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餓了
餓了
“從前……呃,有個村莊,村莊中的大家都安居樂業、自給自足,友善而快活地生活着。”谷行良慢慢講道,“村莊中……有三個小孩,他們調皮搗蛋,整天瞞着大人出村子玩耍。有一天,他們再次去老地方玩,卻在森林裏發現了一個迷路的小孩。她和他們差不多一般大,他們帶饑腸辘辘的她悄悄回村子裏吃了東西喝了水,又把她送到了最近的鎮子裏。因為他們一直被教導,要與人友善。”
桓喜心說終于有個幼兒該聽的故事了,一下子松了口氣。
而說到此處,谷行良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在這之後,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大人這件事情,于是這成了他們的一個小秘密。可是在這之後,這個被他們送回鎮子的人,卻又出現在了村子裏,帶着幾個大人。她與他們說,是帶家人前來感謝,于是三個小孩很是興奮激動,将他們迎入了村莊之中……村子裏的人先是訓斥了三個小孩一番,而後又好好招待了外來人,将他們送走。”
不知不覺間,桓喜也已然聽了進去,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他們又來了。”谷行良道,“這次三個小孩不在村莊之中,他們又去森林中探險了。等他們回來,卻發現村子裏的人都不見了,外來人卻在挨家挨戶翻出他們的錢財。原來上一次,外來人本來就是來村子裏踩點,準備帶人來此劫掠的。”
桓喜緊張道:“他們怎麽這麽壞?村子裏的人怎麽樣了?”
谷行良繼續講了下去:“村子裏的人,被外來人全部綁了起來,推到了湖邊。他們被捆得嚴嚴實實,即将要被扔下水滅口。三個小孩發現了這點,他們十分機靈,趁着外來人防備疏懶,跑了過去,去救了村子中的大家。”
“他們一定成功了?”
“不,很遺憾,雖然他們找到了刀具,但是也切不開鐵鏈。”谷行良搖搖頭,“他們被人發現,被一起捆了起來,推入了湖中。不過幸好,小孩身子骨柔韌,他們從鐵鏈中鑽了出來,但是村民們便只能沉入了湖底。在這之後,過了很多年,他們成功向這些外來人報了仇,教訓了他們,搶回了村子裏的東西,然後重建了村莊。在村莊重建之後,他們潛入湖底,成功解開了他們身上捆着的鐵鏈,讓他們游了上來。村子裏的人看着重建的村子與搶回的東西,原諒了他們。于是,這個村子中的人,便又一次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桓喜舒了口氣:“太好了……”低頭一看,忽然發覺兩個嬰孩不知何時也不哭鬧了,正各自吮吸着手指。她便道:“咦,他們也不哭了,難道也是聽懂了?”
“是嗎?”谷行良跟着低頭。
一旁的杜藍奇聞言笑了兩聲,友善道:“……不,是因為剛才你們兩個一個講一個聽的時候,我與端木老弟……給他們喂了點米湯,他們是餓了。”
桓喜面上一紅,有些尴尬,輕咳兩聲:“結果最後聽入迷的居然是我……抱歉抱歉。”
時至深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兩個嬰孩已經睡熟了,桓喜蹲在窗邊靠着,打了個哈欠,低聲問身旁站着的端木芷:“現在是什麽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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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末。”端木芷輕聲應道,“很安靜,只有蟲鳴鳥叫,你覺得兇手今夜還會再度作案嗎?”
“最初是伏氏遇害,昨夜是杜鎬與花魁,今夜沒理由不來吧?”桓喜摸了摸下巴,“莫非是我們守得嚴實,兇手怕了?”
杜藍奇眉毛微皺,聲音也放輕着:“不,太安靜了,這反而奇怪。張儒的宅邸太大,很難有完全沒人走動的時候,莫非是這間屋太偏僻了?”
說着,他擡頭仔細看了一圈,沒尋摸到屋瓦有何處漏洞,也有些放心不下樊縱施那邊,因而向桓喜與端木芷道:“你們二人不如去查看一下,免得兇手實際已去了他們那邊……時間太倉促,我們沒能商讨個溝通方式,實在失誤。他們在院子西北角,一路往西行便可尋到。”
桓喜應言起身,道了聲好,反正身後就是窗戶,幹脆支起翻跨了出去,端木芷緊随其後。
宅院之中實在相當安靜,二人一路找到樊縱施所在的屋子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桓喜越走越覺得奇怪,索性與端木芷于仍還亮有火燭的屋子前一停,上前敲了敲門。
這間屋子應是供下人仆從歇息使用,樸素而寬長。桓喜敲了三次門,屋內雖有燈火,卻沒人應門,桓喜道了聲得罪,将門一開,卻發現屋內雖亮着燈,裏面的卻都七橫八豎地睡熟了。
她與端木芷均未來得及多看,因為雖然淺淡,桓喜仍是嗅到一股仿若花朵的異香,因而後退一步猛将門一關,卻依然發暈犯困,想來是不知何種強效迷藥。
端木芷立即将桓喜扶住,皺眉道:“你怎麽樣?”
“沒事……就是有點迷糊,沒吸入多少,一會應該便好了。”桓喜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我們離……西北角應該更近,先将情況與他們說了,再跑回去,跟杜藍奇和谷兄說明。”
二人找到樊縱施所在的屋子,敲了門,高聲表示來意,将門打開,卻發現哥幾個正往椅子上捆人。桓喜一懵,仔細看去,發現家具之後七橫八豎躺了好幾個人,不由得問:“怎麽回事?”
“剛才有人忽然偷襲,不過武功不佳,不過二流殺手。”樊縱施回身道,“嗯?我還以為,你們是也解決了這些人,因而來告知并查看我們情況的呢?”
“不,沒有,我們出來前還沒有發生這種事情……而且在路上,我們發現有間屋子裏有迷藥,屋內所有人都昏睡着,宅院太安靜了,可能大部分屋內都是這種情況。”桓喜道,“等等,這樣的話我們應該趕緊回去,屋裏只有杜藍奇與谷行良兩個人……”
樊縱施就在門口附近,将他們兩人一捉:“別急,他們武功不高,杜藍奇武藝比我還好些,這些家夥造不成威脅。何況,還有谷行良呢。不過先前他說嬰孩不好看顧因而去幫杜藍奇,如此看倒是對了。張菀方這小子不會打但還能躲,韋左思也還可以,想來确實你們那邊更麻煩點。”
桓喜一想也是,加之剛吸入了些迷藥,還有些微腳軟,便在門口稍坐,向屋內揮揮手,算是與張菀方打個招呼。随即擡頭,問韋左思:“接下來呢?我二兄交代過什麽沒有?”
情況不算緊急,韋左思也有閑心,便道:“交代過,四小姐不妨一猜。”
“……我想,接下來我們就應該把雞蛋挪到一個籃子裏了,是吧?”桓喜摸了摸下巴,隐約覺得韋左思有心提醒自己別一在桓溫佘身邊就下意識跟着他的安排走,完全不自己計劃,于是稍作思考,得出結論。她胳膊擡起,剛想再說點什麽,卻忽地心下一凜,忽然腰身一轉,右手握住腰後斜挎寬刀,左手撐地,已然蓄勢待發。
有一個人正忽然自檐下陰影走出,在這之前,無論是樊縱施還是端木芷,竟都未察覺此人氣息。她身形高大,穿着男裝,緩步走近,未攜武器,因而桓喜方才未直接發難,而是喝問道:“你是何人!”
“這并不重要。”六二冷冷道,“我幫……步溫平帶個口信,兇手已在青樓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