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一旁正埋頭苦吃的喜兒擡起腦袋,“哈?你都有未婚妻了,還想娶我姐姐,不知羞!”
“趕緊吃你的!大人說話小祖宗……不是,大人說話小孩不許多嘴。”衛如初趕緊把一碟蜜餞山楂和芙蓉糕挪到喜兒面前,只盼着這些吃的能把這位小祖宗的嘴巴堵上,又思忖着過了今日,也許再沒機會說了,幹脆豁出去了,“白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直說了吧……我心儀姑娘已久,你若是肯嫁我,我一定禀明我爹爹,無論如何讓他退了陳家的婚事,我保證我一輩子只喜歡你一個,絕不納妾。”
話才說完,他白淨的臉和脖子便紅了,像只熟透了的蝦。
喜兒兩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衛如初嘻嘻笑出聲來,衛如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做勢要把吃的拿走,喜兒忙用兩只小手護着面前的碗碟,嘟着嘴道:“我沒插嘴呀,笑也不行啊……”
衛如初巴不得把他的嘴巴粘上,磨着後牙槽低聲道:“不行!你再發出聲音我就啥也不讓你吃!”
喜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到底是屈服了,沒辦法,誰讓他愛吃這裏的東西。
衛如初尴尬地看向白鳶,“白姑娘,我剛才所說是認真的,你不妨考慮一下。對了,你的未婚夫……不知是什麽人?”
白鳶直言不諱,“是個有錢人。”
“啊?就這?”衛如初一怔,随即難以置信地道:“你願意嫁他,只因為他有錢?白姑娘你、你難道是如此膚淺的女子?”
白鳶澄澈明亮的雙眸眨也不眨,“不可以嗎?”
衛如初:“這……”
喜兒一邊低頭吃,一邊輕輕啧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你不也只是看中我姐姐的美貌嗎?”
衛如初聽罷,頓時一陣汗顏,是呀,自己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便喜歡上她,其實說到底,無非是因為她的容貌罷了,這和她看中別人的銀子有何區別?自己有何資格指責她膚淺。
不過,她要是喜歡銀子,衛家別的沒有,銀子多的是,這讓他看到了希望,“白姑娘,衛家在大昭也算得上世家大族,四代經商,別的不說,銀子是不用愁的。在下雖是商戶出身,但也飽讀聖賢書,是明理守信之人。平時生意往來之人,對我也是贊譽有嘉,少不得贊一聲年輕有為……”在一個姑娘家面前誇自己,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頓了頓,他又紅着臉問:“不知白姑娘是對我哪一點不滿意呢?”
白鳶沒出聲,喜兒一邊吃着芙蓉糕,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位周公子長得可俊俏了。”怕衛如初又嫌他多嘴把吃的收走,忙加了句,“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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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如初聽了,果然沒和他計較,将腰背挺直,正了正衣襟,對白鳶道:“白姑娘,在下雖沒潘安之貌,但自問也五官周正,怎麽也擔得起一句一表人才。不知我與那位周公子相比,輸在哪裏了?”
其實衛如初說自己五官周正是自謙了,他膚色白皙,長得眉清目秀,身材也挺拔,确實擔得起年輕有為、一表人才這樣的贊譽,家勢也沒得說,只是……
白鳶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年輕男子,有點于心不忍,但只能如實相告,“你很好,但周公子無親無故、身患絕症,是我選夫婿的最佳人選。”
衛如初:……
衛如初做夢也沒想到,無親無故、身患絕症這種慘絕人寰的事還能是選夫婿的條件?要說自身還有什麽不足之處,他可以改,讓自己變得更好,可周公子的這些“優點”……他實在無能為力啊。
他頹然道:“如此……在下祝願白姑娘和周公子白頭偕老。将來白姑娘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請盡管開口,在下定不遺餘力。”
他面如死灰,摸了摸喜兒的腦袋,長嘆一聲後垂頭喪氣地往樓下去了。
那傷心絕望的模樣,連喜兒看了都直搖頭。
不過須臾,衛如初又噔噔跑了回來,臉色煞白神情慌張,“不好了,樓下來了幾個持刀的歹徒,看着像是尋仇滋事的,這會正往二樓來,也不知要找誰,你們千萬別出去……”
白鳶心裏一沉,想起除夕前追殺她的黑夜人,莫非是同一夥人?
她拎起喜兒,一把塞到衛如初懷中,吩咐道:“你看好喜兒,把門栓上別出去。”
衛如初說好,正打算上前把門栓上,白鳶已閃身出了雅間,衛如初的臉更白了,顫聲道:“哎?白姑娘……你幹嘛去?外面危險,快回來!”
喜兒卻淡定地拍了拍他肩膀,“別慌,我姐姐可厲害了,你護好我就行。把門關上。”
白鳶沒猜錯,那些持刀的刺客,果然是沖着她來的。為免傷及無辜,白鳶将人引到江邊,這才大開殺界。來的刺客不多,一共五人,将頭四個解決後,白鳶有意留個活口,對第五個刺客道:“你若不想像他們一樣喂魚,最好老實告訴我,是誰讓你們追殺我的?”
那名刺客斜眼看了看江面,他四個同伴的屍體正在水裏浮浮沉沉,江水被染紅了一片,岸邊的殘雪上也濺了幾抹鮮血,觸目驚心,他握刀的手不禁微微顫了一下。
冷不丁黑影一閃,頭上的柳枝一陣抖動,雪花夾着劍氣簌簌落下,他慌忙舉刀迎上,但是已經遲了,他甚至不知對方是如何出手的,手中的刀已被踢入水裏,穴道被點,全身動彈不得。
遠處有幾名小販路過,見到發生命案,吓得大聲呼叫。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為防這個刺客又咬破嘴裏的毒藥自盡,白鳶用手鉗住他的下颚,“兩個問題:誰派你來的?我又是誰?”
刺客全身動彈不得,只有眼皮在輕輕顫抖,內心極掙紮,在看到白鳶眼裏的不耐煩後,終于艱難開口,“我們做刺客的,從來不知金主是誰,只聽命于組織裏的上峰……”
白鳶皺了皺眉,“那你們是哪個刺客組織的?”
那人本不想說,但白鳶的手一用力,他疼得冷汗直冒,結結巴巴道:“菩、菩提閣……”
“菩提閣在哪?”
“鎬京。”
“那我又是誰?”
“這……這是第三個問題了……”
“……”
啧,居然還讨價還價,但白鳶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好吧,我不把你喂魚。但你若不說,我就抹你脖子。”
“呃……”刺客有點絕望,敢情人家壓根就沒打算給他活路,“姑娘,你自己是誰……怎麽還問我呢……”
便在此時,一陣淩厲的破空聲從後而至,白鳶一側頭,一枚梅花镖直沒入刺客的喉嚨。
白鳶當即躍開幾步,遠處石橋腳,一名灰衣人轉身走進圍觀的人群裏。白鳶本想去追,但又記挂着喜兒,不敢貿然離開,看一眼那刺客的屍首,歉然道:“對不起了,我也不知我的話會這麽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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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夜被小滿領着走在淩霄殿的林間小徑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昨晚沒睡好而出現了幻覺,“小滿,你确定你家主子……真的在這裏?”
小滿腳步不停,只道:“季公子,這話你剛才已經問過一遍了。”
剛才馬車停在淩霄殿門口時,季夜就已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了,也難怪他會奇怪,小王爺已一年沒離開過桃花塢,也向來不愛到這種風月場所。
“不怪我懷疑,你主子向來不喝花酒,怎麽會忽然來這種地方?你沒騙我吧?”季夜還是不敢相信,狐疑地盯着小滿的後腦勺,“你小子不會是個冒牌貨吧?過來讓小爺我瞧瞧。”
他大步上前,長臂一伸将小滿的脖子勾住,另一只手掐他的臉蛋。小滿吃痛,嗷嗷叫了起來,“季公子你又欺負人……”
單憑這個“又”字,季夜便知道假不了,于是放了手,“真是奇了怪了,昨晚十五,我見他時他的毒剛發作完,一副病怏怏半死不活的模樣,怎麽今天就來淩霄殿快活了?受什麽刺激了?”
小滿一邊揉臉蛋一邊不滿地道:“我哪知道呀。”
季夜劍眉一挑,似想起什麽來,搭着小滿肩膀小聲道:“我曉得了,定是他自知命不久矣,想到自己還是個雛兒,心有不甘,死之前來這銷魂窟風流一把。”
小滿十分不滿他家主子被人如此調侃,将季夜的胳膊甩開,“才不是呢,小王爺來這,是因為他的未婚妻住在這兒。”
“什、什麽?”季夜詫異極了,繼懷疑自己出現幻覺後,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你、你、你說什麽?未婚妻?你主子什麽時候有未婚妻了?我竟然不知道?他這未婚妻是什麽人?為何會住在淩霄殿?莫非是淩霄殿裏的姑娘?不是吧……阿硯竟然好這一口?那女子長得好看嗎?他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為什麽我不知道……”
小滿只覺腦袋嗡嗡作響,聒噪得很,一邊走一邊用兩手捂住耳朵,“我啥也不知道,待會你自己問他吧。”
他确實不知道,昨晚在小王爺房裏猛然見到那個黑衣女子,并聽到小王爺說那是他未婚妻時,他也和此時的季夜一樣,懷疑一切。
到了周硯的住處,周硯正擁着衾裘坐在小矮幾前煎茶,季夜一進來便坐到他對面,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直到周硯不耐煩地擡眸瞥他一眼,季夜才道:“你八歲那年的七月半,拉着我到觀瀾山,非要找什麽鬼門關的入口,結果被蛇咬了屁股。我問你,被咬的是左邊屁股還是右邊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