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秦恣之前見過不少醉鬼,大部分都說自己沒醉,晃晃悠悠地連路都走不直。
她也喝多過,并且她的酒後狀态沒有盛行意這樣穩定,她會嗚哇亂叫還對着垃圾桶說話,或者抱着路邊的一棵樹流眼淚,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狀态真的堪憂。
而這她也沒讓自己的那些同事領導客戶看見過,她只有在雲城跟別的朋友喝酒才會這樣。
說是喝酒,其實也是發洩。
誰當初能想到長大以後當大人了真的會活得這麽苦。
工作明明是為了生,卻又讓人想死。
而在見過昨晚的盛行意以後,她真的有些困惑——
怎麽有人喝醉酒了以後會是這副模樣?
看上去明明很清醒,何念卻又說她什麽都不會記得。
因此她才有這樣的疑問。
當然了,可能也藏有一些調動氣氛的因素,她還以為這樣的早晨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想到盛行意能醒這麽早。
而她跟盛行意,昨天才認識,昨晚才接觸。
而盛行意聽她這麽問以後,對着她歉然一笑:“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盛行意又小心翼翼地問:“是我強迫秦小姐做什麽事情了嗎?”
秦恣點了點頭,又搖頭否認:“也不是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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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行意看着她這樣,猜測地問:“我是讓秦小姐背節氣了嗎?”
“對。”
秦恣說:“還點名要我背,難道是因為我在喝酒的時候提到了?”
盛行意的表情閃過秦恣發現不了的赧然,口吻依舊:“是我添麻煩了。”
秦恣扯了下唇角:“不麻煩,但有一點像回到了讀書的時候,早自習,老師抽人上去背課文。”她想着這個畫面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幸好盛小姐不是老師,否則我真的會有很強烈的代入感。”
她這話說完,空氣都默了兩秒鐘。
“秦小姐的作息很規律。”盛行意把話題繞開。
秦恣失笑:“嗯,是很規律,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盛行意聞言微怔:“一晚上沒睡嗎?”
“還沒。”
秦恣說完起身伸了個懶腰,長長地舒了口氣以後,她蓋上電腦拿起鼠标,轉頭對着還在原地站着的盛行意道:“那麽盛小姐早安,我去睡覺了。”
盛行意看着她:“不吃早餐嗎?”
“沒這個習慣。”秦恣說,“餐廳在下樓以後左轉,主樓的背面。”
“謝謝。”
“對了,盛行意。”
她又直接叫盛行意的名字了,眼睛也亮亮地看着對方。
“什麽?”
秦恣啓唇,語氣随意又堅定:“不願就不願。”
既然盛行意不記得,那麽她不介意再說一遍,給予盛行意肯定。
哪怕盛行意并不需要。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趟辭職以來,也遭受了很多的指責。”秦恣看想遠方還在往上慢慢游移的太陽,眉宇間逐漸浮上一抹憂愁,“我媽媽說,秦恣你三十歲了,沒有任性的資本了,辭職不是你在這個年齡該有的選擇,或者更準确地說是裸辭?因為我并沒有騎驢找馬,我別的親戚長輩也都這樣講,在他們的眼裏,我辭職了就好像要賴上他們了立馬要找他們借錢了一樣,當然,也可能跟我一直在他們面前哭窮有關,因為他們之前也想着找我借錢。”
秦恣說到這裏自己都笑了,她看了眼盛行意,随後目光沒換過地方:“提離職的時候,領導也嘗試挽留過我,但是領導嘴裏有幾句話能當真呢?她說給我升職給我加薪,我
一概不信不聽不掉坑,很堅決地要離開,後來同事們也假惺惺地跟我說舍不得我,以前一些很難纏的客戶也給我發過消息。”
“被蹉跎了這些年,我好像才終于想明白了一些,我要活的也就是個‘我願意’,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沒人能逼得了我,我秦恣就是要恣意地活着。”
秦恣的普通話很标準,沒有什麽口音,說話的時候又柔柔的,卻又帶着無盡的力量,這些字眼一個個地往盛行意的耳裏鑽,她沒給很明顯的反應,下一秒,秦恣又說:“不過說真的,現在離職了以後,又會開始焦慮之後怎麽辦了,存款總有花光的一天,我也不可能真的去借我那些親戚的錢,哎呀,當人真難,下輩子讓我當只貓算了,絕育也行。”
“盛小姐呢?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想當什麽?”秦恣含笑地問。
盛行意想了好幾秒鐘,才指着天空中的鳥道:“可能是一只鳥。”
而不是被控制着的風筝。
秦恣低低笑了起來,眉眼彎着:“好的,記得到時候來找我這只小貓玩,但最好不要被我抓住,因為貓真的很愛……”怎麽越說越怪,她适時把“玩鳥”給咽下去了,轉而說,“我真去睡覺了,早安。”
“早安。”
秦恣着下不再猶豫,進了房間,她把窗簾一拉,整個房間就昏暗下來,她才頗為疲憊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躺在了床上。
為什麽會跟盛行意說這麽多?
秦恣撈過一旁的眼罩,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來昨晚拉着她手腕又喃喃着“我不願意”的盛行意。
實在是熬到了極限,沒一會兒,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盛行意還站在陽臺。
她望着還有些泛青的天空,身上的薄汗有些黏膩地貼着她,她卻全然不覺。
過了幾分鐘,旁邊的陽臺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她的嘴角才動了下,而後轉身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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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恣睡前又給手機設置了靜音,這一覺依舊沒人打擾,她直接從天亮睡到黃昏。
她睡懵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腦袋昏沉,像是有千斤重,感覺天旋地轉,身體的器官仿佛都在抗議,讓她一陣反胃,喝了一杯溫水才覺得好受點,等洗漱好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了,她才打開了手機,那些未接來電她就沒有再撥過去,但是微信消息又是好幾條。
金殷女士見她早上都沒回自己,又是一頓現身說法,說她不愛惜身體,還發了一堆熬夜猝死的公衆號文章過來。
秦恣一個沒點開,說:【知道了。】
金殷:【你是現在才睡醒?】
秦恣又被戳穿,一時無言,不準備回了。
而還在外面跟宗樂談戀愛賀蘭馨在半小時前發了消息說在前臺有她的包裹,記得去拿一下。
包裹?秦恣可是記得自己這幾天沒有網購過。
她拉開門,來到了外面的走道。
走道朝西,正是看夕陽的好位置,這也是賀蘭馨給她安排的房間好,日出日落想看都能看見,但是她醒得晚,日落都快被對面的高樓大廈給擋完了,她只能看見那一片橘紅色的雲彩。
面無表情地給這幅畫面拍了張照,她下了樓,吃過晚飯,才來到主樓的前臺。
前臺有一個叫小溪的店員守着,看見她過來,笑眯眯地道:“秦姐,醒了啊?”
“醒了。”
秦恣也回以一個笑容,不等她問自己的包裹,小溪就從身後的儲存櫃裏拿了個袋子給她。
這個袋子的包裝是清新的綠色,上面什麽也沒寫,往裏看,是一個精美的盒子,但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這個真的是我的嗎?”秦恣問出聲,有些疑惑。
小溪正經點頭:“是真的。”
她回憶了下,說:“是一位姓盛的小姐給你的。”
“盛?”
揣着很多個問號,跟小溪道謝以後秦恣出了主樓,低頭一看袋子,原來裏面除了盒子以外,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的背面本來是一只貓在小憩的模樣,但有人添了只簡筆畫的鳥。
而且還是拿的鋼筆畫的,不那麽精致。
秦恣一愣,嘴角的笑容擴大。
往正面一看。
上面是好看到可以出字帖的行楷,只有寥寥兩個字——
【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