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顧運心不靜的時候就練字看書, 寫顧泰給她留的作業,每餐按時吃藥,好好吃飯。
随着時間過去, 生理期帶來的疼痛漸漸褪去。
她在心裏數着日子, 一連等了三日,終究是忍不住了, 把司桓肅留在這裏的人叫過來, 先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們不知道那邊可有行動?如今情況如何?”
侍衛面無表情回道:“我等不知。”
顧運再問:“要不那我們悄悄下山去探查探查?”
侍衛立刻拒絕:“萬萬不可!大人令我等保護顧小姐, 絕對不能擅離職守, 更不可放小姐下山。”
顧運一邊心焦得很, 但也知道她出去沒什麽用處, 待在這裏的确是最安全的,理智和本能進行了一番極致的拉扯。
不過也并非一點消息打探不到,顧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在寺廟裏,每日來這裏上香祈福的不知有多少人, 若城裏出了事, 肯定會有風聲消息傳出來。
她找那些人問問不就行了。
想到就行動,顧運馬上叫來丫鬟替自己梳妝打扮,邊說:“我待會兒要去前面大殿上柱香, 你就不用跟着了。”
倚翠頓了頓, 說:“那小姐也要叫個侍衛一起, 不然奴婢也不放心, 大小姐可是再三叮囑過的, 不許姑娘身邊沒人跟着。”
“行。”畢竟現下是關鍵時候, 顧運也不敢作出幺蛾子, 要是一疏忽被人抓了或是綁了,可不敢想後果, 謹慎些沒有錯。
收拾好後,顧運指了個侍衛陪她一起去前頭大殿。
嘴裏含糊說:“我去上柱香,求菩薩保佑他們一切順利,你跟我着,但別總板着臉啊,本來都佩刀了,再那樣兇,把那些普通百姓吓着了不好。”
侍衛:他板着臉了,很兇?如何才是不t板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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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運就是先給人打個預防針,普通人看見帶刀的兵差自然反應都是害怕,走得遠遠的,她是擔心對方妨礙到她打聽消息。
流程還是要走的,到了前殿,顧運先拿了二百兩去添香油錢,然後在小沙彌的指引着去佛前貢香磕頭。
點香閉眼,認真誠心了一次,顧運在心裏在禱告,告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言小女子有前之一世前塵未忘然六路親緣已斷,幸得重新投胎乃有萬幸之運落生在十全福氣之家,今繼望佛祖觀音能庇佑父母親眷,使他們平安康順。
禱告完才睜開眼,拿着竹筒搖晃幾下,掉出來一根木簽。
拿着竹簽去另一處桌臺上請高僧解簽文就行了。
端的就一個心裏安慰作用,顧運過去解讀簽,期間侍衛一直跟在旁邊不遠幾步。
叫人高興的是,這枚求家宅平安的簽子最後解出來乃是大吉的運勢,上上之簽,顧運喜不自禁,心說有時候心理安慰也是有奇效的,她現在精神就平和了許多,沒那麽懸心懸膽了。
她四處張望尋找打探消息的目标,正見不遠處賣平安符的攤位前,有一家夫妻兩人在買東西。
顧運聽見其中一個女的先說:“這兩日不知怎麽又戒嚴了,不讓人進城,大丫頭下月初可就要成親,我還準備置辦些東西呢。”
他旁邊的男人立馬拉了她一下,道:“聽說是抓了謀反叛亂的人,證據指着蔣府的人,逮着要抄家滅人一族呢,弄得人心慌慌的,你還敢進去?別叫路上來來去去的差兵一個順給帶走了,好生待家裏吧。”
這顧運是知道的,反叛人用的着就是那日被司桓肅捉住的來行刺自己的刺客,說實話也不算冤枉他們,本來就是他們行惡在先,要不是顧泰及時反應過來,請來救兵,此刻她焉還有命在。
顧運與侍衛低聲耳語一句:“你就在樹下等着,我且過去與你兩人說幾句話。”
侍衛見不過十幾丈距離,遂忙點頭。
顧運這才緩步走過去,如一般人似的挑選平安符,見那夫妻二人還在對話,狀似不經意插了句話,笑問:“大叔大嬸子,打擾了,尋你們打聽個事,我聽你們方才說的話,可是目下不能進城了麽?不知是什麽原因?要閉城幾日?我原想明日過去走親的。”
這兩一見是個生得天仙似的女公子來問話,見穿的一身一看就是富貴門戶的人,忙回說:“要五六日呢,了不得,你可知道檢舉的是誰家?可是咱們這江陽郡的豪強之族蔣氏,不知是哪個那般大的膽子,這麽些年,那郡太守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任,他們家都還好好的。我看這事懸乎。”最後一句,那男人都是壓着極低聲音說的。
女人也道:“我們管不了這些事,平平安安別打仗就成,只盼着能過安穩日子。”
東一句西一句說了一會兒。
顧運才謝過兩人回轉了。
既然已經閉了城門,接下來就等着蔣虎那邊的動作。
蔣虎此人必反,這點毫無懸念,毋庸置疑。
他們在江陽稱霸這麽多年,太守都為他們所轄制,恐怕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有人能從詹太守那裏調動兵力。
顧運此刻也不知道這兵是如何調動,只知道顧泰必定用了計謀。
她是完全沒想到太子會在江陽郡,若缺了這一環,這件事就完全無法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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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江陽郡內,詹太守聽從太子楚昭的命令,使一千精兵圍困了蔣府,将一幹人等全部捉拿,羁押收入牢房。
他們府上原也留有五百侍衛護家,只是那邊出其不意,動作非常迅速,瞬間将人拿下,待回過神要反抗時已經晚了。
邊布防使蔣虎的夫人眉毛倒豎,冷笑大罵:“爾等何敢?等我家老爺回來,定然一個都不饒!詹太守你好啊!好得很,敢出兵犯到我們府上,只管等着罷,很快有你的好日子!”
詹太守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蔣氏殺人謀逆,證據确鑿,先羁拿了你們,本官自會上報朝廷,爾等全任憑皇上處決。”
蔣夫人此時根本沒把詹太守話放在耳朵裏,只認為自己丈夫很就會帶兵回來将這件事解決。
先頭與顧運打架的那位蔣小姐大吵大鬧,一時罵人,一時叫她母親,被她幾個庶出姐妹略微勸一句,擡手就甩了人幾個嘴巴,罵:“你們算個什麽東西,也敢管起我來了?跟着你們那卑賤的姨娘跟前哭去,少來礙我的眼!”
官差哪裏管,趕着烏壓壓的一片,全送進了牢房。
只說一日後,城牆瞭望樓探哨的飛快來報:“蔣虎領兵攻來!”
一切準備就緒,随時迎戰。
太守府裏,顧泰與張世正說:“這般來勢洶洶,果真沒将江陽郡的兵力放在眼裏,預備着速戰速決來了。”
張世正道:“司桓肅已經去,就看他怎麽守了,但願這一批弓箭驽鈍能抵住。”
蔣虎這麽嚣張,可不就是非常了解整個江陽郡的兵力布防,所以他十分有把握,打算來個迎頭猛擊。
但他不會知道江陽郡有司桓肅這樣一張底牌,且司桓肅帶着最新的一批兵器全在這裏,那些可原本都是用來對付北夷人東西。
顧運也在等消息。
一日。
兩日。
三日。
直到第四日,消息傳來,蔣虎放棄攻城,領剩餘六千兵馬逃竄。
侍衛來向顧運說完消息後,她露出慶幸喜悅的笑來,忍不住雙手合十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之後的收尾工作不在話下,安撫城中百姓,收斂戰死士兵的屍首。另城外頭那些死去的敵兵都要處理,避免引發引發瘟疫等禍事。
簪太守将陳述蔣家反叛謀逆的奏本送回京城,聖上聖旨立刻下達,叛蔣氏族男丁斬首,女眷流放。另再任命新的邊布營使過來江陽,不日即将到任。
十日後,顧泰才來接顧運下山,顧運還沒來得急多問兩句,顧泰就迎頭先說一件事:
“詹太守之女與袁氏三房即将聯姻,阿拙,你且要過去喝喜酒了。”
顧運懵懵地“啊?”了一聲,“誰和誰?我為何要去?”
顧泰淡聲道:“詹留春和袁騁,也能算是你的同窗了。”
“阿姐是在開玩笑還是故意逗我呢?詹留春和袁騁?這如何可能,我若沒記錯的話,他們二人在課堂上從來沒說過一句話,根本都不熟,卻告訴我他們要成親了?可不是荒唐麽。”顧運真的眼睛都瞪大了。
顧泰說哼笑:“真是個小孩子。這難道還能是他們二人兩相情願的親事?這自然只能是政治上的博弈。”
顧泰捏了捏眉心,“姚州牧的動作太快了,蔣家剛倒下去,他就令袁家和詹太守去聯姻了。”
顧運歇了一圈,腦子才回轉過來,但因為不知道能說什麽,就這麽愣愣地想了好一會兒。
“那詹太守怎麽會答應了?”顧運真的非常不解,前腳都站在朝廷一邊誅了蔣家人了。
顧泰掀了掀眼皮,“那本來就是個牆頭草,不倒翁。好利用,但也随時能為利益驅使,為別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