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大悲大喜後,元圓圓才意識到,樓遇川故意插科打诨,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治愈她。
不過,被妖精附身的樓遇川,确實別有一番滋味。
“話說,樓公子,為什麽每次你去鐘意樓都要付錢啊?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為你準備的。”元圓圓心裏一直有這個疑問,樓遇川也太奉公守法了吧,都有點兒不解風情了。
“你這麽一說,看來我确實不該付錢,這樣的話,男寵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樓遇川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讨厭!”元圓圓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實實在在地感受着她曾經見過的美景。
“還有,原來我華師傅是練月門的老門主,也是這一次遇險得救,我和練去非才知道的。練去非是被我華師傅叫來跟着我的。”元圓圓跟樓遇川解釋着。
“原來是這樣啊~”樓遇川眨巴眼睛,濕漉漉地看着元圓圓,無辜又羞澀地小小聲說:“聖女不能這麽絕情啊,在下的清譽都給了你了,在下生是……”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元圓圓眼神堅定,大義凜然地接着說道。
當天,元圓圓就住在月圓樓的另一間卧房裏,不是她不想樓遇川,而是她只能暫時想一想而已,畢竟樓遇川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第二天,他們一起吃早飯,吃午飯,吃晚飯。他們說了很多很多話,互換着情報信息,基本都是關于此次雁回派弟子離奇暴斃的案情分析。
“我從有記憶起就在雁回派了。”元圓圓敘述着她對雁回派的記憶。“我大師姐,何娉婷,她是雁回郡大戶何員外的女兒,聽說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才被送到雁回派修煉的。她是我英師傅收下的第一個弟子。”
“那麽另外四個人呢?聽說你的英師傅只有這幾個親傳弟子。”
“謝丹丹,性子最急的那個,她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以何娉婷馬首是瞻。英甜甜和英蕾蕾,聽說是父母去世得早,被親戚收養後卻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後來是師傅把她們帶回來的,她們倆也跟何娉婷要好。至于最小的師妹英苗苗,就是總叫我二師姐的那個孩子,她是個孤兒,從小就膽子小,跟我一樣。我就比較照顧她,她很粘我。”元圓圓想起小師妹,臉上有欣慰的笑意。
元圓圓說,她小時候其實很粘大師姐,她記得,大師姐對她也很好。她們倆年紀相仿,入門也是前後腳的時間,所以經常一起玩。
雁回派在山谷裏,四季常春,哪怕下雪,也不是很冷。她們會去小溪裏捉魚,會采摘野花戴在頭上,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練功,一起被師傅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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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英師傅又收了謝丹丹她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師姐就不再帶她玩了。不管她如何讨好大師姐,如何裝乖賣笑,大師姐也對她不理不睬。她從十歲起,就已經跟大師姐她們不太親近了,每天就是練功,打掃,照顧小師妹。
在她十二歲那年,大師姐誣陷她,說她偷了的她頭釵還拿去賣了。
她沒有任何解釋,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然而,英師傅卻找到她,叫她趕緊離開。她不怪英師傅,因為她看到英師傅眼裏明明也是含着淚水的,她明明也是很痛苦的。
後來,華師傅撿到了她,把她帶到了碧璜山,教她習武、識藥。碧璜山盛産玉石,算是比較富有的吧,還有很多小夥伴一起玩,她在那裏度過了愉快的七年。
“說來奇怪,到了碧璜山,其他小夥伴都說我的性格挺好、挺百搭的呀,為什麽大師姐她們不跟我玩呢?”元圓圓認真思考着,“大師姐她們不理我的那段時間,我就一個人玩,我也經常笑。”
“笑什麽呢?”樓遇川眼裏藏着心疼。
“我看到一只小雞走在路上,突然滑倒了,這不就是滑稽(雞)麽?我看着一朵花也會笑,因為它有梗啊!”
樓遇川:“……那你的眼睛為什麽還會經常流淚?”
“為了看淡世間事,所以才模糊了雙眼。”元圓圓波瀾不驚地說道。
樓遇川:“……”心疼得太早了。
後來,元圓圓發現自己練不了內功。華師傅告訴她,她自小經脈逆行,須得埋針入體,并給了她一枚血玉和一套心法,每逢朔月之夜,須配以血玉修煉心法,吐出淤血,方可緩解。
聽到這裏,樓遇川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輕輕摩挲着她手腕上的傷疤,低着頭,不說話。
元圓圓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趕緊把手收回,“遇川,我已經不疼了。這次被瘋女人抓去,也算是因禍得福,華師傅說我體內的毒素,會慢慢被清除出去的。”
“你十二歲那年離開雁回派,那一年,江湖上發生了很多事,包括長孫金波在比武後身亡的事件。四年前,我們在定波城,靈璧劍派謝大俠被蒙面人重傷,數月後而亡;杜鵑夫人為夫報仇,擊鼓鳴冤,揭開真相。最後查證是當年蒼翠派淩冉青因着裂枭宮的劍譜,對長孫大俠下了毒手。你英師傅勸你離開的那年,也就是裂天血決重現江湖的那年。”樓遇川靈臺似是有光一閃,“你練的那套心法,是裂天血決嗎?”
“華師傅沒說。我感覺,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對了,列衣堂,聽說你在一年之內就查封了他們的大本營,當家掌門卻沒有抓到,是嗎?”元圓圓似乎想到了什麽。
“是的,我審問過列衣堂的人,他們說從未見過掌門的真面目,只知道是個女子。”樓遇川回憶着當年的案件,豁然貫通,“你囚禁的那個瘋子?!”
元圓圓點點頭,“時間對的上,我把那個瘋女人囚禁以後,列衣堂也随之土崩瓦解。大概率就是她了。雁回派如果真的在修煉裂天血決,難道就是那個瘋女人給她們的?”
“聽說你的英師傅已經四年沒有露過面了。”樓遇川告訴她。
“當年在臨安城見到大師姐她們,五個人全都出來了,我就覺得很奇怪。不過,畢竟我那七年一直在碧璜山,所以,也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可能就是在她們五個離開後,雁回派,還有英師傅被那個瘋女人控制了。”想到這裏,元圓圓自己先否定了。“除非瘋女人跟雁回派有關系,否則,雁回派的人為什麽會聽她的安排?別人給什麽就拿什麽,說什麽就信什麽,那何娉婷也太蠢了吧!”
“那你這次回到這裏,還查出什麽了嗎?”
元圓圓搖搖頭,“三個月前,華師傅收到一封信,就匆匆離開了裂日谷。練去非去查探過,華師傅最後的蹤跡就是雁回山。”
“現在,所有線索都指向雁回派,這絕不是巧合。”樓遇川向她提起自己最近勘查過的範圍和發現的事情,以及跟譚恕予的信息往來。
“全國各地的鐘意樓,是在幫你收集信息嗎?”樓遇川問道。
元圓圓彎起嘴角,“不愧是你啊,遇川!”
“臨安城的鐘意樓,我是為你而開的,在我離開前已經準備了很久。其他各地的鐘意樓,是我接管裂日谷以後陸陸續續經營的,其實也是為了你。你東奔西走地查案,又一向獨來獨往,吃不好睡不好,我,我很希望自己能在你身邊。”元圓圓垂着眼簾,幽幽地說着。
樓遇川拉起她的手,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一言不發,想說的話卻從眼波流轉間洩露出來,就像這清浔江的水,日星隐曜,深沉浩渺。
元圓圓被他這樣看着,渾身上下都軟綿綿一片,似乎就要沉溺下去。
“遇川,你,過得好不好?”元圓圓忍不住問道。
“好,非常好。只有一點不好,你不在我身邊。”
“我,抱歉。”元圓圓眼神暗了下去。
“阿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樓遇川捏了捏她的手,柔柔地問道。
“你以前是叫我元英雄的。”元圓圓眼珠一轉,神情突然變得肅穆又正經。
樓遇川點點頭,似有覺悟道:“聽說江湖上有個王英雄,他會化骨綿掌。”
“哦?後來呢?”元圓圓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抓在手裏,似要被搓扁捏圓了一樣。
“然後他靠賣無骨雞爪,買下了一處莊園。”樓遇川眼裏盡是笑意。
“……” 元圓圓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那還是我們碧璜山厲害,不用練功,只要會鑿洞挖礦,就能有鐘意樓和川滿園。”
惹得樓遇川哈哈大笑。
晚上他們坐在亭子裏喝茶,樓遇川才得空告訴元圓圓,自己吃青團的時候,嘗出了她對自己的相思之意。
元圓圓心裏羞澀,嘴上卻倔強,說樓七少孤陋寡聞。傳說有位男子被派到邊塞出征,他的妻子每天在高山上的大樹下等待丈夫歸來。當她的淚水流幹後,流出來的是鮮紅的血滴,這些血滴最終化為紅豆,紅豆再次生根發芽,長成大樹,樹上又結滿了紅豆,人們就把紅豆稱之為相思豆了。
樓遇川說,他不管,他就是嘗到了相思。
元圓圓直想扯他的臉頰,看看是不是又被妖精附身了。
樓遇川說,他想把“川滿月圓”劍法改為“圓月滿川”。
元圓圓睜着圓圓的眼睛,問他為什麽。
他說,圓月本應在上,并且他十分想試試看。
元圓圓一本正經地提出抗議,臉色卻緋紅一片。
樓遇川突然湊近元圓圓,捏着她的下巴,慢慢摩挲着,“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
“卻話巴山夜雨時!”元圓圓捂臉飛走,嘴裏還念叨着“妖精退散退散快退散”。
留下樓遇川獨自一人,一邊吹着冷風,卻一邊笑意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