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時過境遷
時過境遷
時憫在天亮時趕到虛淵河渡口,在最後一刻乘坐上去往魍魉河畔的妖骨船。
船上擠滿了想要逃離魔域的魔羅,時憫聽到三言兩語。
有人悄聲議論:“ 你是不知,森羅域魔君離世後,更是留下一個爛攤子。如今他們的大小少君還在争奪魔君之位,內亂怕是一觸即發,也無暇再去管控冥羅域,二百年來的平衡要打破了。”
另一道聲音道:“好在我們修羅域遠在東端,至少目前還不受影響。”
“是啊,還有閻羅域眼下新魔君登位,不知他又作何打算,會支持哪一方,估摸也是焦頭爛額。不像我們,少君不見蹤跡,魔君之位還空着,無怪乎封鎖邊境。”
“我們走得恰是時候,魔域待不住了,希望魍魉河畔還有落腳的地方。”
“……”
妖骨船漸漸駛向魍魉河畔,還未到達,卻已經能看見渡口人潮擁擠。
時憫閉目養神已恢複精神,睜開眼睛,看着不少魔羅逃離魔域,便知魔域的形式愈發不妙。
時間緊迫,下了船,時憫立刻前去堯金牙行。
一路上,她可以明顯感受到魍魉河畔的氛圍也同先前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不僅湧入的魔羅增多,路上也多出了一些巡查的妖衛。
時憫顧不得這番差異,來到魍魉河岸,卻見堯金牙行竟然關了門,門前冷冷清清,那棵盛大的金錢樹也已蕭條凋敝。
不過一月而已,卻恍若隔世。
她眉頭緊鎖,停在門前敲了幾聲門,得不到任何回應。
從昔日熱鬧的河上通道走出來,時憫臉上不禁帶起惆悵。
坐落于牙行旁的茶鋪也連帶着生意黯淡,掌櫃的托腮坐在桌前失神,忽然瞧見她,眼睛一亮,起身招呼。
“客官要來點茶嗎?我家的茶可是魍魉河畔老字號了!”
時憫看着空無一人的茶鋪,想了想,找了張就近的桌子坐下。
掌櫃高興地給她送來一壺茶,笑着道:“客官慢品,還有任何吩咐随時叫我。”
時憫擡手示意,道:“掌櫃可知堯金牙行何時開張?”
提起這個,掌櫃的唏噓不已,道:“客官是沖着牙行來的?那可真是可惜了,就在半月前,堯金牙行才舉辦過一場盛大的賞寶會。沒過幾日,牙行突然宣告閉門歇業,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客官要想等開張,恐怕……”
時憫皺起眉頭,道:“牙行勢力不小,怎會突然歇業?有說是何原因嗎?”
掌櫃搖了搖頭,道:“這我便不知了。不過在牙行關門前那一夜,我見過有魔羅曾進去過。如今世道多變,誰知究竟是什麽原故呢。”
時憫垂眸思索,又道:“謝過掌櫃了。你家的茶水味道很不錯。”
掌櫃笑了一笑,道:“客官您真有眼光。”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只見有三道身影來到河邊,兩高一矮,正是從雲階月地出來,為尋朔溟的拂悅、柳瑜以及雲歆三人。
拂悅望着河面上壯闊的樓閣,興奮道:“這便是傳聞之中的堯金牙行?果然不同凡響!”說着嘴角微微一癟,“可是,怎麽好像有點冷清?是因為白日不開張嗎?”
雲歆蹙眉搖頭,道:“十多年前我曾來過一回,昔日堯金牙行門庭若市,如今竟是落寞了?”
一旁的柳瑜道:“看這模樣,似有多日未曾開門了。也許破業了也未可知。”
拂悅一臉失望,哀嘆道:“怎會如此?我原本還想好好瞧一瞧牙行裏的寶貝呢,枉費我們來此走一遭。”
雲歆瞥眼過去,道:“早說正事要緊,你非要來看熱鬧,眼下什麽也看不得了。”
拂悅撇嘴,道:“歆姐姐不是也同意過來的嘛,說這裏能打探一些消息。”她朝柳瑜看去,“柳姐姐,你說是不是?”
柳瑜無心摻和,聳了聳肩,道:“既然牙行閉門,我們先去尋個地方落腳。”
拂悅重新打起精神,餘光瞥見對面有座茶鋪,道:“你們看,那兒是個茶鋪,趕了幾日路,我們去喝口茶歇一會吧!”
雲歆跟随望去,道:“也好。”
于是三人來到茶鋪前,掌櫃的立即迎上。
“客官們快請坐,鋪子茶水充足,要不要再來些點心?”
拂悅一屁股坐到長凳上,聽到有好吃的,立馬忘了方才的失落。
“有什麽點心?你把好吃的都拿上來!”
掌櫃的一聽喜笑顏開,見她們氣度不凡,必然出手闊綽,高興地去準備。心底想着今日真是開張大吉,來了一個客人後,又迎來三人,生意終于稍有起色。
掌櫃備好茶點,端着盤子上前,語氣透着歡喜:“三位請慢用。”
扭頭又往另一張桌子瞧去,原本坐着的人影卻不知何時消失不見,掌櫃愣了一愣,走過去,只剩銅板放在桌上。
時憫從茶鋪不遠處一棵樹後走出,視線落向茶鋪中的三人,微微眯起眼睛。
她方才坐在茶鋪時,便看見她們走來,令她驚訝的是,在此看到其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柳瑜。
柳瑜也察覺到她,在來到茶鋪前,對她暗暗做出一個嘴型。
時憫辨認出她在說“走”,雖有疑惑,但她原本也只是想從掌櫃口中打聽消息,不打算久留。
遠遠看着來自雲階月地的三位修仙衆,時憫不得不提高警惕。
她預計虛懷必定會派人前來尋她,想過或許會是曾交過一次手的賀惜,但沒想到竟是她們三人出現于此。
在樹下悄然留下記號,時憫轉身離去,她必須要找到靈果。
堯金牙行雖然閉門,但牙行裏的人卻不可能毫無蹤跡,她決定去狐族的地盤尋找鳳燎。
還未出魍魉河畔,時憫與一隊巡查妖兵擦肩而過。
為首的木魁嗅了嗅鼻子,發覺一股熟悉的氣味,停下腳步,讓隊伍繼續巡查,而他轉過身,望向街道四周。
時憫走在路上,忽地感知身後傳來的殺氣,身形一閃,躲過淩厲刀光。
一手握住刀背,時憫近身向前,與木魁面面相對。
時憫一挑眉,道:“原來是你。”
木魁一眼認出時憫,喝道:“果然是你!”
他的手腕一用力,妖氣包裹九環刀,震開刀上并攏的手指。
時憫笑了一下,閃身躲避攻擊,她不想在此浪費時間,所以只是回避,并不出手。
街道上人群退散,遠遠看着木魁揮舞大刀,随着他的招式一上一下,也跟着倒吸涼氣。
被他追逐的人影卻次次精準地躲閃而過,四周一片狼藉,而兩道暗影一進一退,飛身已經遠去。
衆人正是驚奇之時,又見一道白影躍身而起,竟似乎追着去了。
時憫落在梳林間,大聲道:“幾日不見,糾察使的脾氣愈發暴躁了。”
木魁慢一步追來,停在她身前幾丈遠處,哼聲道:“我說過,再見決不會放過你。”
時憫搖頭嘆息,道:“何必做趕盡殺絕之事?我今日有急事在身,不願與你糾纏,否則你怕是沒命回去。”
木魁眉眼一橫,道:“你盡管來試試!”
說罷,他已甩起九環刀,又奔時憫而去。
刀鋒即将落下,時憫正欲躲閃,眼前赫然出現一道白影,阻擋住木魁的進攻。
白影前後兩人均是一怔,木魁手中的刀停下,望着初蒙。
“怎麽是你?”木魁道,“你為何幫她!”
時憫也認出來人,更是意想不到初蒙竟會出面阻攔。
初蒙回頭看了一眼時憫,道:“主子,他沒與你在一起?”
時憫道:“說來話長。不過你放心,金耀他沒事,只不過還在雲階月地。”
初蒙露出的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緩慢一眨,頓了片刻,道:“主子安好便好。”
木魁仍擰着眉頭,道:“說完了?你讓開,今日我必須将她捉拿歸案!”
時憫無奈攤手,道:“金耀随從,你可以走了。”她越過初蒙看向木魁,“糾察使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言語間,兩人又要動手,忽然,林子裏響起一道聽似幽遠的聲音。
“姑娘,糾察使,且住手聽本王一言。”
“誰?”時憫蹙眉。
木魁也朝四周看去,這時,初蒙擡起手,露出他手裏的傳音符。
時憫看去,嘴角一撇,道:“原來是金蟾大王,真是久仰大名。”
木魁反應過來,态度立刻恭敬幾分,不過眼底還是閃過一絲疑惑。
河岸茶鋪,拂悅一邊喝茶,一邊品嘗點心。
長這麽大她第一回離開雲階月地,無論是福澤大地,還是魍魉河畔,對所見的事物都興致盎然。
眼下自然也一樣,贊不絕口:“想不到魍魉河畔的糕點也如此美味!”她瞥着另外兩人,“你們怎麽就吃這麽一點?”
雲歆胃口不大,何況已經出來多日,她們竟是一點魔羅的消息也沒有。時間拖得越久,她越是着急。
柳瑜朝樹後望去一眼,心底盤算計劃,便也沒有心思放在眼前。
遠處忽然傳來巨大的動靜,她們兩人幾乎同時挺身而起。
但很快動靜又消失,柳瑜和雲歆對視一眼,各自又心懷異樣坐下。
拂悅動作停下,左右瞧瞧二人,笑道:“二位姐姐真是默契十足。”才開口便迎來兩道犀利的目光,她立馬順迎道,“好了好了,我去把點心打包,一起去看看?”
在雲歆結賬,拂悅忙着打包點心時,柳瑜到樹下看見記號,又立刻抹除,望向動靜傳來的方向。
雲歆和拂悅走來,她回頭若無其事道:“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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