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院
小院
“介紹一下,這位是沈秋兮,端木芷他二師兄,我的二師弟。”秉燭書生迎他們進門,讓出身後的青年。
沈秋兮身姿筆直,英挺俊朗,眉眼鋒利,戴皮質護腕,着深色短打。秉燭書生寬袍大袖的站在他身邊,一時竟顯得儒雅,端木芷本就貌若好女,映襯之下更顯面目柔和。
沈秋兮向三人一一點頭問好,聲音也是清澈澄亮。沈秋兮與秉燭書生二人看起來對阮蒙的到來毫不意外,莫非他當真住在此處?桓喜懷着疑問,視線在他們三個之間來回打了個轉兒:“你們認識?”
“算是師門故交……”秉燭笑着剛說個開頭,忽被沈秋兮打斷。
“認識,我們師父和他的……一位老友相熟。”沈秋兮直接幹脆,向院中圓桌一指,“飯做好了,等會兒,我拿來。”
說罷,他步入炊房,端出三菜一湯,端木芷則拿出幹淨碗筷,在桌上擺好。
桓喜問道:“你們師父呢?”
沈秋兮道:“嗯……應當是在與酒家胡喝酒。”接着落座,又問,“你們方才去了朗月清風樓?”
一瞥已開始悶頭吃飯的阮蒙,桓喜點點頭:“是,莫非沈兄與秉燭兄此前都在白樓之中?”
“确實如此。”沈秋兮并不多說,擡手将腰配的白玉短刀撥至右側,拿起碗筷,也吃了起來。
飯菜大多是家常口味,唯有一張大個兒的羊肉胡餅,味道鮮美,羊肉多汁。秉燭書生與沈秋兮顯然暫且不想談論白樓之事,桓喜便也夾了幾筷子菜,取了一牙胡餅來吃。
她吃了幾口,便眼前一亮:“這古樓子是在何處買的,這麽好吃!”
端木芷也正吃着,聞言道:“是二師兄做的。”
一旁的秉燭書生忽然介紹:“這小子做得一手好飯,我與小芷則只能熬熬粥做點米飯。所以,你在白門無論吃到什麽好吃的,一般都是他做的。”
“大師兄,這裏不是白門。”端木芷糾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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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難得過來一趟,卻不回山門看看嗎?”秉燭書生将碗筷放下,饒有興致地看向桓喜,“你有沒有興趣加入白門,成為門內這一輩的第四位親傳弟子?”
桓喜訝然:“白門作為現今江湖中第一大派,原來只有三名親傳弟子?”
忽然有一聲重咳傳來,沈秋兮也趕緊咳了一聲,道:“是只有三名親傳弟子,不過只是我們這一輩罷了,上面還有師叔……嗯,也是因為近年少了幾場比武,內外門弟子便一直積着。”
阮蒙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看他們,忽然插嘴道:“你們聊,我回屋睡覺。”
他說着便已站起身來,秉燭書生伸手要攔,張嘴還未說話,桓喜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跟着道:“說得也是,屋外春寒料峭,我們不如将飯菜也端進屋裏吃。”
“哎,等等。我忽然想起來,阮蒙——”沈秋兮自懷中取出張折疊整齊的紙張,“這是你落在屋中的,是嗎?我将之撿到,沒人看過,還你。”
此言幾乎闡明了院中還有他人。桓喜摸着下巴,心想:與端木芷來時,這院中各個屋子都上了鎖,好像積灰已久。以阮蒙的德行,說是來了許久卻忘記落腳于何處,在酒樓一直挨了許多天都是可信的。畢竟付錢時,朗月清風樓可沒少收費。而現在,鎖都已不見,屋內燈火通明,雖不見人影,也未察覺什麽氣息,但正是如此,方才一聲咳嗽才更為奇怪。
雖然想到這些,但秉燭書生與沈秋兮态度奇怪,沈秋兮明顯不想他們與屋內之人接觸,秉燭書生卻是将攔不攔,頗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所以桓喜又取了一牙羊肉胡餅,什麽也沒說。
然而,在阮蒙欣喜地接過紙張後,端木芷卻忽然問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這就叫做……金屋藏嬌嗎?”
這下,咳嗽聲開始此起彼伏,桓喜正在取水壺喝水,聞言險些嗆到。秉燭書生與沈秋兮就算已習慣了端木芷時不時口出奇言,也一時愣住,随即反應各異:秉燭書生當即大笑起來,而沈秋兮則目露無奈,轉身看向屋子。
不大一會,桓喜便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推門而出,咳嗽得滿臉通紅,一指端木芷:“哼,無知小兒,胡言亂語!”一邊指着說,一邊幾步上前,卻是從桌上拿了一塊羊肉胡餅,邊吃邊繼續道,“說誰是嬌!”
自他身後,又走出二人,一人是富商打扮的壯年男子,另一人則是名手持五弦琵琶的姑娘。這姑娘容貌昳麗,語聲溫柔,卻笑道:“約莫着不是我,也不會是鄭老板,那麽也只可能是畢老前輩您了。”說罷,又向端木芷桓喜二人略一點頭,“小女子名為花向紅,這位是鄭午鄭老板,老前輩則是畢雨塵畢老莊主。”
畢雨塵轉頭,嚼着羊肉胡餅道:“你在強調我老。”
“怎麽會呢,畢老前輩風光無限。”花向紅一邊笑道,一邊款步上前。
這三人桓喜都聽過名號,花向紅是西川花氏大小姐、鄭午是現任相州鄭家家主,畢雨塵此人,則是天下四莊之首的歇春莊莊主。這三個人放到江湖上都是響當當的人物,未曾想竟會于今日于這白門名下的宅院內小聚。
桓喜抱拳道:“京兆桓家桓喜……”
端木芷身為白門弟子,自然不必多說,桓喜向正将失而複得的拓印收好的阮蒙一看,一時不知該如何介紹。莫非,要說他是彩衣幫幫主?桓喜頓了一下,方才道:“這位是阮蒙阮少俠。”
想必三人在屋內就已将他們逐一打量過了,只是畢雨塵并不接話,又哼了一聲,而鄭午與花向紅則各自禮貌問了好。在此之後,畢雨塵已幾大口将方才拿去的羊肉胡餅囫囵嚼了咽下,又道:“哼,晨山這個老東西,整天跟我抱怨徒弟總是不見人影,這下好了,你們三人在這裏待着,他卻又跑去喝酒了。”
“畢前輩莫急,我師父什麽樣你也清楚,定然不會忘記帶回來幾壇乾和或桑落。”秉燭書生笑着,在懷中摸扇子摸了個空,胳膊一頓,旁邊的端木芷刷一下将金屬扇子一展,一手喝湯一手幫他輕輕扇風。秉燭書生行雲流暢地換了個角度坐,接着道:“當然,也絕——對不會偷偷從院牆翻進來,見畢前輩發脾氣又抱着酒壇趕緊跑路的,畢竟我師父的輕功你也知道,對吧?”
“什麽?”畢雨塵雙目瞪圓,左右一環顧,施展輕功忽地翻出了院子去。
秉燭書生旋即端正坐姿,端木芷便順勢将扇子一收,兩相配合看得桓喜嘆為觀止:“你倆真氣人啊,之後不如去演個相聲算了,左右也是無事。”
一旁的阮蒙不知又是記不起來什麽,正自顧自鬥氣,聞言道:“蒲州城裏說相聲的已經太多了,沒有新意掙不來錢,有新意也不一定能掙來錢。”
桓喜皮笑肉不笑:“你也上,三個人講相聲少見,一定有人湊熱鬧。”
“好了、好了,倒也不是沒事。”沈秋兮放下碗筷,起身道,“方才不想你們進屋,就是因為以畢前輩的性格,若見到你們就一定會讓你們參與進來……尤其是,桓姑娘。”
“沈兄的意思是,讓我們趁他不在,快走?”桓喜疑惑道,“鬥膽一問,幾位究竟是在商議什麽?”
沈秋兮面色稍有猶豫,皺了皺眉,像是在思慮該如何說才能闡明事情又不讓桓喜等人卷入。在他想出所以然前,花向紅首先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在此,是因為……止武牌,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