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東配殿裏,趙孔明小心的低着頭不敢看上面劉嫖的臉色。昨個他從外頭得了消息立馬蔫頭耷腦的回來禀報。
劉嫖心中納悶,眉頭緊促,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宮裏就傳出她飛揚跋扈的名聲來。
“自從我來到長安除非必要不輕易出門,這風言風語怎麽就落在我身上了!?”
平白無故的被人潑一盆髒水,劉嫖這心裏的怒火是一點都壓不住。
東配殿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老實站着,頭低垂着不敢回話。
劉嫖重重的拍了一下案桌,“總不能是你們仗着我的名頭在外頭作威作福才惹來了這些吧?”
話音剛落下面的趙孔明還有幾個小太監都跪了下去,就連旁邊秀紗的面上都不大好看。
“公主息怒。您就算給奴才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啊?!”趙孔明趕緊表忠心來,“這流言不知道傳了多久,現在有鼻子有眼的,奴才沒用實在是查不到出處。”
這件事還真不怪趙孔明。雖然未央宮裏人多多少少的都來巴結他,但他同時也忌憚着他們呢,生怕自己做錯了事被頂了去,所以對所有人都是一副笑臉。
昨個之前給劉嫖過來量體裁衣的織室管事何太監偷偷的過來跟趙孔明說了幾句話,他才知道這宮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這些幺蛾子。
何太監哭喪着臉,生怕這事會算在織室腦袋上,低聲下氣的朝趙孔明哀求道:“好老弟,這事跟織室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啊。我也是才得了風聲,就立馬跑過來告訴你了。”
趙孔明本還懷疑是織室那邊的人傳的,但看着何太監皺巴巴的臉也覺得不像裝的。可是從哪裏傳的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把這事跟劉嫖講。
“可不是有鼻子有眼的。”劉嫖吐出一口悶氣。
這流言可謂是五花八門了。什麽公主住進東配殿,先是嫌配殿太小了,又是覺得擺設不行,發了一通脾氣。還有說她看中了給陛下做裘衣的毛皮,又是哭又是鬧的,還說陛下身邊的小黃門去織室傳口信的時候一臉的哭喪,一看就是被公主跋扈的樣子吓的。
零零散散一堆的傳聞,樁樁件件是都劉嫖驕縱無比飛揚跋扈。
更有甚者說陛下沒有封她做長公主也是這個原因,還有人說她一點都不受寵,親兄弟都封了,偏偏把她落下了。
說實話,要是不劉嫖就是當事人,聽了這些保不齊劉嫖自己就信了。真真假假的事摻和着,這些個分析聽着竟然還挺有道理!
“公主,依奴婢看,會不會是有人嫉妒您才散了這些東西!”秀紗輕聲說道。這話明裏暗裏都指向了劉姝。
“不可能。”劉嫖斬釘截鐵的說。
主要這事出來的太蹊跷。抹黑劉嫖豈不是在說劉恒和窦漪房教女無方?劉姝向來謹小慎微,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真要論起來,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劉嫖沒有被封為長公主!
但誰又能知道劉恒是怎麽想的呢?
若是尋常人家,理直氣壯的去問也沒什麽。可壞就壞在她們是尋常人家嗎?這裏頭稍微露出來一丁點的東西都要格外考量。
這上頭坐着的是一朝天子,不再是她的父親。
天子之言怎麽會有錯漏?劉嫖根本不好去問!
“這樣的風聲實在于您有礙,不如将此事告知皇後,請她做主。”秀紗沉吟了片刻後提醒她道。
劉嫖也沒有好法子,除了這樣做還能如何。
椒房殿內,窦漪房也在大發雷霆。如今旨意雖下,但立後大典還要到三月舉行。在這個時候竟然傳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有人往她的臉上抹黑。
劉嫖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行太監宮女小心翼翼從椒房殿內退了出來。
“母後。”劉嫖行禮說道。
窦漪房稍微收斂了些脾氣,她的女兒她心裏清楚,斷不會如流言傳的那樣不堪。
“這宮裏一團糟粕,在等上半個月,我定要将上上下下都換了。”
劉嫖垂眸道:“母後也聽說了這些傳言嗎?”
窦漪房長嘆一口氣,“吵嚷的滿宮都是了。我剛剛吩咐下去,若是有人再敢議論就将他們全部抓去掖庭诏獄。”
劉嫖聞言心裏稍微安定了些。
“母後,我不明白。”劉嫖疑問的看着窦漪房,“這個時候誰敢傳出這樣的風言風語呢?”
窦漪房也不确定。她即懷疑是曾經呂家留下的餘孽、也懷疑是宮中有其他劉氏子弟的探子。
主要是前幾天劉恒來她宮裏給她透露了幾句話,說的就是劉嫖的婚事。論起來朝中多是年齡适中的權貴之子,比如右丞相周勃家的長子,再比如太尉灌嬰家的長孫。
所以說誰最不願意看到天子長女、太子之姐與權臣之子聯姻呢?!這裏頭人可多了去了。
“為着封後大典,宮中多有忙碌。你最近先不要在外露面,避避風頭。”窦漪房慈愛的對劉嫖說道。
從窦漪房那回來以後,劉嫖就感覺這宮裏的風向稍微散了。
三月三日,午時,厚重的號角聲吹起,封後大典正是開始了。
後宮中尹夫人和程美人有恙不能出席,其他兩位妃嫔位份不夠,因此劉嫖和劉姝兩個人領着一隊後宮衆人站在前頭。
兩人帶着人跟随儀官來到未央宮宣室殿正殿坐定,對面一列坐着的則是朝中大臣的妻子。
宣室殿乃未央宮正殿,是皇帝上朝同官員處理國事之地,若有皇後、太子、公主冊封也在此舉行儀式。
随着儀官唱賀,皇帝和皇後的依仗從遠處緩緩走來。
帝後一體,二人于郊外祭祀完天地,與太廟中告知過祖宗後便來此接受朝廷百官以及內外命婦的祝賀。
随着兩人攜手踏着一個個臺階慢慢從殿外走進來,殿中所有人全都俯身跪拜行禮,高賀皇上萬歲、皇後千歲。
劉嫖聽着郎官宣讀冊封皇後的旨意,奉上皇後印章等物,不由的心中激蕩。她們母女在代國時的日子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如今也該開辟新的篇章了。
果然自窦漪房正式冊立為皇後以後,這宮裏的風氣頓時肅清了許多。當然也是為着窦漪房開始清理未央宮的緣故。
宮中凡是到了年紀的,或是犯過錯的,全都放了出去。人一少,碎嘴的也就沒了。劉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未央宮內了。
未央宮的花園自然比代國的禦花園要大。其中有一方池子名為倉池,跟護城河打通,裏面游魚種類多樣,紛紛露頭出來搶食。
劉嫖站在臺子上,手裏拿了面餅,掰碎了一點點的扔到池子裏。
“給公主請安,皇後有事請您過去。”黃太監從遠處小跑着過來對劉嫖說道。
黃太監是窦漪房從代國帶過來的,如今被任命為皇後長秋,負責皇後宮中事宜。
劉嫖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待劉嫖趕到椒房殿的時候,卻見窦漪房手扶着頭,流出一副煩悶的表情。
“母後,您這是怎麽了?”劉嫖問道。
窦漪房朝她擡擡手,示意劉嫖過來。
劉嫖走到窦漪房跟前跪坐。
窦漪房長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撫摸着劉嫖的肩膀。
“你怕是要出宮一陣了。”她無可奈何的說道。
劉嫖詫異的睜大了雙眼,“為什麽?”
窦漪房輕聲把原委到來。
在窦漪房接手掖庭等處後便開始動手清減宮中的人手,把一衆宮女太監放了出去。等做完這些之後整個未央宮內的風生都清淨了許多。可不想宮內的風是沒了,宮外的風卻起來了。外頭的傳聞甚嚣塵下,都已經傳到劉恒的耳朵裏。
“你父皇的意思,想讓你出宮避一避風頭。長門園那個地方風景好,你過去玩上幾個月。等到風聲小了再回來,也正好是你的及笄禮。”
窦漪房輕聲細語的跟劉嫖講,生怕劉嫖不樂意。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卻鬧的正主避風頭,這可真是憋屈!
“我在明,敵在暗。只是出宮就能堵的住悠悠衆口嗎?”劉嫖問道。
“你父皇近來下了旨讓不在朝中任職的諸王和列侯回到封地去。想必等他們都走了,這些流言就散了。”窦漪房其實也拿不準,因為這道旨意雖然下了,但是許多人仗着自己是功臣不肯動身。
“不管是有功之臣還是劉氏子孫都有封底,那我呢?母後,我有嗎?”劉嫖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窦漪房。
“自然有的。皇家公主位比諸侯自然有食邑。不過你還沒有及笄,不曾開府也沒有嫁人,現在不曾封你罷了。”窦漪房安慰劉嫖道。可說着說着,她不禁皺緊了眉頭,“你問這些做什麽,難不成你想......”
劉嫖沉聲不語。她不喜歡長安,不喜歡未央宮。本以為代國王宮已經夠壓抑了,不曾想這裏也是這樣令人窒息。
“不行!我不許!哪有公主前往食邑的道理。更何況你還沒有封地呢!你想都不要想!”窦漪房重重的說道,“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配殿呆着,等我得了準信就送你去長門園!”
劉嫖拗不過窦漪房的意思,只好抿了抿嘴唇,不發一語。
等回到東配殿裏,劉嫖思索着這場無妄之災。她一點都不清楚背後之人的是個什麽想法。畢竟誰會跟她一個小女生過不去呢!
過了幾日後,這宮裏突然有個別的傳聞出來。一時間滿宮衆人都将眼光放在了東配殿和朝陽殿配殿上。朝陽殿是程美人和劉姝住的地方。
傳言說的是陛下與右丞相周勃宴飲,席間欲與他們家聯姻。
劉嫖心中突然知道了這背後之人的想法了,他不願皇室與周家結為親家!
呵,劉嫖冷笑了一下,這麽看來,她還得謝謝那個人才是。她可不願成為聯系皇家與權臣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