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手足無措醉仙樓
第37章 手足無措醉仙樓
“今晚我不在府,要同那位顧道長出去辦事。”馮漢廣道。
姚十三是個聰明人,益州城有宵禁,非要是大晚上才能辦的事,不必細思都知道是去哪兒辦。
當即變了臉色,從他臂彎底下縮出來站到一邊。
“你既能和那位道長一起去,就不能帶上我?”
馮漢廣視線定在他逃走的位置未曾移開,眉頭驟緊,恍若變了人似的将氣息壓低:“你明知道我們要去何處,還想跟。”
“我怎就去不得?”姚十三道:“出身在那兒您也沒提半分嫌棄,又不是回去接客了,我當客去一次您也忌諱?”
“胡鬧!”馮漢廣猛一揮手擒腕硬将他摔在地,瞬間翻臉,覆身向上:“學會忤逆我了,給了名分沒了邊!”
姚十三摔得一口氣上不來,淚水頓時湧到眼眶,含着未哭出聲,捏住馮漢廣領口大喊“放手。”
誰道這人身上硬得跟石頭一樣推不動,錘起來疼的也只是自己拳頭罷了,甚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鉗住雙臂舉過頭頂,緊接着身下一陣劇痛,引喉嚨溢出悲鳴。
“別叫。”馮漢廣咬齒發力,身下人屈辱得淚水奪眶,卻也絲毫沒動搖半點善心,反懲罰似的加大力度。
“疼……!”
馮漢廣動作挺了片刻,見巡查的人影似有猶豫地從窗前掠過,叫聲大必然引衆人耳目,随手扯過手邊拭布塞進姚十三嘴裏,壓住舌根只聽得嗚咽。
“做奴的人寵得厲害忘了本分。”
拭布苦味津入喉嚨,馮漢廣身上的粗布磨得人嫩肌生疼,整個人都要被撕成兩半。
“敢同我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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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将我打花柳地帶回,即便給了名分——!”姚十三未示弱半分,掙不拖便咬牙擠得那笑意荒謬,不見妥協,全是譏诮:
“十三知道再是如何骨子裏的賤氣永遠都磨滅不掉,我非在這取悅您,是您想取悅您自己!”
姚十三咯咯笑着扯住身上人頭發,強迫那一雙含血的狼目與自己直視:“您再是不堪總還是将門之後,前途廣闊,我怎敢忤逆。”
不是錯覺。
馮漢廣從那雙烏黑的流情目中見得微妙的娴熟,他就像追不及的獵物,若即若遠,即将嚼碎他的人是自己,正被戲弄的人也是自己。
他鉗住那纖細脖頸,征服欲要他胸肺發瘋地震顫,就像他生來便要征服一切,戰場上下,你死我活。
無論是下屬,敵人,或是愛人。
待到身下的人放棄掙紮順應起來,他狠地扯下姚十三嘴裏塞的布質問:“還去嗎?”
“去。”姚十三咬着唇斷斷續續擠出話:“您去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馮漢廣一怔,暴怒昏頭,抽下腰間的塗金蹀躞。
姚十三見這動作頓時抿嘴噤聲,閉眼縮成一團等着皮開肉綻的痛。
等了好一陣,蹀躞并未真的甩下來,馮漢廣騎在身上,手中死死攥着蹀躞望一地亵污,長嘆口氣。
再像個捧起什麽破碎的寶物一般給他撈了起來,擦幹臉上的淚痕,抱在懷裏片刻。
“可是你明知道我們要去哪兒!”馮漢廣盛怒不減,滿足不了的征服欲只會讓人更為焦慮地不安,手中蹀躞揮之而下,一聲巨響竟劈斷了手邊銅盆!
水濺一地,也濺了姚十三滿身,激得一縮。
“十三并不是您養在屋中的玩物。”姚十三勉強撐起身子,眼中泛出憐憫,撫上怒狼臉頰:“我在乎的不是流言蜚語,而是您眼中的我究竟如何。”
珍貴的獵物再想嚼碎了熬成粥,也是舍不得,馮漢廣沒了法子,嗤鼻道,“行,那你去,但必須跟緊我!”
姚十三這才弱聲笑笑,想坐起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漢廣,我身上好疼啊。”
馮漢廣聽他喊了自己名字,心裏頓時軟了,乜眼嘁道:“這就受不住。”
姚十三爬起笑道:“可不是嗎,小将軍銳不可當所向披靡,十三潘鬓沈腰,受不住。”
——
轉眼入夜,益州城開始四處掌燈。
燈火闌珊下全是急着趕在宵禁之前回家的行人,官兵鎖了城門,暫停通行。
古傳益州城坐落于妖界之門處,入了夜,難免會有流出的妖邪作祟,宵禁的傳統持續百年。
加之近來邪祟傷人的事件屢出不窮,好似真的哪兒漏了洞一般,更極少有人在這夜裏行走,諾大個城到了晚上格外空蕩寂寥。
唯有一個處徹夜燈火生平,正是益州城內最有名的花樓,醉仙樓。
顧長卿今日為避耳目只帶了宋遠一個,兩人格外低調地着常服坐在個二樓不顯眼的位上喝酒,一身打扮認誰看都只是個普通花客。
面前隔着朦胧桃紅紗幔,可以清楚看到樓下歌女舞姬旖旎,舞樂聲柔腸。
二人都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雖是來辦公事,渾身不自在也是真的。
路過妓生掩着帕子看這五官周正刀刻般的公子哥笑嘻嘻抛去媚眼,顧長卿卻還自顧自喝着酒,自然就委身過去嬌媚的問起:
“官人們怎不叫幾個姑娘陪着?兩個大男人在這喝的叫個什麽悶酒呢?”
顧長卿極為不爽地躲了身子,妓生微愣,宋遠忙清了清嗓解圍:
“我們等人。待會兒的,待會兒。”
另一個滿身脂粉味濃妝妓生湊上去聞了聞,“官人身上香薰味好重,難不成是剛去了廟裏求佛回來?雅興呀!”
“馮将軍何時到。”顧長卿陰着臉低聲道。
宋遠又哪兒知道,明知是大師兄無話可說硬要憋話,只能道:“快了,約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時辰…… ”
“馮将軍?”一位帶着大紅牡丹簪花的妓生假作面露乍色,回身和旁邊的姑娘侃笑說起:“燕燕,你聽這位官人真會說笑,他說他等的人是馮小将軍呢!”
背後頓是一片莺莺笑聲,小妓們許是覺得這兩人無聊,扇着團扇找下一桌尋樂去了。
小妓前腳才去,樓下一陣驚呼引得衆人矚目,剛剛還在莺莺燕燕的姑娘們全湧着跑到門外,二樓三樓欄杆上聞聲挂滿了看熱鬧的,兩人方松了口氣,對視點頭。
衆人中央小将穿着檀色暗紋長袍,威風凜凜,梳着高挑馬尾,挺拔的身形于一衆人間鶴立雞群的一眼可見,不接見冷刃的花柳之處堂然佩長刀于身側,也是無人敢有诽議。
小将身旁還跟着一位翠青道袍的漂亮公子,衣冠楚楚眉眼帶笑,杏眸似水,膚白如粉,不比這醉仙樓裏芳臉勻紅,黛眉巧畫的姑娘姿色差。
且不說這位漂亮公子,就益州總鎮馮漢廣出了名的威望素著之輩,無人不識,他這大駕忽然光臨,連醉仙樓的老鸨子都措手不及,連忙跑下樓來親自迎着。
此等事故還是得從三日前說起,近來益州城內傳言蛇妖傷人,顧長卿追查查了好些日子,最終鎖定到醉仙樓裏。
蛇妖一族一向法力乏潰,但化形後卻生得極美,亦善使詐,以色誘人,趁人無備之時取人肝膽,以煉自身修為。這類妖狡猾得很,妖氣又弱得難尋,甚至是有越是高階,妖氣越弱的天賦。
如今好容易摸到些門路,自然不能輕易放走,可這花樓他與宋遠實在不熟,進去怕是沒幾個時辰就要被妖物發現異樣,無奈之下才請求馮小将軍一助。幸虧馮漢廣十分心系民生,沒假猶豫便同意了他。
“蛇妖?”姚十三在旁邊小聲嘀咕:“蛇這等可愛的小東西還能修成妖。”
“十三,這世上覺得蛇可愛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你一個。”馮漢廣玩弄着手中杯盞,讪讪道:“也就我能放任你在府中養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