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止武牌
止武牌
“止武牌?就是……各大小門派皆有一塊,共六十六張,全部集得便會成為公認的江湖第一,并令江湖上持牌子的各派締結盟約,成為武林盟主的……”桓喜躊躇了一下措辭,“……的蕭家出的權宜之計?”
鄭午失笑:“你說話倒是直接。是,就是這權宜之計,近來被偷去不少,我們正在商議此事。”
沈秋兮點頭:“白門代表了幾個拿牌子的大門大派,鄭老板是代表鄭家與幾個行商世家,畢前輩是代表天下四莊與五湖二島,花大小姐則是……”
“我是代寧蕭鐘花四家,及交好的幾個大族前來。誰讓花氏出了位江湖大盜,并且又勢單力薄呢。”花向紅笑得溫文爾雅,接過話茬。
江湖第一的位子已經空了有三年之久,自上一位公認的江湖第一陳綿笛下落不明,江湖動蕩了将近一整年,可謂血雨腥風,一時間幾乎人人都想争搶這第一的位子。然而蕭家排出的新榜之上,第一的位置卻始終空着,只是後來在鄭、鐘、蕭,以及白門的支持下,制了止武牌,并許諾,持有止武牌的門派氏族,可令蕭家幫一個力所能及的忙。只是這牌子,當時卻是一半分發給了名門大派,另一半需自來領牌者與當時江湖排名第十的步行過上二十招不倒,方能取走。
桓家未參與此事,但監安司的卷宗上寫得清清楚楚,因而桓喜知道的也是清清楚楚。她不覺得蕭家的做法哪裏高明,也未細研究過,甚至也是第一次聽說當真有人對這止武牌有興趣。她只喔了一聲,接着問道:“止武牌被偷了幾個?”
一時無人回答這個問題,桓喜看看他們面色,一驚:“不會這六十六個止武牌都沒了吧?”
“……止武牌已被拿了六十個,還剩下六個。”秉燭書生慢慢說道,“确切來說,這剩下六個正是鐘、鄭兩家,以及白門、歇春莊所有的,總共六個。”
四個氏族門派,卻有六塊牌子,桓喜對此半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當時白門與鄭家除卻蕭家主動給的,又各派了一人到蕭家再取了一塊止武牌。
她忍了忍,沒忍住,好奇道:“說起這個,當時白門與鄭家,為什麽要拿兩塊牌子?”
鄭午聞言怔了怔,笑道:“不愧是……”想說不愧是監安司,卻未說全,只接着說,“鄭家當時是學的白門。”
“當時師父說,蕭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便讓我去再取一塊。”沈秋兮不等再問,直截了當地坦白。
花向紅輕輕拍了拍手:“好了,說回正事。我們各自帶了些人來,一早便讓他們聚在白樓之中,門口插了畢前輩帶來的天下四莊與五湖二島的旗子做遮掩,實際我們則在這處小院商讨事情。”
“這麽說,我與端木芷來時你們也在?”
花向紅點頭肯定:“嗯,不光如此,畢前輩還看着端木小弟很快收拾好了兩間屋子,然後問我們最開始為什麽不多少收拾一下而是要在灰塵滿天的地方說上一整個上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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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說着,邊将自己手邊的琵琶扛到肩上,又道:“然後現在我想問,屋裏沒別人了,我們現在能進屋說嗎?”
“不了,不然一會我師父被畢前輩追着回來質問我為什麽要污蔑他回來又走的時候,不好逃。”秉燭書生道。
“雖然我沒幫着他污蔑,但是我也一樣。”沈秋兮道。
于是花向紅嘭的一聲關上屋門,把他們師兄弟二人關在了門外。
沈秋兮和秉燭書生站在院子裏相視無言,因為他們将圓桌板凳連帶着菜飯也端到了屋裏。
秉燭腕子一甩,假裝自己正握着一柄折扇:“……你說他們為什麽要把飯菜也端進去呢?”
“……方便我們待會逃跑?”沈秋兮朝他努了下嘴,往好處想。
屋內,花向紅将五弦琵琶放在牆角,左右環顧一圈,道:“嗯,打掃過的屋子就是敞亮,我們先前出來那一間,我都不好意思再打開門。好了,我繼續說:經過一個上午的商讨,我們發現了一件事情。”
她指指自己:“我這邊,止武牌多是被大盜花香暖偷了。”指指外面,“畢前輩那邊,與湍族人有關系。”最後又指端木芷與鄭午,“鄭老板,則發現了九刃教的痕跡。”
“白門呢?”桓喜伸手搭上端木芷肩膀。
“白門代表的這些門派,卻大多不是被偷,而是被人光明正大贏走的。”鄭午接道,“不過也與九刃教有些關系,因為贏走止武牌的人,自稱為九刃教的第三刃使,財刃賭害。”
“他設賭局,将止武牌贏走的?可我與端木芷一路在河東道行了十餘日,沒聽到江湖上有半點消息。你們已将消息暫且封鎖了?”桓喜摸着下巴皺眉。
鄭午搖搖頭,否認了:“他們自己沒有聲張,畢竟這是丢面子的事。我接着說,我這邊則是自稱九刃教的第五刃使,貪刃貪者。”
“九刃教我知道,但這幾刃使究竟是什麽?聽起來……倒像是類似各門派的長老或堂主?”桓喜猜測。
花向紅兩指夾起一張薄紙,晃了晃,道:“這個我知道。”
這張紙是封信,其上字跡工整,桓喜一眼便認出,這信是蕭商所寫。信上以簡略的言語邀請花香暖成為九刃教第二刃使,并羅列了俗稱利誘的好處,并在最後寫出了一至八刃使的名號,且邀請其取得止武牌後,四月中旬于相州一聚。不過,紙上被花香暖畫了幾個大大的塗鴉,背面寫着墨跡亂飛的兩個大字:休想。
端木芷問:“你妹妹為何将這封信留給你?”
花向紅笑了一聲,看向他:“你比這位桓姑娘還直接。我也直說,因為她之前來西川偷花家那一塊止武牌了。”
“一酒、二色、三財、四氣、五貪、六嗔、七癡、八怨。”阮蒙則在旁念道,“怎麽沒有九,他們不是九刃教嗎?”
“沒準九就是他們教主呢,九為數之極嘛。”桓喜随口一應,忽然渾身一凜,“嗯……他們也是真會起名。”
花向紅點點頭,繼續說:“畢前輩那邊,先前說過與湍族人有些關系,詳細的可以等他回來再說。總之,因為牽連不少,難保不會有人跟着我們,我們便讓帶來的人在白樓大張旗鼓、光明正大地集會,正巧,下午時就引來了一名殺手。”
阮蒙糾正:“湍族殺手。”
花向紅與鄭午像是剛知道這個消息,均是一怔,但并沒有顯露出太多驚訝。桓喜注意着他們的表情,正思考着是否該将蕭商的事情說明。蕭商此人行事作風奇特,像是全憑喜好,霜露鎮時要殺劉家便殺了,陵縣時要救豐池輕便救了,捉了裴冉也未傷其性命。然而,這請柬既然出自他手,想必蕭商在九刃教內的地位不低。
桓喜又瞥向阮蒙,這旁邊還有位彩衣幫幫主,與蕭商也關系匪淺,着實不能确定此刻将事情說出是好是壞。萬一提了,又讓阮蒙想起來什麽亂七八糟的,不好收場,當然,阮蒙也有可能沒想起什麽……
她還未想出個所以然,摸着下巴擡頭便見花向紅與鄭午二人正看向自己方向,而阮蒙則全然是随着他倆一起,也将視線挪了過來。
“說了這麽多,你們到底想讓我幫什麽?”桓喜嘆了口氣,只好開口問道。
花向紅看着她的眼睛,說道:“這個湍族殺手,桓姑娘,我們想讓你幫忙捉住她。”
湍族殺手此刻卻正在喝酒。
她喝着胡家酒顏色濃郁的酒液,回味着這久違的味道與口感,面前已擺了三個空壇。而她的對面,坐着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也正仰頭大口喝着,待一壇空了,方才将之砸在桌上,道:“痛快!”
讴查圖冶缰将手中壇子餘酒倒入杯裏,拿起輕輕搖晃,道:“畢老頭兒,你還挺能喝的。”
畢雨塵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說服店家讓小娃娃喝酒的!”
店家卻不在店中,店門已關,只有二人周圍擺了一圈壇子,又在桌上點着火燭。微弱的燈光閃動,讴查圖冶缰沒有接話,氣氛便一時沉悶。
“這般情景,倒像是我們正在密謀什麽似的。”畢雨塵又道。
“所以你應下了嗎。”讴查圖冶缰慢慢放下手中琉璃杯盞,“我們的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