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沒良心
沒良心
好不容易擺脫醉鬼糾纏的季星遠正在往陸元微信中的房號去, 走到一半聽消息提示聲，打開手機才發現是鄒慧心。
是條語音，他還沒點開看先嘆一口氣。
表姐的堅持和毅力他也是佩服的。
他眯着眼轉文字, 下一秒驚訝挑了挑眉。
居然是問他要陸元的電話號碼？
[-:幹什麽，不給。]
季星遠選擇拒絕, 他難道會不知道鄒慧心打得什麽主意嗎。
聊天頁面又彈出一條新消息, 季星遠順手點進去一看。
是舒窕, 她問：“你在哪？”
電子屏幕的亮光打亮了他的臉和皺起的眉峰, 頁面上停留的問號還沒發出去，耳邊就傳來高跟鞋踢踏的腳步聲。
舒窕從大廳的另一頭緩緩走過來, 銀色的亮片長裙, 精致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倦意, “總算是找到你了，有空跟我聊聊嗎？”
“抱歉, 我要先去找我女兒。”季星遠俊秀的臉上看不出敷衍, 笑容溫和真誠。
但舒窕看得出，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她說話。
是哪裏變了呢？還是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呢？
舒窕壓下心中的酸澀, 勉強笑道，“現在連跟我聊聊都不願意了嗎, 不用很久……只要十分鐘, 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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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遠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點了點頭, “十分鐘。”
聽到這話，舒窕又扯了扯嘴角。
真荒誕啊。
兩個人從大廳走出來，站在主體建築外那棵有百年樹齡的樸樹下, 夏天濃密的樹影在黑夜裏宛如一朵浮在二人頭頂的烏雲。
舒窕看了一眼頭頂的烏雲才開口說，“我記得我們那年去南明山的時候嗎, 我們那時候住的那個山頂民宿的門口也有一棵這麽大的書，從我的房間和你的房間窗戶望出去還能看到上面松鼠的小房子。”
季星遠也擡頭看了一眼，樹葉的輪廓樹的大小其實都不一樣，他對當時的那個環境沒有什麽美好的回憶，并沒有答話。
舒窕仰着頭，像一尾擱淺了的人魚，在黑夜裏鱗片閃閃發光。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沒那麽喜歡我，但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雪白的指尖擡起放在頭頂，像是在觸摸當時晃動的樹葉，“當時我和媽媽吵架躲在房間裏哭，這麽多人都在樓下的院子裏吃燒烤，沒有人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沒人知道我不在。”
那時候的舒窕還是一個敏感又孤獨的小女孩，她在這個圈子裏平平無奇，家世不顯性格也不活潑，理所當然的被視為可有可無的存在。
“你很厲害，長得好看，性格又好，所有人都圍在你身邊，你根本不知道說一句話沒一個人回答你是什麽感覺。”
舒窕落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天明明是我的生日，卻連我的親媽都忘記了，因為那天陸元生病了，她只顧着陸元對我就是對不起。”
“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是陸元有什麽事，那我就是無關緊要的，但明明她也是我的媽媽不是嗎？我也想要媽媽，但是她只會跟我道歉，她說……”
舒窕的聲音哽了哽，她深呼一口氣，強行壓下自己的淚意，她是絕對不會在其他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卑微一面的人，即便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
“她說，她已經對不起我了，絕對不能對不起妹妹。”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就是那個可以被對不起的那個！”
偌大的樹蔭下，季星遠也難得陷入了無話可說的沉默，他聽着舒窕說，“當時我看到你端着蛋糕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想，你是選擇了我的人。”
“你既然都已經選擇我了，為什麽要背叛我呢？”舒窕執拗地擡起臉，“因為你們有孩子對不對。”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反正你誰都不喜歡，對不對？”
她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偏執，整個人像是一塊玻璃，只要你用力一推，她就碎了。
季星遠後退了一步，“你怎麽想都可以。”
直到他走進酒店大廳往陸元發給他的房號走去，又收到鄒慧心緊張兮兮的微信。
[阿遠，我沒看到酥酥，她是去找你了嗎？]
[最近醫生說她精神狀态不穩定，你千萬別再刺激她了！（拜托）（拜托）]
季星遠嘆了口氣，回了個知道了。
當初舒窕因為割腕被送進搶救，舒宏森專門來了一趟付家老宅找老爺子說了一通話，走了之後季星遠被老爺子拿戒尺抽得在地上爬。
“我和舒窕又沒有什麽！她自殺和我有什麽關系？”季星遠嘶了一聲，背上腿上被鐵質的硬尺打得血痕一道道。
老爺子當時冷哼了一聲，“你是對她沒有口頭承諾，但是這麽多年，誰看了不覺得你季星遠對人家有意思！你去跟人說沒什麽，你看別人信不信！”
“不說你對她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至少你清楚舒家那女兒對你有這方面的意思吧？你不去跟人家說清楚，現在人家傷心了命懸一線了怪誰？”
“你還專挑人家妹妹，你真是個沒良心的！”
付老爺子為人不算保守，但算是正派。
古往今來，男女關系，都是女人吃虧的多。
舒家那小女孩還遇上了自己外孫這個感情淡泊的混球，差點沒了命。
怎麽看都是自家虧欠了人家。
後來季星遠每天去醫院陪剛生産完的陸元的時候身上總是纏着繃帶，就是老爺子看不慣他在姐妹兩個之間搖擺時不時抽他一頓。
季星遠摁了摁眉心，回了個：
[你是覺得我是法/西斯嗎。]
明知道人有精神問題還專門刺激。
可季星遠小心打開客房的門，裏面的床上小玫正握着自己的小腳丫睡得正香，房間裏面燈是暗的，那個本該出現在這裏面的人也不見蹤影。
她去哪了？
陸元剛結束和鄒慧心的談話，按照來時的反向，穿過長長的走廊，左轉走過這扇門，再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一開始的房間。
但她推了推，門沒開。
陸元再次後退一步，懷疑的看了眼周圍的環境。
完了，她好像走錯了……
在季星遠受到陸元微信答複後準備去找找她的時候，陸元繞過了這片似曾相似又有點微妙不同的房間，這片客房區域的裝修風格很像。
她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寬敞偌大的酒店裏繞了半天，只盯着一個方向走總算是找到了大廳的方向。
但有時候就是這麽巧。
在酒店大廳忽然對上視線的兩個女人都愣了愣。
這是真巧。
自從上次在咖啡廳裏兩個人不歡而散之後，兩個人私底下毫無聯系，就算陳慧麗幾次三番打電話來都催促陸元去跟姐姐見面都被她拒絕。
陸元猜陳慧麗也是這麽對舒窕說的。
但兩個人現在确實無話可說。
即将擦肩而過的時候，陸元聽到了舒窕冷冰冰的聲音，“你現在應該很得意了吧！”
陸元轉過臉，停住腳步，近在眼前的臉精致得像一座石雕，舒窕看她的眼神依然像小時候那樣，倨傲不屑。
“我從來沒想過居然你居然能搶走阿遠，”舒窕冷笑了一聲，目光上下在她身上掃了一遍，“你長得沒我漂亮，腦袋也不靈光，要不是半路去學了畫畫現在應該在某個工廠當流水線女工吧？”
“你一直讨厭我，恨我踐踏你的自尊心，我也不想再跟你重複我當時是怎麽想的了，我這輩子要是再想着把你從自甘堕落的泥潭裏拉出來我就是賤，因為你不配！”
“但我對你還是那句話，”舒窕勾起唇角，湊到她的耳邊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她，“靠爬床懷孕來上位，我這輩子只在小三身上見過，你說小三賤不賤？”
陸元的臉刷一下慘白。
夏天的晚上，大廳外的熱氣還在一陣陣的吹進來，但陸元卻感到一陣涼氣從腳底竄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