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白鳶看看季夜, 又看向周硯,“我想上一趟梵音山。”
“為何?”周硯有點意外,忽然想起什麽, 不由笑了,“你還惦記着你師父的藏酒呢?你放心,我一直記在心上,只是最近蘇止盯得緊, 我們還是過段時間再去比較穩妥。”
白鳶卻不滿道:“在你心裏,我就是個酒鬼?我是想着, 梵音山畢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舊地重游, 沒準我能想起些什麽。”
東方冥把腦袋從書中擡起,“我贊成。師姐說的有道理, 有些磕到腦袋導致失憶的人,會因為見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或場景,忽然記起以前的事來, 師姐如今只是差一個契機。梵音山上到處都有她的足跡, 沒準她真的能想起什麽。”
周硯猶豫着道:“可是雲宮向來戒備森嚴,要上山怕是不易。而且蘇止以為你已經死了,若是被他發現你還活着,必定又會耍卑鄙手段。”
白鳶道:“正因他以為我死了, 雲宮才會放松戒備, 反而有利于我們。周硯, 我想試試。”
季夜和東方冥都贊成一試,周硯只好答應, “太子的冊封大典由蘇止親自主持,我們就趁那日上山。”
四人正聊着, 衛如初親自端着一壺酒進來了,說是店中最好的酒,他特意留着給白鳶的。
數月不見,大家都很高興,周硯邀他一起喝幾杯。
談笑風生之間,衛如初忽然惆悵地嘆了口氣。
季夜不懷好意地看着他,“衛兄這是怎麽了?鎮海樓生意興旺,衛兄應該高興才對,我觀你印堂油亮,雙眸春水盈盈,莫非是在鎬京惹上什麽桃花了?定是如此,衛兄腰纏萬貫儀表出衆,在鎬京這種繁華之地最受女子青睐。”
衛如初讷讷一笑,“季兄說笑,衛某除了做生意,其餘的事一竅不通,哪來的桃花。”
周硯笑道:“阿夜,衛兄在大昭可是訂了親的,他品行單純,可不像你,到處惹桃花。”
季夜這下好奇了,“不是桃花,那衛兄因何事煩惱?”
衛如初又是一聲嘆息,“家中來信,說母親病重,催促我回大昭。可我來鎬京前,母親明明好好的,且她向來體魄健朗,怎會無端病重?如今我正為難呢,不回吧,背上個不孝之名,若是回吧,這裏的生意剛有起色,我實在不想這個時候離開。”
周硯淡淡看他一眼,“衛兄其實不是怕回去探望母親,你是怕家裏騙你回去成親吧。”
被一語道破心思,衛如初白皙的臉頰頓時漲得通紅,“小、小王爺是怎麽看出來的?就這麽明顯嗎?”
季夜哈哈大笑,拍着衛如初的肩膀道:“衛兄,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你如今事業有成,也該成家了。你若仍有顧慮,不如讓白姑娘替你算一算?”
衛如初甩開他的手,嘟囔道:“季兄是站着說話不腰痛,盡說風涼話。”又求助地看向白鳶,“白姑娘,能否替在下算算?”
白鳶說沒問題,要了他和他母親的八字仔細算了一番,“你家裏沒騙你,你母親今年确實有一劫數,若不及時化解,恐怕過不了今年。”
衛如初聞言大驚失色,“那、那該如何化解?”
白鳶笑眯眯地看着他,“沖喜。且要盡快,若能在七月前完婚,定能逢兇化吉。”
衛如初愣住了片刻,最後認命地長嘆一聲,“如此,衛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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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海樓出來已暮色四合,街道兩旁的店鋪仍未關門,各種叫賣的吆喝聲勾起了白鳶的興致,經過一家賣蜜餞等零嘴的店鋪時,白鳶拉着周硯下了馬車。
周硯訝然道:“剛才在鎮海樓那麽多好吃的,你還未吃飽?”
她拿過一串糖葫蘆遞到周硯面前,“你請我喝酒,我請你吃糖葫蘆,禮尚往來。”
明明是她自己嘴饞想吃糖葫蘆,周硯看破不說破,笑着道了聲謝謝,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
白鳶巴巴看着他,“好吃嗎?”
周硯點頭說好,酸中帶甜,恰如他此時的心情。
白鳶朝店家說再來一串,沒想到店家告訴她,她剛才拿的已是最後一串了,白鳶頓感失望。
周硯把葫蘆串遞給她,“我已經嘗過了,你吃吧。”
白鳶猶豫了一下,“那怎麽行,明明說了是我請你吃的。”
雖然嘴巴說不,可她的眼神已出賣了她,周硯心裏暗自好笑,“既如此,那我不客氣了。”
白鳶嗯了一聲,若無其事轉身挑選蜜餞去了。待她再回過身來,發現周硯負着兩手在等她,她扁扁嘴惋惜道:“這麽快吃完了?之前就聽府裏的小丫頭們說這店的糖葫蘆好吃,看來果然如此,可惜我今天沒口福。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誰說你沒口福的?”周硯笑着從背後取出那串糖葫蘆遞到她面前,“快嘗嘗。”
原來他剛才沒吃,藏在背後逗她呢。白鳶呀了一聲,笑得眉眼彎彎,“可是……明明說了是我請你吃的。”
周硯道:“分甘共苦,這糖葫蘆才有意義。”
白鳶手裏拿着蜜餞,就着周硯的手咬了一顆糖葫蘆。
周硯問她,“好吃嗎?”
開始時白鳶被酸到了,酸得直眯眼,一邊龇牙一邊嚷酸,可酸過之後,又嘗到了甜蜜,忙不疊點頭說好吃,把周硯給逗笑了。
談笑間,周硯的臉色忽然一變,白鳶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十來個身穿青衣的男子正呈圍攏之型朝兩人走來。
“是雲宮的人。”周硯低聲朝白鳶道:“來者不善,他們人多,一會你不用管我,有機會自己先走。”
白鳶卻道:“他們是沖着我來的,你先走。”
為首的一名雲宮弟子,朝周硯拱了拱手,“小王爺,別來無恙。郭某奉命清理門戶,還請小王爺不要插手。”
周硯認得這個姓郭的是蘇止的師弟,冷笑道:“清理門戶?不知怎麽個清理法?還請師兄解惑。”
上回的暗算沒把白鳶殺死,蘇止自然不會罷休,郭師兄看了白鳶一眼,只道:“小王爺就別明知故問了。”
周硯道:“這位姑娘叫白鳶,來自大昭,與雲宮無關。”
郭師兄不願得罪周硯,“小王爺,我等奉命行事,我不想為難你,你也別叫我為難。雲宮的事,小王爺還是別插手此事為妙。”
周硯道:“笑話!她是我周硯的未婚妻,你覺得我會袖手旁觀嗎?”
另外一邊有人大聲道:“郭師兄何必與他廢話,管他是誰,宮主吩咐過,誰阻撓我們行事,格殺勿論!動手!”
這話狂妄之極,周硯一時怒極,“蘇止好大的狗膽!雲宮已猖獗到如此地步了?我乃大昭之王,天子至親,你們是連我也要殺嗎?”
周硯其實不想與他們動手,畢竟對方人多,可話音剛落,白鳶已如離弦之箭掠了出去。
許是嫌剛才喊動手的人太張狂,白鳶率先朝那人出手。那人也沒想到白鳶說來就來,只見一包東西迎面飛來,他忙揮劍去擋,原來是一包蜜餞果脯。
就在他一愣神之間,白鳶的劍已經到了。在雲宮時他雖見過聖女,但從未和她交過手,只聽聞她天賦極高,武功出神入化,但他總有點不以為然,還覺得上回林勝煞費苦心假裝成變幻術的人暗算她是小題大作,她再厲害也不過一個女子罷了。可這會交手方知,有些人的天賦,是上天的偏愛,毫無道理可言。
兩個回合之後,他在不甘中倒下。
其餘雲宮弟子見狀,迅速圍了過來。雲宮的人礙于周硯的身份,對他并沒有下殺手,但雲宮的人越來越多,周硯生怕白鳶吃虧,尋機往天上放了一支鳴镝。沒過多久,遠處傳來幾聲哨聲,這哨聲太熟悉了,是季夜的。
周硯精神一振,四顧望去,果然,季夜在街角的屋檐上,拼命朝他招手,示意他快撤。
周硯不知他賣的什麽葫蘆,但兩人打小一起長大,早有默契,他叫上白鳶,“鳶兒,走!”
兩人躍上屋檐往季夜的方向奔去。
雲宮的人哪肯讓他們就這麽走了,緊緊追在兩人身後。才追了幾步,冷不丁有個蒙面人竄了出來,一揚手,甩出一團霧狀的靡粉來。領頭的郭師兄一驚,大聲喊“小心有詐”!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一衆雲宮弟子已聞到了氣味,随即眼睛又麻又辣,鼻子發癢,一邊狂打噴嚏一邊掉眼淚,根本停不下來,難受得直喊爹娘。
“東、東方冥!一定是……哈啾哈啾……一定是東方冥這小子搗的鬼,哈啾……看我……哈啾……看我不收拾你……哈啾……”
那蒙面人正是東方冥,扔完癢癢粉就走,很快和周硯等人彙合。
周硯拍拍他肩膀,笑着道:“冥師弟,這回多虧你了。”
東方冥嘻嘻一笑,“小王爺和我客氣啥,雲宮那幫小王八,我想教訓他們很久了。這回我是沒準備,算他們走運,哼哼,下次再遇上小爺我,保管叫他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