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形之患
未形之患
昆侖河谷，秩序漸漸恢複。
笙笙揉了揉眼睛，心中正是驚詫不已。
突然，她被人從背後一推，回頭看見一個身穿紫衣的少男，用戲谑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浮翠宗的人，你竟敢與魔羅為伍！”
笙笙聽不明白，但她最讨厭有人這樣看她，往後退去，想要離開。
沒走幾步，背後卻撞上一人，一身綠衣的少男擋住她。
這人她有幾分眼熟，和大姐一樣是浮翠宗弟子，叫做流松。
流松瞥她一眼，随後看向紫衣少男，皺眉道：“雲瑞，你對一個小孩胡說什麽？”
被稱作雲瑞的人冷笑道：“胡說？是我親眼看見她和一個魔羅在一起，想不到你們浮翠宗私自勾結魔羅！”
流松神色一變，叫道：“她不是我們浮翠宗的人！”又按住笙笙的肩膀，道：“快說，你不是！”
笙笙感覺肩膀生疼，卻只是抿着嘴，沒有說話。
雲瑞笑得更起勁了：“誰不知上次扶搖會的魁首有個醜八怪凡人妹妹，兩個人一起去了浮翠宗。流松，你還不承認？”
流松駁斥道：“柳瑜是加入我們浮翠宗，但她妹妹算的了什麽？只是個累贅，休想賴給我們仙門！”
雲瑞欲還嘴，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女子，正是他的同門師姐雲歆。
“雲瑞，住嘴。”雲歆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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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瑞轉身看見來人，收斂神情，叫道：“師姐。”
雲歆往前看去，笙笙偏着腦袋躲避，流松争執地臉頰泛紅。
“你們二人還沒鬧夠嗎？扶搖會出了事，無暇管你們，你們還要胡鬧！”
流松低低哼道：“是紫霞宮仗勢欺人在先。”
雲瑞不甘示弱喊道：“我親眼看見他們的人跟魔羅在一起！”
雲歆不得不站到兩人中間阻止，以防他們又上升變成互鬥。
若非師傅紫陽真人交代她看管門下弟子們，她才不願插手毛頭小子的争端，只感頭疼。
“都別說了，跟我去見紫陽真人，師傅自會有個定奪。”
雲歆甩袖要走，忽然看見一道黃色身影，拂悅不知來了多久。
雲歆看了她幾眼，走到雲瑞身旁沉聲道：“別以為我不知你是為了拂悅找茬，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別損壞紫霞宮的名聲。”
雲瑞憋屈道：“我分明看到了……”
另一邊的流松放開抓住笙笙的手，低聲道：“你最好真的沒跟魔羅攪和在一起，讓浮翠宗惹上麻煩，你大姐來了也無用！”
話音剛落，視野內進入一抹碧色。
流松一愣，擡起頭，只見柳瑜走來，似笑非笑地看他。
“你在說我嗎？”
笙笙看見柳瑜，眼尾一揚，甩開流松，跑到她身旁。
柳瑜摸摸她的頭，銳利的眼神望向流松。
流松一驚，咽了一口口水，剛要解釋，雲歆聲音傳來。
“柳道君，許久未見，可适應了浮翠宗？”
柳瑜露出笑容，道：“雲歆前輩安好，不知這裏發生何事？我入仙門晚，未曾清楚兩派仙門過去的恩怨。”
雲歆道：“不是大事。只是雲瑞師弟看見道君的妹妹方才似乎和魔羅有接觸，有些擔憂而已。”
柳瑜神情不變，道：“那便不勞擔憂，我的小妹我自會照顧。”
柳瑜拉起笙笙的手便要走，雲歆上前一步攔住。
“魔羅襲擊扶搖會，所有修仙衆都有責任護衛仙界，任何線索都不能疏忽。”
柳瑜臉色沉下，道：“你想如何？”
雲歆道：“讓你小妹說清實情就好，不算為難吧？”
笙笙抓緊柳瑜的手，柳瑜用力反握住。
“小妹年紀小，又是凡人之軀，怎可能與魔羅接觸。雲歆前輩是否太高看了？”
雲歆神色一動，遲疑道：“事情如何，總之去見過紫陽真人。”
柳瑜嘴角嘲弄撇下，道：“怎不是找我們蒼擎仙君？”
兩人争執不休，拂悅插入其中，轉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們。
“歆姐姐，柳道君，廣場那邊都要收拾好了，你們還要吵呢。”她撓撓頭，道，“都說紫霞宮和浮翠宗不和，我算是見識到了。原來不止流松和雲瑞會吵架，你們也一樣啊。”
被比自己年齡還小的人指出争端，雲歆不禁變了臉色。
柳瑜打量拂悅，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人小鬼大的小道君。
拂悅似乎猜出她的想法，自我介紹道：“我叫拂悅，是雷池淩雲宗門下天雷劫難唯一的幸存者，被人叫做災星。走到哪都會帶來不幸，好像真是如此，怪我非要來扶搖會，這裏才會出事，連累你們。”
話一出，柳瑜和雲歆不禁一同收斂了神色。
水晶廣場上，虛懷伫立中央，一道青衣落到他身前。
“師傅，你……”
賀惜從未見過褪去光芒如同一個普通修仙衆模樣的仙君，難免感到一絲震驚。
他一身白衣，衣衫勾勒金絲，寬大的仙袍有些許淩亂，垂在肩上。
一只潔淨無瑕的手上捏着一片黑葉，黑白分明。
虛懷的目光凝視這片黑葉，分出一點餘光瞥向賀惜。
“你來了。”他的聲音沒有起伏，“你可知道這是何物？”
賀惜看去，眉頭一蹙，道：“這……這似乎像是……”
虛懷道：“此片葉子的氣息非在三界之內。”
賀惜垂首道：“是九幽地獄之物。正是那朵我曾在魍魉河畔見過的九葉無憂花，是其中花上的葉片。”
虛懷眯了眯眼，“是了。也只有三界之外，本座才無法預料。”
賀惜擡眼朝他看去，道：“師傅，此物為何會在此？可惜那幾只魔羅已身死形滅，唯有……”
虛懷道：“區區魔羅不重要。”指尖捏碎葉片，葉片簌簌而落，被金光盡數焚毀消散，“不過竟敢以九幽地獄之物設下幻境，是終于忍不住了。”
賀惜小心翼翼問道：“師傅知道是什麽人？”
虛懷甩袖道：“蝼蟻也敢觊觎蒼穹！韶逸，傳本座之令，開啓紫氣浮關陣，今後關口由金光門負責掌控。”
賀惜一愣，道：“師傅，這樣做其他仙門會……”
虛懷冷哼道：“若其他仙君敢質疑，讓他們來找本座。”
賀惜應道：“是。”
虛懷最後道：“請蒼擎仙君繼續主持扶搖會，今日之事莫要再傳，本座另有要事，便不留了。韶逸，你留此善後處理，扶搖會結束，本座自有安排。”
說罷，虛懷從原地消失，九重霄雲上劃過一道金光。
水晶廣場在蒼擎仙君的法術下恢複原貌，撤離的修仙衆們重新回來。
雖然經歷一場突發意外，但扶搖會還是要繼續進行，這将關乎下一次扶搖會哪座仙門能占得遴選先機。
賀惜收回目光，退到場外，無心關懷扶搖會。
出事之時，她察覺魔氣之中似有一道熟悉的氣息，莫非只是她的錯覺？
還是她受到九葉無憂花的葉片影響？
賀惜無法下定論，正在回想時，身後有人靠近。
“韶逸真人，你在這裏真是太好了。”
賀惜轉身看去，看見來人是拂悅，她因故暫時收養在金光門下，算起來也是她的後輩。
“拂悅，你有何事？”
拂悅先擠出一個笑臉，用笑容讨個好印象。
“韶逸真人，過了扶搖會，我便滿十七歲了。這些年多虧金光門和師傅的照顧，我想……”
賀惜道：“你想什麽？不必彎彎繞繞。”
拂悅舔舔嘴唇，道：“我想去外界歷練！”
賀惜眉頭一皺，道：“這我做不了主，你該去問玉清真人。”
拂悅拉上賀惜的胳膊，道：“師傅她肯定不答應，所以我才來求真人嘛。韶逸真人說的話最管用了，幫幫我好嗎？”
賀惜看着她，知道她是個難纏的孩子，道：“在雲階月地修煉不好麽，你為何忽然想去外界？”
拂悅耷拉下眉眼，道：“我是仙門的災星，在哪裏都會帶來災禍……”她可憐巴巴地看向賀惜，“就像今日，連扶搖會也出了事。”
賀惜微微動容，道：“這不怪你。”
拂悅依然惆悵道：“可別人不這麽想。韶逸真人，你便當作心疼我，讓我去外界吧。”
賀惜看着拂悅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嘆了口氣，道：“好，我會去跟玉清真人求情。”見拂悅臉上浮現喜色，補充道，“但不保證能說動她。”
拂悅點點頭，道：“足夠了！謝謝韶逸真人！”
賀惜目送拂悅高興地離開，無奈搖頭。
二百年前人界大難，她雖有幸飛升來到雲階月地，但她的家人卻死于混戰之中。
拂悅自小失去親人，這種心情她明白，不由心軟，答應了不該應的請求。
拂悅回到山丘上，柳瑜和雲歆紛紛扭頭朝她看來。
她嘿嘿一笑，早已沒了方才可憐的模樣。
“我已同韶逸真人說了，可以出雲階月地。”拂悅道，“只有我記着那個魔羅的氣息，歆姐姐還有柳道君，你們做好決定了嗎？”
就在不久前，拂悅插手其中，勸服二人，一同去尋魔羅。
在讓虛懷仙君知曉前，只有捉拿魔羅，才好将功抵過，赦免她們不察之責，竟讓一只魔羅從眼皮底下闖入扶搖會。
柳瑜看了一眼身邊的笙笙，道：“我同意。只有一點，笙笙是凡人，一路多有不便，我不可能讓她一起冒險。我得先安頓好她。”
笙笙擡眼，哀求道：“大姐，別留我一個人。”
柳瑜抱住她，道：“別怕，笙笙。”
拂悅聳聳肩，道：“自然沒問題，笙笙妹妹這麽小，就算不是凡人，也不該讓她插手。”她又看向雲歆，“歆姐姐，你如何想？”
雲歆看着拂悅從賀惜處回來，又有些猶豫不決，她不知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拂悅道：“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從虛懷仙君手下逃脫，若讓仙君知曉我們的疏忽，定然會降罪于仙門……”
雲歆心一沉，道：“好了，我知道。就算是為了紫霞宮，我跟你們去。”
拂悅笑起來，道：“這就好了，那就等扶搖會結束，正是各個仙門忙亂之時，我們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