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九）
空蕩蕩的教室有許多，但是不那麽燥熱的卻寥寥無幾。他們走進其中一間，坐下自習，透過窗，可以看見一片廣闊的湖，從湖面吹過來的風，若有若無，清清涼涼。
伊茹看着遠處的湖，說道：“比起大海，我更喜歡湖。大海太大了，無邊無際，有許許多多的地方我這輩子都無法到達，無緣那兒的景色，它太大了。”
“湖呢，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今天它這麽大，明天它還是那麽大。今天湖上有十只天鵝在游蕩，明天還是十只。就好像它永遠不會變，永遠都是……我眼中的樣子。”
“啪。”書本與桌面碰撞的聲音一下子掐斷了伊茹的幻想。
“昨天跟你說的那種解題思路，你想通沒有？”曾岑問道。
伊茹看着窗外，沉默不答。
“你想通沒有？”曾岑再次問道。
伊茹忽然以一種很誇張的語調說道：“你剛才在說話？”
曾岑淡淡看着她，也沒有什麽神情。
伊茹看到這種眼神，條件反射地蔫了下去，老實交代：“想通了一半。”
曾岑将眼光轉向書本：“你不在的時候，老師過來找過我們，拿着名單。”
“什麽名單？”
“進第二輪的名單，我們都在。”
“什麽？”伊茹愁苦着臉，說道：“我還打算接下來轉職啦啦隊呢，我怎麽就進了。”
“後悔？”
“不後悔。”伊茹猛烈地搖頭。“但有可能我就要猝死在這兒了，到時候你要幫我落葉歸根。”
曾岑沒再理會她，伊茹像只氣球一般，慢慢洩了氣，如同一個矮小的佝偻老人伏在桌子上，咬着筆帽，滿臉愁苦地看着只解了一半的題。忽而她的目光漸漸轉向曾岑身上，低聲笑着。
“笑什麽？”
“我在想，我也很厲害嘛。”
“嗯。”曾岑無趣地應了一聲。
“但是從小到大，我的好多功課都是你輔導的，所以這到底是我的功勞，還是你的功勞。”
“缺一不可。”曾岑随口答着。
“我很喜歡這個回答，缺一不可。”伊茹托着腮，看着曾岑。“你的女兒肯定能進清北吧，你的第一次已經做到了讓我與你齊頭并進，你第二次肯定能做得更好，對吧，肯定會超越你。”
“與其關心我的女兒，不如關心一下明天的比賽。”曾岑在電腦上飛速地輸入着。
伊茹呲了呲牙，白了他一眼，拿着筆在紙上百無聊賴地塗塗畫畫。
“可是，為什麽是女兒？”曾岑突然問道。
“女兒不好麽，奶香奶氣，是你的貼心小棉襖。”
曾岑轉過頭打量伊茹一眼，随即轉了回去，說道：“不覺得。”
伊茹感覺拳頭前所未有地硬了，緊接着她轉而笑出聲來，戲谑地看着曾岑。
“我這可是美好的祝願。”伊茹用筆點着桌子，說道：“如果是兒子的話，你們肯定會關系不和，天天在家裏打冷戰，明明很關心對方，但非得用冷冰冰的臭臉來表達，你和你兒子，誰也無法理解誰的心意，是這樣吧。”
“所以說，放棄抵抗吧，生女兒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忽然間，一只手按在了伊茹的腦袋上，将她高高昂起的頭顱壓到桌子前，伊茹連忙說道：“我不說了，我做題，我做題。”
此間安靜了很久，伊茹解着題，忽然側頭看着曾岑，發出“吃吃”的笑聲。
曾岑的神色依舊淡淡的，仿佛沒有一樁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