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州
相州
縱使是桓喜,也提心吊膽了幾日,但半個月的功夫一晃而過,家裏似乎沒人到城中找她,她便稍松了口氣。剛巧白門大比已打了大半個月的擂,也接近尾聲,桓喜這半個月下山頻率少了,想着幫新入內門、新被端木芷那些師叔們收了徒的弟子們慶祝一番,再給落選的鼓鼓勁,便又到城中去買東西。
只進不出,花錢又一向大方,她的錢袋較剛來時已癟了不少。因此,桓喜這次下定決心,再買東西一定精打細算一些,不能超支。
說是這麽說,臨了結賬時還是不免超額,桓喜只能從左手右手兩版跌打損傷膏裏選一副。
左手的是老版,便宜好用,右手的是新版,鎮痛更好。
桓喜一時實在很難抉擇,只好捧着兩個一左一右貼在眼睛前細看,用力抿嘴,站在櫃臺前已沉默了半晌。好在這時候店裏人少,便也沒人趕她,直到新客進門,才向她問道:“小娘子,選好了嗎?”
桓喜胳膊一垂,沮喪道:“我還是沒想好哪一個比較好。”
“姑娘若是不差錢,新版好些,方子裏新添了全蠍。”新客忽道。這位新客一副商賈打扮,淡眉上挑,垂眼,右眼下近鼻梁處有顆小痣,面帶笑容,有種說不出的風度。
桓喜一轉頭,便見此人也正舉着兩副跌打損傷膏,似乎剛比對過。
“哎,你是……?”
“姑娘是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桓喜說話時已然将他認出:“你是不是——陵縣蕭三那個旅舍那裏,我們見過一面?”
“嗯,我是谷行良。”他不介意,輕笑道,“後來你們找到蕭三了嗎?”
桓喜點點頭,轉身向掌櫃的說:“那我就拿新的膏藥貼吧!麻煩幫我備個百副左右先試試,什麽時候可以來取?”
得了掌櫃答複,桓喜再向谷行良一笑:“走,我們找個地方坐着說?”
谷行良則向掌櫃的遞了個單子,道:“我是路過此地,要向長安去,正巧有友人在此,便見了一面,順便幫他抓些藥來。抱歉,桓姑娘,我們還是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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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在路上,桓喜畢竟與谷行良只能說是有過一面之緣,因此也未将陵縣之事和盤托出,僅着重講了事後情況。谷行良邊聽邊嘆,似是遺憾自己走得太早,說道:“這姓錢的老板,桓姑娘只是吓他一頓,讓他自去官府,卻似乎輕了些。”
桓喜搖搖頭,沒應答,問道:“沒想到之後你便從陵縣走了,嗯……也對,畢竟那是一處旅舍,住的人不是過路就是進出城。對了,之前你看着的擄人者有綠眼睛卻是看錯了,應該只是兩顆綠色寶石而已。”
“這樣嗎?當時昏暗,沒反而給你們添麻煩吧。”谷行良不好意思地撓撓面頰。
“沒有!不過容我好奇,你……”桓喜打量了一番他的衣服,“你從陵縣走後是去哪兒了?”
“我是做漕運生意,管船的,便先去了海州,又經過相州,來到河中府,正要往長安去,也可能在此前先去洛陽一趟。”谷行良原原本本地回答,“路過相州的時候……相州可有些亂套,本是去與鄭家做個生意,誰知他們已亂作一團,于是生意也沒做成,都是江湖人鬧的事情……”
“谷兄不是江湖人嗎?”
谷行良怔了怔:“嗯……我習過武,應當也算吧。不過,我着實不太關注江湖紛争,自己的事情就夠我發愁的了。”
說到相州,桓喜便想到了止武牌的事情,但這還不到四月,難道便已打上了?鄭甫文自陵縣一別也不知去了何處,他知道鄭家出事了嗎?桓喜邊走邊想,有點心不在焉,問道:“相州……相州發生了什麽事情?”
“相州是鄭家有些變故,應該算是他們的家事,我本來不該背後多說……不過再過些時間,估計傳聞也該傳到這兒了。”谷行良無奈地笑了笑,“鄭家總共三個男丁,最小的名為鄭甫文,事情就是出在他這裏。雌雄雙盜你知道吧?傳聞是大盜花香暖的師父,不知哪兒起的傳聞,說這鄭甫文正是被雌雄雙盜看上練武根骨,教了些武藝,塞進鄭家充個小厮,替他們探聽消息。”
“探聽什麽消息?”
“鄭家昂貴的東西多的是,誰知道他們看上了什麽。這個傳聞後來據說正是從鄭家前任家主的弟弟那裏傳出的,鄭家前任家主将鄭甫文收作養子,他一直不滿。不過鄭家當真亂了起來,還是在鄭家前任家主被暗殺之後。”說到這裏,谷行良聳了聳肩,“當時我就知道買賣定然沒戲了……便又啓程了,所以後面發生了什麽我還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好像雌雄雙盜跟九刃教教主也在相州殒命,不知真假。”
二人邊說邊走,已經到了城南一處客舍近前,谷行良桓喜二人便禮貌道別。
後直到走在街上,取了膏藥,又回到山上,幫忙籌備白門的大比收尾,都一直在想着相州的事情。
下次再下山距此只隔了五日,這次桓喜拉上了端木芷,兩個人探聽消息總比一個人要更快些。也正如谷行良所說,傳聞很快也傳到了河中府,桓喜很快與端木芷一起,将相州發生的事情明了個大概。
鄭家前任家主與雌雄雙盜相繼殒命後,現任家主鄭午也被軟禁,前任家主的弟弟上臺。而後很快,在晨山和畢雨塵的幫助之下,鄭甫文查明了正是這位前任家主的弟弟為了家主之位散布傳言、謀害兄長,他自欲誅之,然而武藝無法比過這位将奪家主之位之人。
晨山和畢雨塵一個是不好摻和家事,一個是被鄭家前任家主的遺言束住了手腳,最終鄭甫文借助了九刃教的力量,殺死了前任家主的弟弟,鄭午也沒閑着,自己便早已收攏好人心,本也打算向其發難,只是不比鄭甫文幹脆,晚了一步。
之後還有傳聞,說九刃教教主疑似在比鬥中受了重傷;也有人說,是在比鬥之後,被另外的一個披着黑袍的神秘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重傷,衆說紛纭。止武牌的事情,倒是依然沒有洩出任何傳聞,想來就算不是已經解決,也能說是解決了大半。畢竟雖然衆說紛纭,但傳聞無一例外,都說九刃教教主受了重傷。
桓喜與端木芷将這些傳聞一整理,面面相觑,均是沒曾想到,白門舉辦大比期間,相州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九刃教教主重傷,請柬上四月中旬的集會不知是會取消、延遲,抑或提前。
當天,他們便又回了山上,将事情一一說與了沈秋兮。沈秋兮沉穩得多,只是愣了愣,便道:“雌雄雙盜嗎……這可也是江湖上的老前輩了,他們二人也能算作是義賊,沒想竟然……很少人知道,雌雄雙盜其實是兩名女子,他們輪流扮作男裝,除卻一些江湖珍寶,幹得多是劫富濟貧的事情。”
桓喜訝然:“竟然如此?我還真是第一回聽說。”
沈秋兮又道:“更令我沒想到的是,九刃教會出手幫鄭甫文。師父被束住手腳倒是情理之中,畢竟他與鄭家老家主也算得上酒友。”
這也正是桓喜所最為驚訝的。然而相州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他們畢竟暫且只聽得了傳聞,再多想也推測不出個所以然。端木芷倒是未對事情多加揣測,只道:“嗯……既然九刃教教主已重傷了,那麽師父他們做事想必也更加容易。想必,沒準不到四月中旬,他們便能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