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露餡了
你露餡了
回想到席間那兩位神明的異常,應知神色稍沉。若不是最後及時來了位救兵,恐怕那鬧劇将會難以收場。
“是誰?”
發枯聲音頓起。
應知微一愣神,後直直對上了行周尚未完全睜開的眸子,長睫下如舊毫無波瀾,宛如漆黑的夜、卻将要消弭于地線。
“……怎麽醒了?”
應知恍然窺到流逝的活力,心頭倏緊,半晌才發出的聲音是不住地輕了又輕:“是我吵到你了?感覺如何?可還有什麽不适?”
見她眉眼皺起、缱倦溫柔得不行,行周倒像個沒事的,不掩喜悅地笑出了聲,嗓音陡然撕扯着:“夫人,你好生擔心本神君啊。”
開口還是個沒心肺的。
應知既心疼又帶着惱地诽了句,不接他的消遣,俯身過去便想給他渡些元氣。
唇上溫熱。
行周斂眸睨着,很是受用地哼了聲耳語,應知耳尖一紅,手掌貼在他胸膛處、稍微拉開距離,沒理會那句混話:“怎麽不要?”
方才送進去那些純純元氣,只在行周嘴巴裏打了個轉、便又全數回了應知心口裏。
粉面桃花嬌嬌,水珠沁暈又勾了幾分愠色,像是被壓彎了枝頭、花瓣卻顫着也要争強昂頭。
行周本想說用不上,可擡眼被這情态迷了神識,“誰說不要……”眼皮全掀了起來欣賞,顧不得胸口密痛、翻身為上。
“別鬧了,還嫌神力多得使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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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念壓的行周喘不過氣,偏應知還在一臉嚴肅地訓話,老神明暗了暗目光,無果,只能翻身躺了回去,月白的手指留在她臉上撫着。
“說說吧?是哪位幫了你?”
應知理了理衣袍,挪進他懷裏,“夫君還記得你我扶沓江邊初遇嗎?”
“自然。”
上方投來的視線不容忽視,應知卻莫名心虛,擡手拉過他摸在臉上的手,怕他一會聽了,手下沒把控、再殃及自己。
被防備的行周似乎提早知曉了她的意思,略覺好笑地哼了聲,然後配合着任她把手牽到了一旁。
“那位幫我的小神叫慕先,是我原先要嫁的那位……”
“哼、夫人明知道本神君聽了會有氣,還特意強調一下你倆的關系?”
十指交叉,應知象征性安撫一下,繼續道:“當晚那兩位大神戰況很是惡劣,起先我看到慕先不加猶豫地沖過去時,我本是有些擔心的。”
“他神力不高,貿然出手定然不是那兩位的對手,但僅僅一個回合,兩位大神皆已被迫着停了手。雖然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提升神力的辦法,但短短數月,我是真的沒想到,他的進步會如此恐怖。”
行周了然:“夫人懷疑是他?”
應知垂下眼皮,遮去了半邊思慮,她點了點頭,半晌才道:“況且此前……他接觸過我。我原本只想他怕因為婚娶一事隔閡,想特意于我讨好,但自上次他一力攔了兩位大神、再出現在我面前時,好像一切便說的通了。”
某次雲頭之上,應知約莫着也反應了過來。
如果沒有更為深切的羁絆,縱然才高如神明、珍惜若寶貝,也不會每每在關鍵處、都能夠及時趕到。
行周側首似窺,他抿了抿唇,忽而有種複雜的心緒擾得他神識不得安寧。
“既然喚生已有頭緒,那便将其引來為本神君所用。”神君如是說。
“不行。”
“怎麽?你不舍?”
驟冷的聲調仿佛打碎了最純粹的一杯淨水,應知緊随蹙眉,擡眸看上來的眼神中似有不解,“行周。”
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想過諸多情形,卻還是來得如此始料不及。
應知心頭忽然泛結,讓她瞬時便乖然無措。可四目相對,星火燎原。
她喊了又如何?冒犯了又能如何?以往由着行周的性子,是因為他高高在上,是她本該跪拜的神。
今時不可同往日而語,人類平視着的,只是并肩同行的愛人。
應知起身離開他的懷抱,她坐起身,又喊了一聲:“行周。”我的夫君。這是一個我早該知曉的姓名。
宵狂的烈焰焚灼,胸口處的生機便不停踏碾地逃竄,是真XX的疼!
行周緊眉呼氣壓着,眸底的怒氣被痛苦催發、隐有爆發之勢:“是本神君太嬌縱你了?”
戰神如何了得,終歸也是聖人一念中謀出,他不是天地的絕對掌控者,他也不會明白,超于本心的被牽引,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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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君?”持陽上手推了推,“你有在聽嗎?”
這幾日,應知狀态不是很好,與行周的争吵來得不合時宜,她也沒想到老神明被氣得不輕,咬牙吐了句狠話後便昏睡過去,至今還沒醒。
應知本來還有後話的。
“在聽。”收了別的心思,她回看持陽一眼,“你是說那玉神在百徕拿人做過實驗?”
持陽肯定,且痛心疾首:“沒錯。上次你托我去調查玉神與百徕的聯系,我就化了人身,親去探查了一番。我敢斷定,玉神他所做之事,與萬年前早已寂滅的邪念脫不了幹系。”
“照你之言,神明域此刻,也已然不幹淨了。”
“不過你放心,我回來後就已經聯同青神、把玉神控制起來了。只希望他的手還沒有伸得太長。”
應知又思索一番:“一個月前,我在盛會上遇到兩神相争,想必源頭就在這裏,好在我們提前停了盛會,波及的範圍應是不廣。”
她頓了頓,又道:“我們可以沿着那兩位大神繼續查下去,千萬不能讓玉神得逞。”
持陽很是認同,轉眼看出應知欲言又止,道:“你父母尚還安康。看上去沒什麽異常,只是往扶沓江邊拜得更勤了,待此事了結,你大可偷偷回去看看。”
紮進骨頭裏的刺猝不及防被拔了出來,應知胸口一疼,搖了搖頭。
“搜查邪念的事情暫且交給你了,神君那邊,我還有些疑惑的需要去證實一下。”
烏宮內風過安靜,姜荷難得出去散心,沒趕上應知過來,此時忽地靜了下來,應知看一眼持陽,嘴角微微勾起。
“你穩重了很多,每件事都做得很好。執算和思羅,當是很為你高興。”
持陽聞言一愣,而後不免覺得好笑地嗤笑一聲:“執算可能會誇我,思羅那家夥,想都別想。”
“他們……”
“烏君!不好了!!!玉——”
青神猝然扯着嗓子跑了進來,等看見元君也在這後,前半句也收不回來了。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
應知與持陽一同看向一下變得端莊的青神,只嫌他話頭停得太欠考慮。
這都什麽時候了,說點壞事還要避開上位?
青神瞄瞄這個,瞅瞅那個,确定說了不會挨打,一口氣才給接上:“玉神死了。”
“什麽??”
應知按住持陽,但震驚程度不亞于他,“到底怎麽回事?他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死了?”
此事半點風聲都沒走漏,有誰會殺他?
問號兜了一大圈子轉回腦袋裏,應知怎麽也沒想到,明明還有“宏圖大業”未完,背負“重大責任”的玉神會是這麽個死法。
“他是自殺。”青神說。
在這時選擇自殺,是他有其他夥同?
還是說,他任務已完,生死也沒了意義?
但不論是哪一種,對神明域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試探慕先的事被暫且擱置,應知當機立斷,動用了暫時所有可用的力量,打算把神明域翻個底朝天。不論如何,她都要找出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全力防範邪念真的卷土重來。
“此事尚且涉密,我能用有限,不得已才來找你。”
停雲澗裏,應知言态鄭重,對面是阿槐,那個不曾相信她的第一公主。
找到這裏,應知心有忐忑,她怕阿槐說好,更怕阿槐說不好。
她能理解驕傲的慈懷被扯下神壇,變得零落,自此再不看一眼疾苦的世間。
可她又害怕看到這樣一面。
“我明白。”
深陷沼澤的無法拉下任何一個前進的腳步,雖然其中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但阿槐看到了,那個曾說要改變的,是真的做到了。
而她,得神靠近,死灰一般的心境乍然回暖。
“這一次,我願意跟你共進退。”
一處鳴咚雲洞,解開的,是兩道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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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宮。
“烏君!烏君!!烏君!!!”
“……又怎麽了?!”持陽正與夫人說道此次事态如何嚴重,叫她不要亂跑,聞聲不得不放開懷中香噴噴的姜荷,一腳閃到了外殿,“你又大喊什麽?”
青神腿抖:“有有有、有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