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代王劉恒終于在月末的時候從邊境回朝。只是回來後一連七天都宿在宣政殿內處理朝事。第八日的時候終于有了空閑便來樂拮芳殿。
此時窦漪房和劉嫖剛用完晚膳,正在說話。
“父王。”劉嫖驚喜的看向大步走來的劉恒喊道。
“坐着吧,不要起身行禮了。”劉恒擡手制止了要起身的窦漪房和劉嫖,然後走到上首窦漪房的身邊坐下,“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身子還好嗎?肚子都這麽大了。”
窦漪房摸了摸自己高聳的肚子,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再有兩個月就要生了。”
“漪房辛苦。”劉恒舒了一口氣,将手輕輕放在窦漪房的肚子上,臉上露出些許溫和的笑容。
“輕兒也瘦了。聽說前些陣子得了風寒,現在好了嗎?”劉恒擡起頭看向劉嫖問道。
劉嫖看着面帶風霜的劉恒揚起一個笑臉,“喝了半個月的藥,已經大好了。”
劉恒點點頭,靜默良久後開口向窦漪房問道:“我離朝三月有餘,宮中可曾發生什麽事?”
窦漪房垂眸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并無大事。倒是近來王後忙着為二公子籌備百日宴呢。”
雖然王後所生是為嫡子,但因為代王不曾向朝廷請封世子,故而暫稱一聲二公子。
“聽說,王後同時給朝中各大臣的夫人發了請帖邀她們前來為二公子慶生,是嗎?”
“是。”窦漪房接過蘇晴遞來的煎茶,放在劉恒面前,“二公子畢竟是王上嫡子,滿月時王上迎擊匈奴不在宮中,此時大辦也是應該的。”
劉恒對這樣大肆宣揚的宴席心中不喜,但面上不曾表露半分。他沉吟了片刻後便轉了個話題。“怎麽不見啓兒。”
“妾身月份大了,輕兒前些陣子又生了病,所以暫時将啓兒送到了太後宮中照看。”窦漪房說道,“這兩天就把他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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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恒喜歡這樣有分寸的人,便輕輕拍了拍窦漪房的手。“行了,你們母女安好我就放心了。早點安歇吧,我去太後宮中看看。”
窦漪房和劉嫖站起身來,目送劉恒離去。
“回去歇息吧。”窦漪房示意身邊的侍女将狐裘大氅拿過來親自給劉嫖披上,“夜裏風大,走路時小心腳下。”
劉嫖從善如流的應了。不一會便回到了自己殿內,略收拾了一下便睡了。一夜無夢。
三天後,到了二王子的百日宴。
清早用過早飯,劉嫖扶着窦漪房的手往王後宮中走去。路上遇見不少後宮中有位份的美人打招呼相互見禮。
還未走進王後宮中,便聽到了樂師彈奏的聲音。
走進殿內,已經來了不少人。後宮跟朝中大臣的親眷并不一起落座,兩邊泾渭分明。
“你可算來了。”說話的是程美人,她是當年跟窦漪房一同來到代國的家人子。在位份上跟窦漪房一樣,都是美人。兩個人的關系雖不算太好,但偶爾也會結伴一起說說話做做針線活。
程美人是個有脾氣的主,說起話來像個連珠炮。但是代王劉恒并不喜歡這樣張揚的人,因此在宮中并不怎麽受寵。但是她的待遇卻比其他妃嫔好些,只因她有女傍身,是翁主劉姝的母親。
窦漪房看程美人臉色不好,輕聲問她,“這是怎麽了。”
“哼,全都是勢力小人。都等着巴結王後呢。”程美人只是冷哼一聲并沒有細講,看着窦漪房挺着大肚子的過來随即露出豔羨的表情。“再過幾個月又要生了吧。真是羨慕你,可真是好命。”
窦漪房揚起的嘴角不曾放起,但笑意卻未觸及眼底。
“輕兒,帶着你姝妹妹去旁邊玩吧。我跟你程娘娘說說話。”
劉嫖雖然對八卦很感興趣但母親的話還是要聽的。于是示意旁邊的侍女過來接手。
“二妹妹,我們去旁邊坐吧。”劉嫖伸出手,去拉程美人身旁站着的劉姝。
她倆是代王宮僅有的兩個女孩。劉姝排行老二,年紀上只比她小幾個月,紮着兩個包包頭,眼睛大大的特別萌,怯懦的叫她:“大姐姐。”
劉嫖拉着她的手挑了個靠近柱子的位置坐下。座位上放着幾碟子糕點,劉嫖拿起來塞到劉姝手中,自己也随手拿了一個嘗了一口,入口甜膩是豆沙餡的。
“程娘娘怎麽不高興啊?”劉嫖輕聲問道。
劉姝搖搖頭,“剛剛娘親帶我去跟那邊的幾位夫人說了幾句話,可能聊的不投機。”
劉嫖擡頭看了一下,那是朝中大臣親眷坐的地方。
劉嫖笑了笑,轉而說起別的,“好久沒見你了。等天稍微暖和些,我們一起去花園玩吧。”
劉姝紅着臉低下頭乖乖的點點頭說好。
“代王,王後到。”不一會,儀官前來唱喝。百日宴正式開始了。
嬰兒百日,需舉行驅邪祈福儀式,祈求孩童平安長大。
王後身邊的大宮女金禾懷抱着二公子站在殿中,進行驅邪儀式。
此時,一群巫師從殿外進來,身穿花花綠綠的祭服,頭戴恐怖的面具,手拿盾牌,又唱又跳的圍繞着她打轉,嘴裏不知道念叨着什麽時不時發出叱咤的聲音。可能是被聲音吓到了,侍女金禾懷中的二公子發出細微的哭聲。
巫師祝賀的聲音夾雜着孩子的哭聲在大殿中回響,略微有些詭異。
“禮成!願祖宗保佑!”主巫是個年級較大的長者,他大喝一聲,圍繞着侍女的巫師們立馬散開将盾牌平放,朝落座的衆人走去。每到一桌,賓客便紛紛拿出禮物放在上面。
“恭祝王上喜得嫡子。”禮成後衆人朝上跪拜恭賀道。
“好,好!”代王劉恒大手一揮,“願祖宗保佑。助我代國風調雨順,長盛不衰。”
王後趕緊從侍女手中接過二公子,小心翼翼的拍了幾下輕聲哄着,然後笑着對劉恒說:“還請王上給我們的孩子賜名。”
劉恒頓了頓,問道:“內府拟定了幾個,王後覺得哪個字好?”
王後笑着說:“妾身覺得那個‘承’字最好。”
劉恒擡眼看了看襁褓裏的孩子,明明已經三個多月大了,看着卻十分的瘦弱,哭聲也不強勁,不禁想起王後從前生下雙胎卻早早夭折的事來,“子承父業,這個字不錯。”
“今日寡人為嫡子賜名,劉承!”
此次百日宴的主人公劉承很快被抱了下去。
接着樂師演奏,一群舞女們在殿中翩翩起舞,殿中一片歡聲笑語。
等到宴席結束,窦漪房和程美人相約一同回去。
“你看到二公子了嗎?哭聲這樣小。”走在路上,程美人在窦漪房面前小聲嘀咕,“聽說王後孕中懷像就不怎麽好,所以連帶着二公子生的也弱。也不知道能不能養的大。”
窦漪房皺了皺眉頭,看看四周沒有其他宮人,出聲制止道:“妹妹,慎言。”
程美人撇撇嘴想反駁些什麽,但想着窦漪房有一女一子現又懷着孩子,在宮裏是獨樹一幟的,便讨好的笑了笑,“是我說錯話了,改日等姐姐生了孩子,我再去去姐姐宮裏敘敘舊吧。你我一同來到代國,可不要生分了。”
待程美人她們走遠,劉嫖走上前來挽着窦漪房的胳膊,“這還在外面呢,程娘娘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窦漪房看着劉嫖,心中不禁感嘆了一聲。程美人今日帶劉姝過來想必也是跟她打着同樣的主意,可惜官員的家眷并不接她的話茬,反倒是白白的去貼了人家的冷臉。
本想跟大臣親眷說上幾句話的,但看程美人無功而返的樣子窦漪房也打消了搭話的念頭。劉嫖還小,在過兩年也不遲。只是将她分出去的事還是要早些跟代王說一聲才是。
轉眼間便是二月末,天氣晴朗,溫風和煦。劉嫖便約着劉姝來她這裏玩耍。
她們今天玩的是投壺。一人十根木頭做的長簽子,誰投中的多誰贏。
身邊侍候的宮女看着兩位翁主玩耍,若是有人沒投中便用衣袖掩蓋住揶揄的笑容。
“往常玩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怎麽今天準頭這麽差。”劉嫖笑着對劉姝說道。
劉姝不好意思的将木簽放在桌子上,接過侍女文清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我心裏總想着事情,便投不中了。”
劉嫖聞言也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命人将這些都收起來。“什麽事情,這樣牽你的心神。”
劉姝踟蹰了一會,擡眼充滿希冀的看着她。“阿姐有聽說過和親嗎?”
“和親?”劉嫖愣了愣,“往哪裏和親,匈奴嗎?”
“嗯。”劉姝心裏想的便是這個事。因為前兩天程美人從王後宮中回來後就抱着她痛哭了一場,嘴裏還念叨着該死的匈奴人,偏生要和親的話。
“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我怎麽不知道。”劉嫖皺了下眉頭,但随即說道:“安心吧,父王才不會舍得讓我們和親。”
前腳剛擊退了匈奴,後腳就讓自己的女兒和親,呵,劉嫖相信她父王不會這麽傻逼。
劉姝聽她這樣講好像是松了一口氣,也松開了手上捏緊的白帕子。
等送走了劉姝,劉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坐在案前,腦海中不斷的想起劉姝說的和親的事情。她是真的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心萍,這些日子阿娘有出去嗎?”劉嫖問道。
“回翁主,好像前天的時候王後有請,跟美人說了些話。”心萍回答。
劉嫖思索一會繼續問道:“回來的時候阿娘臉色如何?”
心萍想了想,“好像臉色尚可。”
劉嫖放心了,事情沒說到她頭上那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