳴,他活了那麽久,還從未有人敢動過他的臉。愣神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掐住趙蘇白的脖子:“你一世不愛本殿,本殿便殺你一世,直到你動心為止。”
再次被掐住脖子,趙蘇白奮力冷哼一聲,啞着嗓子擠出一句話:“你都要殺本宮了,本宮為何還要愛你?受虐狂嘛?”
對于這個質問,鶴虱不由得沉思起來。從前他想要什麽,素來都是動手去搶,确實是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那只瘦削的手掌逐漸松開了,鶴虱施法消掉趙蘇白脖頸上的紅痕,盡量柔聲道:“若是本殿對你好,你會愛上本殿嗎?”
趙蘇白摸着脖子,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思忖片刻,試探着開口:“如果你放了所有人,我可以考慮。”這一次,她甚至忘了自稱本宮。
聽到放了所有人,鶴虱勾唇揚起眉梢,心裏頓時明白了趙蘇白的打算。
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放人可以,不過你要随本殿回魔族。”
趙蘇白心頭一驚,眉心皺成一個疙瘩,雖說作為皇室子女要心懷天下蒼生,但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是會先考慮自身再考慮他人的。
說心裏話,她不想随鶴虱回魔界,那樣陰森可怖的地方,沒人會願意去受罪。
鶴虱見她臉上若有所思地表情,伸出長臂攬住她的肩膀,笑問:“怎麽?不願意?也是,公主的命自然要比那些下人重要。”
趙蘇白推開肩膀上的手臂,驀然站起身,冷冷瞪着鶴虱:“既然知道,就不要說那種不切實際的話,你是魔尊之子,而本宮是人族帝王之女,你我之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鶴虱也站起身,而後低頭漫不經心撣了撣衣袍上的褶皺,這才擡起頭直視趙蘇白的眼睛,輕笑出聲:“本殿喜歡你這一世的倔強,這樣,既然你已經休了驸馬,那就嫁來魔族如何?雖然本殿無法給你正妃的位置,但本殿還是有能力決定側妃人選的。”
趙蘇白突然嗤笑一聲,那雙桃花眼因此彎了起來,讓鶴虱一時看的有些癡了。
“你真是會開玩笑,人人都明白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說到這裏,趙蘇白戛然止住笑意,冷漠看着鶴虱:“本宮在自己的地盤明明可以招驸馬入贅,活的恣意自我,為何要去給你做處處受氣的側妃?”
鶴虱放柔表情,開口蠱惑,畫起了大餅:“有本殿的疼愛,誰敢讓你受氣!”
趙蘇白嫌棄睨了他一眼,梗着脖子嘴硬道:“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了我。”
還在地上痛苦掙紮的梁衛矛聽到這話,擡起僵硬的脖子,粗着嗓子喊道:“公主切不可任性,這樣會枉送公主府上下所有人性命的。”
見此刻他還在為自己考慮,趙蘇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她眼睛有些濕潤,沒想到她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會瞎眼至此。
“梁衛矛,你最好祈禱我死了,不然我到時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梁衛矛本就疼痛的身體突然冰冷起來,他開始後悔說出剛才那句話,這一刻他心中閃過讓鶴虱動手殺了公主的念頭,但下一刻他又搖頭甩走這個想法,畢竟是有過喜歡的。
“诶,你們看那間殿門是打開的。”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地聲音。
鶴虱知道是柳絮他們幾人尋到這裏來了,他對梁衛矛施了一個噤聲咒,堵住了他痛苦的哀嚎聲。
此時殿外。
趙安之環顧四周,按照這麽多年出任務的經驗,這裏應該是府邸主人的寝殿,剛才一路走來,只有這裏是敞着殿門的。莫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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