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元圓圓剛走一天，樓遇川就收到譚恕予的消息，雁回派又有弟子暴斃而亡，這已經是這三年來知曉的第五起類似意外事件了，估計還有一些意外死亡是沒有被發現的。
自從那年的春天元圓圓沒有出現後，樓遇川就很關注雁回郡那邊的情況，雖然他自己從未踏進西南地界，因為他想讓元圓圓自己兌現諾言，成全她的心意。
關于雁回派，四年前在定波城遇見何娉婷一行五人，因對方出言不遜，侮辱了元圓圓，樓遇川當場就給了她們點教訓。雁回派的人後來并沒有出現在珮鳴夫人的生辰宴上。
第二年伊始，聽說雁回派廣招女弟子。原本江湖上的門派中招收女弟子的就少，而雁回派因創派祖師是女子，創派近百年來也只招女弟子。但是之前見到的何娉婷五人，已經是所有的嫡系弟子了。這幾年一擴招，嫡系弟子數量倍增，最高峰時有三十人，已經算怪事一件。
另外，擴招的女弟子，聽說都是跟着大師姐何娉婷、二師姐謝丹丹練功，從未見過掌門英秀中英女俠。本來很多女弟子就是沖着英女俠的大名前往拜師學藝，結果入門後從未見過，只聽說英女俠從四年前就一直閉關修煉中，所以當年就是派了所有嫡系弟子替自己向珮鳴夫人送賀禮。
四年了，再沒有外人見過英女俠，這又是奇怪的地方。
最最反常的就是陸續有新弟子暴斃的消息。
一般來說，民不舉，官不究。迄今為止，暴斃女弟子的家人沒有一個去雁門郡衙門報案的，也許她們的近親已經不在世，屍身由雁回派草草處理；或者家人還不知曉情況；還有可能是雁回派通過一些手段安撫住了家屬，沒有把事情鬧大。
若不是樓遇川一直關注着雁回派的動向，他也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樓遇川想，也許是得抽時間去一趟雁回郡了。尤其，元圓圓與那裏的淵源頗深，他甚至有種預感，雁回派的反常，對元圓圓、甚至對江湖來說都是隐患，他要想辦法将可能禍害的萌芽及時扼殺掉，将不利影響降到最低。
這幾天，樓遇川與定波城的頻繁聯系，讓譚恕予不得不親自上門了，一探究竟。
“遇川，你是在擔心什麽嗎？”譚恕予坐在樓遇川的書房裏。
從三年前起，譚恕予就覺得這位知交好友像是變了個人，很久沒有見他笑過了。他還把各種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除了父母的生辰，他連自己的生辰和春節都不會回一趟定波城。似乎就是故意不讓自己閑下來，全國各地到處奔忙。
不過這一次，譚恕予竟然在臨安城見到了樓遇川。
除了發現樓遇川仍然思慮很重，但是已經不複往日的深沉愁苦，而是，而是有了一種生生不息的春風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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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圓圓回來了？！”譚恕予一拍大腿，驚喜溢于言表。
“嗯。她回來了。”樓遇川一提到元圓圓，忍不住翹起嘴角，“不過，又走了。”
“啊？”譚恕予嘴巴張得大大的。
樓遇川似有羞赧，手遮着唇，“咳咳，她還會回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所以你是在擔心雁回派在謀劃着什麽事情，對元圓圓不利？”
“不僅如此，英女俠久不露面、雁回派不斷擴招、新招的弟子暴斃、各種負面消息被壓制，甚至沒有傳出雁回郡，他們謀劃的事情，可能對整個江湖武林都會帶來影響。”樓遇川面露憂色。
“你這麽一說，卻是很不尋常。”譚恕予也皺起眉頭，“自從查抄了列衣堂，端掉了他們的各個聯絡點，江湖上也算是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不過，當時列衣堂的掌門人就沒有抓到，難道說，跟雁回派有關？”
“是的，尤其是你信中描述的，那些弟子暴斃的樣子，跟當年清夷派的大小姐戚卿練習心法後的狀态有相似之處，而且那套心法一直也沒有找到。瑩兒的口供說，是她的主子讓她把心法交給楊石宇，并引誘楊石宇拿去給其妻練習的。”樓遇川回憶着當年跟元圓圓一起辦過的最後一個案子。
“也許，當時列衣堂已經在做着有關那套心法的試驗，可能不止戚卿，還有別人也在無意中練習過，只是沒有人像楊稚傑那樣懷疑自己母親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就沒有報案。”
樓遇川把這些情況聯系起來，心裏的不安漸漸擴大。似乎就是從戚卿的死亡真相被翻出來後，元圓圓開始忙碌起來，直至她後來的離開。
“也就是說，雁回派可能得到了那部心法，所以才新招了很多弟子進行練習試驗？！”譚恕予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說那部心法會不會就是裂天血決？！”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江湖恐怕又要起風波了。”
“遇川，我這邊會加派人手盯着雁回派。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去一趟雁回郡。”
樓遇川在鐘意樓給老友送行，這一次，他們要面對的事情不簡單，需要早做準備。
“遇川，我老早就想問你了，這個鐘意樓，坊間傳言都說是你朋友開的。但是吧，不是我說，你就我這一個朋友，所以～”雖然眼下形勢危機四伏，但是譚少閣主打聽八卦的熱情不減，畢竟他就是做這個的。
“嗯，是她開的。”樓遇川沒有說名字，但是譚恕予瞬間就懂了。
“哈！不愧是元姑娘！”譚恕予對于自家好友的魅力一向是有所領教的，畢竟當年定波城的城門都要被提親的踏破了。“真是女中豪傑啊！竟然把你拿下了！”譚恕予毫不吝啬對元圓圓的贊美之意。
“下次，你可以改口叫嫂嫂了。”樓遇川一本正經地說着。
“噗～不愧是你啊～遇川！”譚恕予斜眼瞥他，啧啧稱奇。
清明節，鐘意樓給衙門衆人送來青團。其中一份放在精美的食盒裏，是單獨給樓遇川的。
樓遇川心情愉悅地打開食盒，碧綠的青團圓嘟嘟、粉糯糯的，特別可愛，而且艾草的味道清新極了，一如這充滿希望的春天。
更令樓遇川開心的是，食盒裏夾着一封信，寫着“遇川親啓”。他直覺就是元圓圓的親筆，雖然他只見過元圓圓寫的“元圓圓”三個字，而寫有那三個字的紙，被他放在随身攜帶的香囊裏，一直陪着他走南闖北。
那三年，樓遇川從最開始意識到元圓圓失約後的傷心、難過、凄惶以及絕望，到後來感受到有人在保護他時，心裏已經埋葬的種子又在悄悄發着芽，他一天比一天堅信，他會再見到元圓圓。
這封信箋應該是元圓圓離開臨安城前就先寫好的，裏面說，雖然青團不是她做的，但是艾草是她摘的，片片都是鮮嫩多汁；紅豆也是她挑的，個個都紅潤飽滿。她說古人把紅豆又叫做相思豆，但是她不明白紅豆跟相思有什麽關系。她問樓遇川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下次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可以告訴她。
樓遇川看到這裏就忍不住笑起來。他夾起一個青團，啓唇輕輕一咬，艾草的清香和紅豆的甜蜜瞬間讓他想起元圓圓明亮的眼睛，紅潤的唇瓣，還有每當她看着他時，笑起來燦爛又傻氣的臉龐，他的心就瞬間變得像雲一樣綿綿軟軟、輕輕飄飄的。
樓遇川想着，下次見面，他就告訴元圓圓，她在摘艾葉的時候想着他，她在挑紅豆的時候也念着他，他都嘗出來了，這就是相思的意義。
清明剛過，鐘意樓重新開業。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投訴說食物不幹淨，用腐敗的食材燒菜，導致受害者腹瀉不停，對方還告到官府去了。
鐘意樓為表清白，立時閉店，然後等着衙門來人勘查。
由于大家都知道鐘意樓的東家是樓遇川的朋友，所以樓遇川主動避嫌，沒有參與調查。但是他也不是就袖手旁觀了，除了官府明面上派人在查，他自己暗中也在找人跟進。
在鐘意樓停業三天後，官府貼出告示，查證是另一家酒樓老板的親戚搞得鬼，說是嫉妒鐘意樓的生意好，就想給他們點教訓，這就屬于惡意競争了。
但是，鐘意樓開了三年，又有樓遇川的關系，一直本本份份、口碑不錯。突然有人演了這一出，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昏招，估計就是有人沖着元圓圓來的。
樓遇川心裏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鐘意樓的食物風波剛剛過去，城裏的書店就有一本關于裂日谷妖女的故事集風靡全城。
故事集裏說當今裂日谷的聖女其實是二十年前魔教裂枭宮的血脈。自從聖女蘇醒後，就一手掌控裂日谷，用狠毒的手段迫害了谷中的元老，殘殺谷中普通群衆，就連對她有養育之恩的老谷主都被囚禁，至今生死不明。
還說聖女小時候身中劇毒，面目全非，所以一直帶着頭紗，從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說她有個男寵，長得妖豔無雙，精美絕倫，倆人形影不離，經常做些茍且之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百八十種姿勢輪番上陣，簡直是淫/欲橫流、污穢不堪、驚世駭俗。
還說有個定波城的世家公子跟妖女暧昧不清。那位世家公子有官府的背景，妖女靠着那位世家公子手裏的權力，在全國各地瘋狂斂財，狗茍蠅營，及其卑鄙無恥、令人發指。
這本冊子裏對世家公子的描寫，就差直接說“樓遇川”的名字了。
不過好在樓遇川一向秉公守法，光明磊落，美名遠揚。在江湖上有定波城夢無莊的背景，身居廟堂又是朝廷嘉獎的金刀捕快，哪怕有不明真相的蠢貨輕信了那些謠言，也不敢在樓遇川面前說什麽。
樓遇川決定把去雁回郡的計劃提前，他實在是非常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