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四月中旬,窦漪房向代王劉恒提了劉啓啓蒙讀書的事。劉恒便給劉啓找了郎中令張武做老師,讓他到藏書閣旁的上書房內讀書。
劉啓算正式入了學。為此,劉嫖還特意送了他一套筆墨,鼓勵他認真學習。
本來以為這是件不大點的事情,但是看着宮裏人的反應,劉嫖卻發現她好像有些想差了。
自從劉啓去上書房讀書後,這整個宮裏的人好像都對她換了一副面孔。也不是說之前他們對她有多不恭敬,而是現在對她太好了,就差把她像金佛那樣供起來。
今天來個人給她送瓜果,明天來個人給她送插花。她想做什麽都一堆人圍着,在她旁邊拍手叫好。
劉嫖本來不社恐的,但此刻卻不敢随意出門。她對這種熱情實在是吃不消。到現在她才發現好像劉啓讀書帶着些某種指向性的意味,攪動着宮裏的一切。
“阿娘,宮裏這樣的風向,我有些不習慣。”她跑到窦漪房的拮芳殿內向她吐槽。
窦漪房到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種事她在宮裏實在是見的太多了。宮裏就是這樣,多的是汲汲之徒,稍微有些風吹草動的就會圍上來。
“不必管他們。要是真有人表忠心到你頭上,端看你樂意不樂意用。”窦漪房這樣說,“你宮裏的那些人跟你時間久了也該緊緊弦。”
劉嫖伸手拿着一個小鈴铛晃了晃,在地毯上撒野的劉武像個小牛犢一樣哼哧哼哧的連滾帶爬的跑過來伸手拿。劉武今年也才一歲多一點,走路還不大利索,逮着什麽都往嘴裏送。
劉嫖将小鈴铛藏起來,哄着他去拿遠處的玩具。
“我就是擔心這宮裏的風言風語傳到父王那裏。”劉嫖說道。
窦漪房聽着劉嫖這樣說覺得她确定懂事了許多,于是欣慰的笑了笑,“放心吧,拮芳殿裏除了你和你弟弟誰也不會被放進來。越是這個時候也越要穩重才行。”
其實,這些個風聲代王未必不清楚又或者是故意散播出來的,不過這種事也不好跟劉嫖講。
等劉嫖回到秋陽閣後,越想越覺得窦漪房說的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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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陣子是不是聽了些不該聽的話,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劉嫖看着下面的侍從,這還是第二次把他們一起叫過來訓話。
趙孔明和心萍兩個人當着她的面打眉眼官司,劉嫖也就當沒看見。
“旁人我管不着,但若是你們中有誰去外面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仗着我的名義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全都跪了下來。
“橫豎我這裏不缺人用。”劉嫖眉眼低垂,冷冷的開口說道。
訓話結束後,趙孔明偷偷的找到心萍,問她是不是誰惹到翁主了,怎麽說了這樣重的話。
心萍也不知道自家翁主是怎麽想的,不過趙孔明聯合外面的小太監給翁主賣好的事她是知道的。雖然她自己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但最近就只有這麽一件事,可見翁主可能是為此生氣了。
“我自懂事起就跟着殿下了。翁主打小就聰慧。你要是敢吃裏扒外的耍心眼,到時怕是我也救不了你。”心萍甩了下袖子,“最近外面風風火火的,你也安穩點吧。”
在這之後,秋陽閣的所有人都像被弓箭聲恐吓住的鹌鹑一樣,老老實實的。也再也不會有什麽她不清楚的人跑過來獻殷勤。
就這樣過了半個來月的安生日子。
卻不想,一日一則消息打破了原本平靜的宮闱。
代王下旨,解除了王後的禁足。不僅如此,王後所出的二公子劉承受朝廷任命被封為了代國世子。
随着這個消息傳來,拮芳殿和秋陽閣的熱度仿佛一瞬間就消散了。
代國的宣政殿前殿內,代王劉恒在上首坐着。下方坐着的是郎中令張武和中尉宋昌,這兩人都是代國的重臣,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五六月份,從長安依次傳來他的兩位弟弟趙王劉友和梁王劉恢的死訊。劉友是因為王後污蔑他想起兵謀反,被抓之後死在了牢獄裏。劉恢是因為王後毒殺了他懷孕的姬妾氣不過就上了吊。
毫無疑問他們的王後都姓呂,都是呂家的女兒。
劉恒雖然悲痛但是卻不想布兩個弟弟的後塵。呂家勢大,他是一點都不想跟他們掰腕子。
當初呂雉要給他賜婚的消息傳來代國時,劉恒和太後薄氏就不大滿意王後呂淺的出身。一個是因為王後姓呂,是呂氏宗親的女兒,另外就是她的生母上不得臺面,是個不明不白的私生女。
但是婚既然已經賜了,也不能抗旨不尊,劉恒為了過點安穩的日子,還是接受了。
剛開始的時候,王後也不像現在這樣,雖然有些驕矜,吃穿用度上也有些奢靡,但這都是小事,能看的出來她是有心想做好一個王後的。投桃報李,他也給了她應有的尊重,跟她生了兩個孩子。只是可惜孩子沒有福氣早早都夭折了。
是什麽時候變的呢?是在他與別人有了孩子之後她就開始頻頻出錯。在宮中其他孩子出生之後更是對姬妾們百般針對。他也知道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的緣故,所以對她多有忍讓,沒想到卻更加助長了她嚣張的氣焰。
現在有了嫡子劉承,她的底氣更加足了,頻頻出手打壓別的姬妾加害他的子嗣。這讓劉恒更加的厭惡她,忍不住的出手限制她。
可是代國也不見得都是鐵板一塊,說不好哪個就是太皇太後的眼線,劉恒也不好做的太絕。但是随着他的親兄弟死訊依次傳來,他心中還是有些慌亂,也拿不準将王後禁足之事會不會變成一條導火索,這才聽了郎中令張武的建議将王後所出的嫡子劉承請立了世子。
請立的诏書從代國送到長安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被準了。劉恒才知道請立世子這件事恰好踩在了太皇太後的心坎上。
“臣下認為,趙王和梁王之死已經讓劉呂兩家的關系變的劍拔弩張,此時太皇太後應該不願再挑起事端。”張武沉吟片刻接着說:“況且代王已經請立了世子,表明了對朝廷的忠心。現下應該無虞。”
“剛剛斥候來報,長安來的使臣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距王城不過百裏。”旁邊的宋昌聽罷也出聲說道,“王上可要派人前去迎接。”
劉恒吐出一口氣,“你帶人随本王一同去迎。”
宋昌抱拳行禮說道:“諾。”
就在劉恒走出大殿時,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對張武說道:“啓兒也是寡人的兒子,你是他的師傅,還望你多費心才是。”
等到長安的使臣來到驿館之後,劉恒才知道這一行人中不光有來宣旨的官員,隊伍裏面竟然還夾雜着幾個女吏。
為首的是個年級比較大的嬷嬷,自稱姓嚴。
“奴婢原是未央宮中的一名管事。此次前來是奉太皇太後之命,輔助王後管理後宮的。”嚴嬷嬷恭敬又疏離的向他行禮說道。
劉恒還能說什麽呢,只能将這一群女吏送到王後宮裏。之後便對着使臣使足了銀子,才得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
“王上身處邊疆,時刻與匈奴交戰,太皇太後也是時刻挂念着您呢。”
聽着使臣醉醺醺的話,劉恒的心也放下了,這是提防着他聯合匈奴反抗呢。
過了些時日,王後派人給他送了請罪書過來,雖然不知道長安來的那群女吏跟她說了什麽,但這件事總歸是要過去了。
劉恒看着王後送來的竹簡,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先把王後的禁足解了,宮權麽,還是再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