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七月份,連着下了好幾場傾盆大雨,外頭的暑氣被雨水打的略微蔫了些苗頭。
王後解了禁足,她宮中的人也開始出來走動了。
算算日子,這場禁足從開始到結束也就才區區四個來月的時間。
劉嫖看着外面湛藍的天,心想這宮裏風雲變幻也真是夠快的。
本以為王後此次出來一定會大張旗鼓的宣誓主權,但沒想到,這個浩浩蕩蕩的方式不是發號施令,而是給各宮的人送禮,就連劉嫖的秋陽閣也沒有落下。
來送禮的是個面相威嚴的嬷嬷,看着三四十歲的樣子,穿着也是十分老成持重,來到秋陽閣時說的話也十分的得體。
“奴婢姓嚴,是王後宮裏新來的管事,給翁主殿下請安。”
劉嫖看她十分眼生,但因為是王後宮裏來的人也不好多問什麽,只說道:“嚴姑姑請起。”
嚴嬷嬷恭敬的說:“王後近來整理庫房,看着年少時常戴的首飾便覺得放着可惜了,想着翁主年紀小戴着可能合适,所以命奴婢給您送了過來。”
劉嫖看着托盤中金燦燦的首飾,裏面有頭冠、簪子、項鏈,像是一整套的,看着做工極其精巧,但卻不是代王宮中常見的。
她笑了笑命人接過,“這些首飾做工細致,我很喜歡。煩勞姑姑替我多謝王後賞賜。”
嚴嬷嬷聽了也露出舒緩的神情:“翁主喜歡就是這些物件的福氣了。奴婢還要回去複命了,先行告退了。”
劉嫖看着這幾個人步履一致禮節周全,想着從前王後宮中的人可不是這個樣子,之前那一個個的可是倨傲的很,于是對心萍問了句,“這些人看着好眼生,是王後宮裏新來的侍從嗎?”
“這...”心萍面露難色的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劉嫖也明白打聽消息這種事太監比宮女門路要廣,就問道:“趙孔明呢,我有事要交給他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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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萍趕緊給旁邊站着的心蘭使了個眼色讓她快把外面的趙孔明叫來。
“今天來的這一行人,我看着眼生。你在宮裏見到過嗎?”劉嫖看着下面的趙孔明問道。
“回翁主,這些女吏是從長安來的。”趙孔明略擡眼看了看她,“聽說年紀大的這位曾經在長樂宮太皇太後身邊伺候過。”
劉嫖皺了皺眉頭,她倒是知道從長安來了使臣,卻不知道一同來的還有女吏。這些人是來給王後撐腰的還是朝廷明目張膽的往代國送了個監視?
但是看這個情形,也不像是給王後撐腰來了。畢竟借着太皇太後的名義可以狐假虎威一波,沒必要這麽迂回。
“你還聽說了什麽?”
“奴才聽在宮道上灑掃的小太監講,這一整天王後浩浩蕩蕩的派人給各個宮中都送了賞賜。”
這是,在施恩?劉嫖也說不準。
但是看之前王後那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就能拉下臉來大行賞賜,這确實有點魔幻了。當然,也可能是那位嚴嬷嬷在王後面前說了什麽。
“你做的很好。”劉嫖看着低頭垂手站着的趙孔明,也不問他是怎麽跟宮道的太監結交的,随手從手臂取下一枚金镯子,“這個就賞給你了,往後近身伺候吧。”
趙孔明喜笑顏開,雙手接過高聲說到:“奴才謝翁主殿下賞賜。往後一定忠心辦差。”
劉嫖看着桌子上的首飾,雖然貴氣逼人但她并不想戴出去,“把這些都好好收起來,放庫房吧。”
晚上,心萍抽空去見了趙孔明,跟他說以後提膳傳話的事就交給下面的兩個做,打今個起就讓他在劉嫖跟前伺候。
“翁主既然看重你,你就更要小心當差。”
趙孔明低頭彎着腰活像個大蝦米似的笑着說:“那是那是,要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也請姐姐多多提點。”
心萍看他也算識趣,但還是有心警告他一番,“我也知道你門路廣,認的什麽幹哥哥弟弟的也多。但你得記住,你有今天靠的是誰。翁主可不喜歡耍小手段的人。”
趙孔明賠笑,打着包票似的說不敢。
心萍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聰明的奴才多的是,聰明到作死的也不是沒有。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只要窦夫人不倒,那她們家翁主就永遠尊貴。
等心萍走後,趙孔明立馬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他來這邊圖什麽,不就是想爬的高圖個風光。
原本他是使了銀子想去窦夫人的拮芳殿當差的,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被翁主殿下挑走了。本來以為翁主年紀小是個好糊弄的,他還想着哄主子開心,這樣說不定哪天還能跳回到窦夫人身邊去。但是來這幾個月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翁主可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樣好哄。
仔細想想麽,這是王宮的長翁主,上有太後的照拂又有王上的寵愛,沒看到迄今為止就這一位翁主有單獨的宮殿麽,再加上出手也大方,跟着不虧。
太監不比宮女,不能近身伺候主子,沒有兩把刷子怎麽能當心腹。
既然打定了主意認主,那就得顯示出他的本事。所以他就趁着跑腿傳膳的功夫結交了灑掃宮道小太監。說是結交也算不上,畢竟他現在給翁主當差,哪裏都有兩分面子。
這群小太監沒有什麽權勢,幹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但是卻是消息最靈通的,只要略微給點銀錢就能知道許多事。這不,不枉費他廢了這些天的心力,終于逮到了機會在翁主面前露臉了。
趙孔明看着床頭的那支金镯子,嘿嘿的笑出聲,沒想到啊,我趙孔明也有今日啊。他笑着閉上眼,睡夢裏那些曾經在他跟前耀武揚威的大太監都在他面前點頭哈腰。
劉嫖本來以為王後起來了,她這邊的人可能會有些人心浮動。所以這幾天都在想着要不要給他們多些賞賜穩穩他們的心。
但是這些天,他們反而做事更加的仔細,好像生怕會觸了她的黴頭。
思索了一番,她也就明白了。
她不能總是拿現代的思維來想他們。
在現代,公司的日子要是不好過,下面的員工跳槽是正常的事。
但這是古代,等級森嚴。她跟下面的宮人從地位上就是不平等的。進了她的宮,那就相當于打上了她宮裏的标簽,想跳槽也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找的到能壓制她的主子。
毫不客氣的說。她,是代王長女,曾受太後照拂,母親位及夫人又有協理後宮的權利,再者她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是代王長子一個是幼子。
她這個枝頭已經夠高的了。
想通了這個,她突然覺得跟這群人更近了一步。
他們跟她是一體的、天然的同盟。沒有人敢背叛她,因為利益不夠多,而背叛的代價足夠的大。
“這些日子你們在外面做事我都看在眼裏。”劉嫖擺弄了一下案桌上的茶盞。
心萍把裝有銀錢的盒子放到她面前,裏面金錠一個個的整齊的放着,有大有小。
她是翁主,日常開銷都由份例包圓了,也沒有人敢克扣,逢年過節另有賞賜,她可攢了不少好東西。
錢財這種東西,該發的還是要發的。不管是收買人心還是期望可以同舟共濟,都少不了這個。
“按照職位依次發下去。靠前的領大的,靠後的領小的。”劉嫖對心萍說道,“讓他們用心辦差。”
不多時,秋陽閣的每一個人都領了金子,各個眉開眼笑的。
高興這種情緒是會傳染的,劉嫖看着他們,內心也不由得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