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用完我就扔啊?!
第56章 用完我就扔啊?!
艾葉一臉挑逗地加重了個毒字,就想看他到底能把一張故作姿态的臉端到幾時。
眼前這個白面人臉兒都已經漲紅到了脖子根,還是砸砸嘴,問出了讓他百蟻撓心似得問題:
“那我的衣物是。”
“你自己脫的,不關我事兒啊,我沒動你!”
“我?”
“可不是嗎,我可沒動你,是你動的我。”艾葉道。
“……那我可有神志迷亂,說什麽得罪的話。”
艾葉眼尾一挑:“得罪沒有,你倒是有跟我表白,說什麽——‘艾葉……我可能……心悅于——’”
“住嘴!”顧望舒一巴掌堵住艾葉的嘴,後又覺得不妥,悻悻松了手下來,眼神飄忽道:
“莫要胡說八道。”
“切。行行行,我說夢話呢,是——我——胡——謅!”
顧望舒這才舒了一口氣,适才幾番确認過自己沒被非禮,雖好像有似乎略微非禮到別人……好在是個沒心沒肺的妖。
“沒事了。昨夜多有叨擾,這個人情……”顧望舒頓了一小下,恹恹接道:
“你想叫我還的時候盡管開口。”
“這次學會了,沒逼着我當場提。”艾葉越來越覺得逗他有趣,堵嘴勉強把笑吞去,樂呵呵地拍拍手上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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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就不好奇我這大早上起來出去做什麽了?”
“不就是出去抓兔子,碰一身灰,有什麽好猜。”顧望舒避開他那笑彎的眼,偷偷瞄了一眼。
近來冬日天寒,艾葉那随氣溫變得更是奶白的袍子上不知在哪蹭得滿是灰塵,想都不用想,定是跑去雪地裏打洞,刨冬眠的兔子去了。
“避着點人,再怎麽解了禁足,也別離了我獨自亂跑,以免惹出事非。”
“沒意思,這麽快就叫你猜到。果然我們心有靈犀!”艾葉恬臉笑道:
“就是今天這兔兒哥有點難抓,搞得我狼狽。”
顧望舒送出這口氣後忽覺身上酸得厲害,松了松肩膀,奇怪的咦了聲:
“嘶……右肩為何刺痛。”
艾葉眼看顧望舒伸手摸到肩頭綁的紗布,古怪回想一會兒竟要伸手揭開來看,當場瞳仁大顫,驚慌拉着衣襟給他再蓋回去,呼呼吹了兩下以示安慰。
腦海中昨夜不堪異痛,失手咬了他肩頭的一幕實在過于鮮明,艾葉面上一醞,磕巴道:
“沒事兒!可能……可能是昨天跑馬跑得快了,不知在哪兒摔下來磕到石頭,我已經幫你上了藥包紮好,可別亂撕,免得又要再傷一次!”
顧望舒并未懷疑,反倒心覺在理。畢竟一早起來渾身疼得跟從在馬背上跳下來沒什麽區別,且自己能回憶的範圍內确有落在雪地裏的片段。
“好。那我再去小憩一會兒,頭略痛。”
顧望舒站在屋檐下轉身,融化的雪水順着飛檐淅淅瀝瀝流下,像是座小小的瀑布,将他遮擋其後。
他忽地定住了,好像回想到了些什麽。
艾葉看他背對自己立了許久,說要回去休息,還一直停這兒不知發的什麽呆,略顯疑惑着也跟着停下看他。
頭頂桂樹切碎光影,落在身上斑斓一片。
他靜靜看着顧望舒似乎在長時間的停滞之後嘆出口氣,失神頓了許久,背對着道:
“進來嗎,我有話要說。”
艾葉難得聽他破天荒主動邀請自己進房,立刻一掃情緒,“欸!”地喜笑顏開追了上去。
顧望舒是個怕冷的人,屋子裏一直燒的暖,推開門便是撲面而來的熱氣。
很難想一個終日不見陽光的屋裏怎麽會有這般生氣,絲毫不覺幽閉潮濕,燭火團光盈盈,将屋子分割成圓圈幾塊。
艾葉對屋子沒有絲毫興趣,只全神貫注于這個終于肯主動引他進來的人。
怎麽……難道是昨日和他發脾氣吵架,認識到自己不對了?又或者是對想不起來的昨夜事耿耿于懷?
總不會是突然想起來昨天發生過的事兒了吧。
正專心琢磨着,連顧望舒忽地将他摟進懷裏都沒意識到,身子便已經落入個溫暖清香的懷抱中去了。
艾葉頓時傻了眼。
撲面的淺淡桂香,與昨夜那般混起酒氣脂粉的俗香大相徑庭,忍住強烈想埋臉進去放肆吸嗅的沖動。
不是已經從身到心再到脾氣都宣洩過了,怎的心頭忽然又是一懸——
我不是真禽獸啊!
“疼嗎。”
他聽顧望舒沉聲如玉,在耳畔認真道。
“啊?什…什麽疼不疼的?你問…哪兒……?”艾葉一時愣了,紅着臉慌不擇言道。
什麽意思?他不是不記得了嗎?疼?我疼不疼?第一次當然……
“問你哪兒疼嗎,昨兒不是嫌我對你不夠關心。”
艾葉可勁繃住精神,想他大概問的是昨天在清虛觀鬧的那一出戲後,身子裏哪兒還有不适。
可是吓得他冷汗差點彪出,趕緊滿臉尬地從他臂彎底下溜出來,若無其事坐到桌案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擺擺手道:
“不疼,沒事,早好了。大妖哪有你們凡人那麽嬌嬌弱弱,睡一覺就好了。”
“這麽快?”顧望舒表情微妙地看了他會兒,清了清嗓,道:“……那還好。”
艾葉咕咚兩口灌了一整杯,壓完驚,問:“我昨天沒吓着你吧。”
“有點兒。”
顧望舒不假思索回得幹脆,跟着坐到他對面,拉過燭臺調整了下角度,好讓這羸弱微光能籠罩到整面桌子。
“我也沒想到元神會跑出來,跟被看光了沒什麽區別。”
“元……元神?”顧望舒扶着燭臺的手一抖,蠟油濺出少許正落在手上,疼得一縮,眼神“嗖“地飄到艾葉臉上:
“你說的什麽元……”
好在艾葉此刻正挪着身子往後邊架子上靠,想尋個舒服的姿勢,沒注意到他被燙着,自顧自嘟囔着:
“還想保持點神秘感,這下全被人瞧了個幹淨。”
他停了一會兒,撐臉得意接道:“如何,俊嗎?”
“哦,你是在說那個豹頭。元神?”顧望舒把手藏到桌下蹭了蹭衣服,偷偷一笑:
“原來你真不是狗。”
“嗬,這也就是你,放在別人屢次三番說我是狗,早該擰掉脖子了!要說是貓還湊合。”艾葉眼裏憋着些嗔勁兒,卻是手舞足蹈道:
“想當年我在那昆侖千裏雪障,萬裏冰封的地方,雖不至占山為王吧,可那片神地我也是日行千裏,風雨無阻的!而且……”
“艾葉。”
顧望舒一把捏住他亂扇的手腕,打斷了話。
燭影幾抖,屋內重新歸于靜谧。
唯有火盆裏燒着的木炭偶與火星碰撞炸裂,發出點點噼啪斷裂聲。
艾葉被噎得一哽,才想發脾氣,卻見他神色凝重着正襟危坐,
氣氛突如其來的嚴肅,總不會預示着接下來會聽到什麽好事。
“喵。”
“……”
“怎麽嘛。”艾葉有些撓頭犯慫。
“你最初來清虛觀的真正緣由,若是我現在問,你可能答我。”
艾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明顯怔了神,一時茫茫睜着圓眼看他,沒講出話。
“不想說便算了。”顧望舒放了握着他的手,嘆氣起身。
“去做吧。只要傷不到人,我不攔你。”
艾葉目光随着他升起,撞進那雙妃色眼眸中。不懂他為什麽不明不白突然提起這茬,絞盡腦汁的想了會兒……瞳孔猛地一縮,彈了起來。
“小妖怪,你這是要趕我走??!”
艾葉難以置信驚叫出來,聲音像極了個準備質問負心漢的棄婦。
讓自己去做原本要做的事——不就是讓我早做完早滾蛋的意思嗎!
可是,可是明明不是和好了嗎,昨天的事就算他記不得,那也是板上釘釘!
艾葉腦子一懵,怕被趕走的驚駭和擔心帶來的麻意風速穿向四肢。
“幹嘛,用完就扔啊!”艾葉手心發涼,憤聲道:
“還是你當我昨天的氣話是真的了,我雖本不是要留在這兒……趕我走的人總不能是你!”
顧望舒溺在燭光裏,一雙妃眸流轉的是悲天憫人。
“先聽我說——”
艾葉漆黑的瞳孔晃得劇烈,撲棱着繞開桌子邁過去想抓他,腳下焦急一時沒踩穩,膝蓋猛地撞在桌角,咣當晃倒了燭臺,蠟油掀了滿桌斑斑紅濁。
“你別說!”艾葉拉住顧望舒前襟,恐懼成哀求道:
“…我沒,我沒想走的意思!我那日說的都是氣話,我不走,絕對不走!凡人韶華有限,沒有多少年的,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和你待在一起…!”
火苗沿着蠟油橫燃,桌案是木制的,很快跟着起了煙。
顧望舒眼疾手快抄起背後淨臉盆扣了下去,好歹才險沒把屋子給燒了。
“也不能因為我想要你走,就要放把火燒了我吧活祖宗?”
原本好好一個嚴肅着的訣離情緒被艾葉這一出攪得稀爛,顧望舒整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艾葉忽地彎腰,一頭頂在顧望舒胸口。
直直愣的折着身子,姿勢古怪。
顧望舒瞪着雙驚呆的眼移到胸前,手揚在兩邊,不知為何意,又該如何是好。
接着,艾葉在他胸口反複輕蹭起來。動作輕柔,隔着幾層衣服都能感受到柔軟的毛質,讓人止不住想愛撫的沖動。
顧望舒恍然明了,這是服從與撒嬌的姿态。
也是他試圖在他身上留下标記氣味的本性。
顧望舒心口轟地一震,便再也随不了理智,記不得自己剛剛下過的決心。
緩緩落了手,輕輕撫摸起他的頭發。
他也曾是高高在上,不屑人間的千年大妖。
可如今卻放逐了本性,在他面前臣服,讨歡,成了只溫順的貓。
艾葉一路從顧望舒的胸口蹭到頸間,細碎如綢的發絲,甚至連呼出來的氣似乎也比平時還要急促暖和幾分,磨得他是心頭發癢,渾身神經緊繃。
直到最後一頭埋在顧望舒的頸窩裏,在那人緊繃着的神經斷開之前,才悶出聲,變成懇求。
“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