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第 94 章
關城門這幾日, 那些家在城外的百姓們叫苦不疊。
本來就是進城賣家裏的菜而已,還有的是為了進城買些年貨回家過年。誰成想啊,直接被封在城裏了!
在城裏自然是要找地方休息的, 有親戚的就投靠親戚借宿幾晚, 沒有親戚的便只能咬牙掏錢住客棧。
當然,普通百姓靠着一畝三分地過活, 手裏那點錢是舍不得花的,不少人直接如乞丐一般, 露宿街頭。
總算是熬到城門開了, 紛紛朝着城門湧去, 準備回家。
衙門裏,單騰打着哈欠進了房裏, 見蘇大人精神抖擻的坐在那,他不由得佩服蘇大人, 着實是好身體啊!
“大人,怎麽不見飛揚和琳琅,他們倆幹嘛去了?”
“今日城門開, 被派去城門那看着了。”他溫聲回答。
單騰腦子轉了一下,衙門裏也抽了些身手好的人過去了,而且還有鄧将軍把手, 外加錦衣衛那群人,其實壓根用不上飛揚和琳琅。
不過這是蘇大人的安排, 他相信定然有其自己的理由。
桌案上擺放的是圖紙, 上頭畫的乃是詳細的京城布局。這等東西很是機密,尋常人見不得。單騰湊了過去, 發現這張圖紙竟然詳細到每個商鋪名字都寫上了。
“大人,這個圖紙好詳細啊, ”單騰越看越覺得,這不像是衙門裏的東西。因着上頭有幾家新鋪子,是上個月才開張的。
而衙門的圖紙每一年才重新畫一次,這張明顯是新畫的。
“嗯,”蘇子烨沒擡頭,道:“這是我自己畫的。”
“啊?”┆┆本┆┆作┆┆品┆┆由┆┆
單騰都懵了,這是蘇大人自己畫的?
這麽大的地圖,這麽詳細的标注,都是大人自己畫的?登時,單騰看向蘇子烨的眼神裏更加崇拜了,只差溢美之詞脫口而出了。
蘇子烨淺啜了一口茶水,溫熱的氣萦繞在他眼前,将青年的眼神掩住,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不過單騰有一種直覺,蘇大人心裏有事。
。
城門大開,這件事是一把雙刃劍。
一方面恢複如常,百姓們繼續過自己的日子,而另一方面,亂黨們也可趁着此時機出城,逃之夭夭。
謝府書房裏,謝老爺正在提筆作畫,房門被敲響,是謝夫人進來了,手裏還端着茶壺。
“剛煮好的茶,沒放花蜜。”
有句話叫物以類聚,很多人覺得夫妻之間生活習性和性子也是相像的,但謝夫人和謝老爺卻完全不是。
謝老爺不喜甜,謝夫人卻是離不得甜,就連喝茶都要放花蜜。性子也是南轅北轍,一個明豔驕縱的大小姐,一個沉默寡言的窮書生。
但這樣兩個不同喜好的人能攜手走了十幾年,足以說明伉俪情深。
“嗯,”謝老爺放下筆,淨手後親自給夫人倒了茶水,見她面色帶着擔憂,他寬慰道:
“是擔心淮兒嗎?他年輕傷勢好的快,再者,男孩子身上留下傷疤很正常,不算壞事。”
顏淮已經醒了,只不過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幸好不耽誤寫字,要不然以顏淮的性子,定會帶傷溫書。
謝夫人嘆了口氣,道:“不是這個事,是顏淮和楚桃的事。”
謝老爺的手頓了頓,道:“孩子們的事情,便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強扭的瓜不甜。”
去年的時候,夫人就和他說過楚桃對顏淮有意思。謝老爺覺得婚姻雖說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兩情相悅是最為重要的,因此他讓夫人放手不必約束。
謝夫人确實不管,但她心裏其實十分屬意楚桃。無關身份,就是喜歡這樣鮮活可愛的小姑娘。
認真說起來,顏淮的性子和他爹年輕時一樣,都如木頭似的,像是怎麽也走不進他的內心。
“我就是怕楚桃追着他這麽久得不到回應而放棄,而淮兒還不知情為何物,到時候二人都後悔。”
謝夫人說着說着,就想到了大兒子蘇子烨。
“你有沒有覺得琳琅好似和武侯府的關系不太一樣?不對,現在不是侯府,是國公府了。”
那日他們雖然在馬車上,但謝夫人撩開簾子看見了老侯爺保護琳琅的一幕。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能看出老侯爺像是守護後輩一樣對待琳琅。
但之前蘇子烨全數和父母交代過,說琳琅曾和他一樣,都被壞人抓走過,後來不知怎麽回事當上了錦衣衛,又變成了蘇子烨的侍女。
身份不身份的,謝夫人不在乎,但總是要了解一番才是。
謝老爺嗯了一聲:“言之有理,确實不太對,不過琳琅不說,我們也不好過問。”
謝夫人瞪了他一眼:“敢情你沒看出你兒子的那點心思?惦記人家小姑娘許久了!眼看着烨兒的年紀也到了,若是順利明年就讓他們成婚。婚房早就準備好了,還有聘禮等東西這些年我也準備的差不離,就等倆人傳來好消息。”
“琳琅姑娘,不像是對他有什麽想法。”謝老爺實話實說道。
謝夫人更不樂意了,直接起身沒好氣的道:
“看你的書去吧!什麽都不知道!”
“夫人,夫人別生氣……”
。
謝瑩瑩和楚桃路過的時候便聽見爹爹哄娘親的求饒聲,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
楚桃則是頗為豔羨
的朝着書房看了一眼,低聲和謝瑩瑩道:
“你爹娘感情真好。”
謝老爺雖然也高冷,但比顏淮強多了,顏淮就是個冰塊,怎麽也捂不熱。
倆人邊往顏淮院子方向走,謝瑩瑩邊回道:“老一輩感情甚篤,你爹娘不也是嘛。”
當年楚桃的母親可是嫁過人的,且夫君沒了,落下個克夫的罵名。京城裏的人敬着她是皇親國戚,倒也不敢說什麽,但卻無人上門提親。
直到楚桃的父親,那位西國的小皇子來了大顯,對宴席上的美豔女子一見鐘情,開始漫漫追妻路。
最後終成眷侶,成就一段佳緣。
楚桃點頭又搖頭:“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從來不藏着掖着,他高興就說高興,不高興就說不高興,這是西國人的坦率性子使然,不像大顯人,總是端着。”
得了,聽到這謝瑩瑩自然是知道楚桃所說這個“端着”的人,是誰了。
還能是誰,當然是她二哥顏淮了。
不過謝瑩瑩得為親哥說句公道話,她道:“他不是端着,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唔,或者說,他就是這樣的冰塊臉,并不是針對任何人,平日裏和家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楚桃垂下眸子,嘟嘴道:“我又不是剛認識他,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這樣。”
楚桃眼睛轉了一下,嘴硬的道:“他什麽樣和我無關,反正……反正我也不在乎。”
謝瑩瑩無語望天。
真的不在乎就不會眼巴巴的天天來了,雖然美曰其名找她玩,但每次都會來探望二哥。
罷了,倆人的事兒她一個當妹妹的不好插手。
沒走幾步,便到了顏淮的院子。小厮們迎着二人進去,簾子放下,隔絕室外的寒冷。屋裏有一股濃重的湯藥味,刺的楚桃皺起眉頭。
太難聞了。
“少爺,小姐和縣主來了。”小厮進入內室禀告後,就聽見顏淮略帶沙啞的聲音。
“上茶。”
“是。”
謝瑩瑩倒是能毫無負擔的從外室進入到內室,但楚桃下定決心不想追着顏淮跑了,便守禮的在外室坐着,低垂着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屏風後傳來兄妹倆的對話。
“二哥,你好些沒?昨晚不是說頭痛嗎?”
“嗯,”顏淮的聲音淡淡的,“好多了,不必擔憂。”
謝瑩瑩驚呼:“二哥,盆裏怎麽這麽多血!”
“方才在換藥。”他輕聲答道。
楚桃擡起頭朝着屏風後望過去,可惜,什麽都瞧不見。
換藥了?很多血?
楚桃努力嗅了嗅,沒聞到空氣裏的血腥氣。也是,他在內室換的,外室當然聞不到了。
越想,楚桃腦子裏就越多血腥的畫面,她咬了一下嘴唇,終究還是站起身了。
正好,內室的謝瑩瑩和顏淮道:“楚桃也來了,在外面呢,我叫她過來。”
說話間,謝瑩瑩已經走出來了,直接拉着楚桃的手往內室去。
進入之後,果真能聞到血味,楚桃下意識的朝着顏淮看過去。
像顏淮這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正是喜歡鮮亮顏色的時候,不過顏淮格外不同,他總是喜歡穿着青色一類的衣裳,瞧着比跳脫的少年沉穩不少。
床帳也是天青色的,他就靠在床榻旁,顯的他臉色格外的白,是那種帶着病态的慘白。
不過他的眸子依舊黑黝黝的,神色如常的和她對視上,喊了一聲縣主。
楚桃垂下眸子,心想即便是病中,他也是這般守禮。于是楚桃也不看他了,只客氣的詢問幾句。
謝瑩瑩越聽越不對,總覺得這倆人怪怪的,尤其是沒過一會,楚桃竟然說:“不打擾你休息,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
啊?楚桃不是日日都來看二哥嗎?
還有,她何時這般客氣了,之前不是都叫淮哥哥嗎?
直到楚桃走了,謝瑩瑩也沒回過神來。還是顏淮咳了一聲,提醒道:
“瑩瑩,去送客人。”
“哦哦,好的二哥,那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說完,謝瑩瑩就提着裙擺追人去了。
待房門關上,外頭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後,侍候的小厮走過來彎腰端那盆血水,問了一句:
“少爺,現在可以倒了吧?”
。
謝瑩瑩出門送楚桃,眼看着她上了馬車之後,才準備轉身回府。只是餘光瞥見有另外一輛馬車來了,她轉過頭定睛一看,趕車的是衙門中人。
自打那日大亂之後,蘇子烨便一直在衙門,沒回來過府裏。幾個孩子相處的好,謝瑩瑩自然也是擔心這個大哥的,生怕脾胃不好的他不記得好好吃飯。
“大哥,”謝瑩瑩對着下馬車的蘇子烨甜甜的說話,湊過去想要幫忙拎東西。
“我拿就好,”蘇子烨朝着妹妹笑了,見她穿的單薄,關切的道:“怎麽沒多穿一件衣裳,冷了吧?”
謝瑩瑩笑嘻嘻的搖頭:“不冷,走,大哥快進門。”
話雖這樣說,謝瑩瑩的目光卻是盯着車簾子,見沒有動靜。蘇子烨了然,溫聲道:
“她和飛揚有事,沒回來。”
“哦,”謝瑩瑩隐隐閃過失望,不過很快振奮起來,“大哥,晚上回家吃飯吧,我瞧你好像瘦了,得多進補才是。”
“嗯。”
此時才還未到用午膳的時候,但謝夫人已經叫廚房将老母雞炖上了,還放了不少珍貴的人參。
“你看你,這才幾日,怎麽清瘦了不少,”謝夫人嘴上埋怨,手上卻是将一蠱糖水遞給了蘇子烨。
蘇子烨溫和的笑了,順從的喝下,讓母親安心。
“母親,二弟的傷勢如何了?”
謝夫人眼睛盯着他喝,見他一口口喝了不少,她才放下心,道:“好多了,大夫說再養十日就能結痂,沒受內傷便是好事。”
蘇子烨點頭,從房裏出來後先是去探望了顏淮,兄弟倆說了好一會的話後,蘇子烨起身要準備離開。
顏淮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蘇子烨瞧見後輕笑:“怎麽了?”
兄弟倆性子完全不同,但不妨礙感情好。顏淮視蘇子烨為榜樣,看他的眼神裏都帶有崇拜。
“大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嗯,”蘇子烨又撩開袍子坐了下去,青年坐姿端正猶如竹子,周身的清正氣息撲面而來。
顏淮這回沒猶豫,直言不諱道:“那日老侯爺是在教琳琅槍法。”
顏淮習武,自然看的分明。他怕蘇子烨不知道,好心告訴他這件事。至于他和琳琅之間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弟弟可以介入的。
蘇子烨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顏淮點頭。
出了房門,明顯比室內冷了不少。呼吸之氣變成白色,肉眼可見的冷。
蘇子烨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看着白氣升起漸漸消失不見後,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凝了一些。
他知道琳琅有事瞞着他,但她不說,他就不想過問。
總有一天,她會想告訴他。
溫柔的眸子眺望遠處,他喃喃道:
“總是要互相信任的,不是嗎?”
。
“喂,你真叫雲奇嗎?”
黑色駿馬毛皮油亮,四蹄蹬地矯健有力。馬背上的人穿着窄袖勁裝,頭發利落的梳成男子發鬓。
不過她樣貌清秀,一搭眼就能看出是個姑娘。
琳琅壓根也沒想隐瞞自己是女子的事實,只是因着這樣打扮更方便罷了。她側過頭,看向旁邊的馬上那個叫雲奇的少年。
現下正是白日裏,能瞧出來少年面皮也是好的,不知道是心理暗示還是怎麽回事,琳琅隐隐覺得對方嘴巴和自己長的有點像。
雲奇察覺到她的目光,無奈嘆氣道:“自然是叫雲奇,我騙你做什麽。再說,若我真是想騙你,能騙到什麽?”
那晚,他差點被她打死,明明女子的拳頭那般小,打起人來卻格外的疼。
到現在他後腰那處匕首傷痕不疼了,胸口被她拳頭錘過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雲奇撇嘴,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怎麽會來?”
那晚雲奇被琳琅打了一頓後依舊沒改口,還讓琳琅看了自己身上的印記,确實和琳琅那個一模一樣,甚至位置都差不多。
琳琅總算是相信了一些,不過她沒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問他亂黨藏身在哪裏。
雲奇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又挨了琳琅三拳,才捂着胸膛苦着臉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本就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我自己在一處院子裏,有事他們會來找我。”
在雲奇的敘述中,他只是在昌州的時候才加入他們,而且不知道他們任何事情。而雲奇之所以去昌州,就是因着父親來消息了。
那盒被付家人發現的寶箱就是雲奇的手筆,自那之後,他就一直聽從父親的話,對方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當時琳琅問了一句:“那你怎麽說你沒見過你爹娘?”
雲奇垂着眸子,被打的靠在牆角站不起來,他道:
“我自小就被放在一戶人家養着,那戶人家也不曾見過他們,只是在門口撿到我,還有一袋子銀子。”
那戶人家開镖局,家裏有個差不多大的姑娘,拿雲奇當自己孩子養着,還教他功夫。
雲奇也曾問過養母,關于自己父母的事情,但養母只說什麽信息都沒有,只有一個普通的錢袋子。
直到前幾年,父親來消息了。
那封信送到雲奇手裏的時候,他想都沒想直接氣憤的扔在地上。
這麽些年不管不顧,以為留下銀子就行了?以為孩子長大了,一封信便可獲得原諒?
未免太過無恥了!
越想雲奇越生氣,那封信他甚至都沒有撿起來。
但最終還是出現在他房裏,他也拆開看了。
雲奇回過神朝着前方的路看,奔跑的馬讓寒風更加刺骨。倆人誰都不說話了,直到在目的地下馬。
“你确定嗎?”琳琅仰着頭看山頂,似乎隐隐的能聽見寺廟撞鐘的聲音。
雲奇也擡起頭:“确定,為了跟蹤信鴿我跑爛了一雙鞋。”
他和那個未曾蒙面的父親只是用信鴿聯系,而最近的一次聯系還是他在平城的時候。雲奇太想知道父親是誰了,信裏也曾提過見過,不過對方避而不談,只讓他好好保重,往後會見的。
雲奇長了一個心眼,他将信鴿放走之後,直接跟着信鴿跑。習武之人步伐輕盈,自然是跟得上了,待出城之後直接騎馬。
雖然過程中有幾次差點跟丢了,但都讓雲奇找到了蹤跡,直接跟着信鴿來到了京城外——那只信鴿飛上山了。
這座山上除了篤行書院外,只有一座靈雲寺。
雲奇肯定的道:“我聞過信紙的味道,帶着淡淡的檀香味,所以他應該是在寺廟裏。”
琳琅驚了:“他是和尚?和尚不是不能娶妻生子嗎?”
雲奇無語,“難道你沒想到,他有可能是寄宿在寺廟呢?亦或者在此帶發修行,都是有可能的。”
因着倆人身上的印記,琳琅才沒動雲奇。
她不知爹娘是誰,需要雲奇的消息。
雖然老侯爺說琳琅是他
外孫女,但一切都要求證才是。
其實在心裏,琳琅覺得自己應當就是馮家的外孫女了,不過,娘現在在哪裏?爹爹又是誰?
這些,都在等待她查明。
瞌睡就送來了枕頭,雲奇出現了。
倆人将馬兒拴好,朝着山上走去。
雲奇走在外側,琳琅在裏側,所以雲奇看不見她的左手,正握着匕首。
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印記她看了,還上手摸了,是真的。但雲奇和亂黨一起出現過,他說自己不是和他們一夥,就不是一夥了?
還是得防備着。
往上走的路上,琳琅依舊不停的問雲奇問題,有的問題是之前問過的,雲奇的回答還是一樣。
這招還是和蘇大人學的,他說如果一個人撒謊,也許沒過多久會忘記自己說的話,那麽第二次問話答案興許不一樣。
很好,雲奇的答案一樣。
雲奇還奇怪:“那晚上我不都是告訴你了?你忘了?長的倒是好看,但記性也未免太不好了。”
若不是因着近日父親一直沒來消息,他肯定要問問,自己是否有個姐姐。
“你和我長的其實有很多地方相像。”在琳琅打算揍人的時候,雲奇趕緊來了這麽一句。
琳琅收回拳頭,嗤笑道:“你眼睛長歪了?哪像?”
雲奇作出認真思考的樣子,側目看她:“嘴巴毒這一點,很像。”
琳琅吹了吹自己的拳頭,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雲奇覺得身上受傷的地方更疼了,哎呀呀兩聲,苦着臉道:
“開玩笑開玩笑,不過說真的,我覺得嘴巴是像的,一會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
要不是涉及到亂黨一事,琳琅定然會将雲奇帶回去,但這件事還是不讓蘇大人知道為好。
以蘇大人剛正不阿的性子,肯定是要将雲奇抓起來的。那她就沒法找家人了,而且,雲奇自己說了好幾遍,和亂黨真不是一路的,甚至帶她去他住處看了。
琳琅暫且相信他一次。
倆人說話間就到了山頂上,不過十分不巧,寺廟的大門緊閉着。
“怎麽沒開門?”雲奇皺眉,上前大力敲門。
琳琅想了想,說道:“方丈大師會時常進宮給貴人看診,說不定是之前進宮還未出來。”
雲奇依舊叩門,他側頭道:“那總有僧人在,反正我們就是進去找香客和帶發修行之人,又不找大師。”
琳琅點頭,覺得他說話在理。
過了一會,有匆匆的腳步聲,寺廟的門開了,探出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被日頭一照,竟然反光了。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是有事?”小僧人看向二人。
雲奇僵硬的行了一禮,回道:“來上香。”
誰成想小僧人又阿彌陀佛一聲,道:“抱歉施主,最近外頭亂,我們廟裏不讓進香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