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水仙花
水仙花
出租屋裏空蕩蕩的, 她才隔了幾天沒過來,就發現狹小的廚房裏那臺老式電冰箱居然換了一臺新的。
沈清漪熟練的把剛才在商場新買的床上四件套塞到自己家的洗衣機裏,順嘴再叮囑她一句, “你這裏的洗衣機最好清洗一下用,指不定上一任租客在裏面洗過什麽呢。”
在她眼裏的陸元還是像四年乃至于更久之前一樣, 是個沒什麽生活自理能力但總能湊合着活下去的神奇白癡。
陸元無法反駁。
她今天很累, 不知道為什麽, 從昨天開始就很累, 心累。
出租屋裏的客廳裏只有一張不知道幹不幹淨的布藝沙發,上面鋪了一張沈清漪從自己那裏拿來的毯子, 勉強可以坐人。
沈清漪忙裏忙外的從自己家運來了很多生活必需品比如還剩一半的洗臉巾、小包裝的卸妝油、幾包消毒濕巾。
陸元躺在剛換好床單的床上閉上眼睛, 睡不着但是直面黑暗總比直面現實要好。
感受到床邊的位置凹下去一塊, 重量很輕不用看就知道是沈清漪,她語氣很潦草的說了句我回家了, 伸手摸了摸她頭發的動作卻是輕柔的。
這一片世界又從窸窸窣窣的叢林變回了深不可見底的湖底, 黑漆漆的但是沒有聲音。
天氣很熱,陸元感覺到自己在出汗, 她不想弄髒剛換的床單,于是只好煩雜的從舒适惬意的床上爬起來。
她皺着眉頭滿心煩躁的想:如果房東喜歡不打招呼就來更換家具的話, 為什麽不換掉這個讨厭的空調, 夏季她又不能躺在嶄新的冰箱裏。
打開冰箱門,裏面不止有剛才沈清漪放進去的幾盒酸奶還有幾瓶一看就冰鎮了很久的礦泉水。
陸元取了一瓶出來, 貼在已經慢慢不在發熱的掌心傷口上,傷口受到擠壓又開始痛了,但是冰涼得感覺又帶來舒爽。
她昂頭灌了一大口進去, 冰涼的水澆滅了她心裏蠢蠢欲動不受控制的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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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一點,她才坐在沙發上重新打開自己的手機, 除了被消息屏蔽的工作群,她那個同事愛太過沒分寸的同事還在給她彈一條條關懷。
唯獨她想看的那個人此刻對話框一片空白。
對于今天她的忽然甩手不幹了,他像是早有預料并且不以為意。
陸元的心情又像是窗外墜入黑暗的天色,陰沉得像一團墨水。
她的臉色也在晦暗不明中陰陰晴晴,良久她深呼一口氣決定去洗個冷水澡冷靜一下。
洗完澡才發現自己沒有帶衣服也忘記了問沈清漪借衣服,正好門鈴響了,陸元知道門外只可能是沈清漪,于是随手扯了條剛買的毛巾裹着渾身濕漉漉的就去開門了。
“沈——”
她的話噎進了喉嚨裏,臉上還沒完全收好的生無可戀此刻被另外一種恐慌給覆蓋了。
她看到門外站着的人了,眼疾手快的推着門就要把防盜門關上,但是門外的男人顯然力氣比她更大,反應比她也更快。
她還要顧忌着自己身上搖搖欲墜的浴巾,搶門搶不過他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轉身雙臂環胸就想往房間裏跑。
可惜身高遠遠高她一截的年輕男人腿也比她長一截,兩步就走進來扯着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帶過來。
“你跑什麽?”季星遠皺着眉頭,正當陸元覺得他會質問自己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一片更寬大的手掌捧起來了。
她睜開眼看過去,面前的這個渾身都散發着和出租屋氣質格格不入的年輕人正皺着眉頭盯着她手心的紅得像搶了蘋果衣服的傷口打量。
她手心的傷口燙出的水泡也挑開了,此時的疼痛感也沒有那麽明顯。
“我覺得應該去趟醫院。”
這個像一陣狂風一樣讓她毫無拒絕餘地的擠進門來的男人,長了一張清冷俊美的臉,可亂蓬蓬的頭發和穿的很不規整的西裝又帶了幾分吊兒郎當的痞氣。
看她手的目光認真得像個小學生。
不用猜,她手受傷的這件事肯定是路老師告訴他的。
陸元的那反複被膠水黏住的壞心情被這股狂風一吹也不知道被刮到哪裏去了,她想把手從他手裏抽回來,另一只手還要捂住身上的浴巾。
季星遠卻又不放手,垂着眼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咬着腮幫子使勁,倏忽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就裹着浴巾來開門是準備好了随時讓它掉呢。”
體貼溫柔的樣子維持不了一分鐘,張開嘴就露出犬牙鋒銳的惡劣。
“我是以為敲門的是沈清漪好不好!”陸元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喊了回去。
“噢?”季星遠更近一步,另一只手圈過她纖細的腰肢靠得更近,連他鼻息間的熱氣吹到她光裸的鎖骨上的感覺都能感受到。
他在生氣,陸元就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但是他又在生什麽氣?
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腰後強勢的力道讓她被禁锢其中無法動彈,明明是熾熱的盛夏但裸露的肌膚此刻因為不安定而不斷的冒出雞皮疙瘩。
之前以為是沈清漪的時候還沒什麽,但是現在面前的季星遠的時候只覺得身上裹着的這件浴巾像是沒穿一樣,岌岌可危的感覺。
陸元的頭發濕漉漉的撥在腦後,肩頭鎖骨後背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滑落,很明顯是洗澡洗到一半匆匆忙忙裹了浴巾就出來了。
雪白的肌膚沾了水,像是剛剝殼的荔枝猶帶着新鮮的汁液。
讓人很想咬一口,嘗嘗她的皮肉是不是也是甜的。
他漆黑的眼珠幽暗閃動着,手下用力圈住她的腰肢和手腕,陸元就像是被獵豹咬住喉嚨的羚羊再怎麽用力也動彈不得。
他湊到她耳邊的聲音也帶着幽幽的沙啞,“你看,只要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像我這樣……”
她裏面什麽都沒穿,隔着一層吸了水的薄毛巾他手鉗制的位置足以讓他感到冒犯,但他的手此刻還在繼續往下,越來越往危險的方向探。
陸元毛骨悚然,感覺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在排斥,生理反射的在他的鉗制之下扭動,擡腳掙紮着想去踹他。
但一切只是徒勞,懸殊的體格他只是掐着她的腰往前走一步,她就踉踉跄跄的後跌了一步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的重心。
“你有……!”陸元尖叫一聲,感覺到他的手幾乎快摸到不該摸的地方了。
她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反抗。
“你看……”,手在即将碰到的上一秒停住了,他輕輕湊在她柔軟的耳垂邊吐了一口氣引起她新的顫栗,不壞好意壓低聲音道,“心懷不軌的壞男人可不會像我一樣停住哦。”
“你神經病!”陸元咬牙切齒的擡起頭,他白皙漂亮的臉上惡劣的揚起唇露出尖尖的犬齒,真是只肉緊牙尖的豹子。
她想說除了你誰會悄無聲息站在我家門口還會強行闖進她家裏來,但是忽然想到剛才沈清漪跟她提了一嘴的附近有個變态又咽了回去。
她恨恨的雙臂環胸猛後退了兩步,脖子和耳朵不知道是因為氣得還是什麽原因紅成了一團氤氲的雲朵,“……那你不能好好說嗎。”非要上手。
季星遠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扯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來,“這不是現場和你示範一下嗎。”
他放開她的手,站在這逼仄的空間裏也照樣舉止投足都矜貴閑适,臉上依然挂着那讓人讨厭的猜不出真假的笑。
“你來幹什麽?”陸元冷眼看過去,眼睛的餘光搜刮着這片區域任何可以讓她遮擋身體的東西。
姣好的身體,裸露在外的瑩潤肌膚,瑟縮着蜷曲的纖細手臂和濕漉漉的頭發,都帶着她自己本身沒有意識到的強大誘惑力。
季星遠的視線很難不停留。
但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照樣像平常一樣從容不迫地從自己平整的西裝口袋裏取出一支藥膏。
“擦點藥吧。”
設計很簡潔的包裝,是她沒見過的牌子和藥膏,陸元搖了搖頭,“我在外面買過燙傷膏了。”
眼睛裏閃爍着戒備和不耐,用眼神催他早點走。
但季星遠這人的性格就是給他一支杠杆能翹起整個宇宙,給他一個眼神能上杆子爬到外太空,她沒第一時間開口說話他就直接替她決定了。
他環視一周,黑琉璃一樣的眼睛轉了一圈鎖定了那蓋了層針織毯子的布藝沙發,“去那上面吧!”
被他這麽一通先聲奪人,陸元居然也沒發現他這麽輕易就侵占了她的秘密空間,狠狠朝他翻了個白眼,“我換衣服!”
當然這裏她什麽東西都沒有,還得發消息等沈清漪送來,等到她和沈清漪兩個人嘀嘀咕咕一陣出來時她又愣了。
這……這這……
客廳裏碩大的電視機熠熠生光,原本簡陋的布藝沙發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一看就很柔軟的麂皮沙發。
而那個不速之客正姿态優雅的坐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搬進來的嶄新沙發上秀色可餐的看着她。
小小的出租屋都被他改得像半個高檔公寓。
“怎麽樣?”他笑眼彎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陸元套了件寬大的t恤和沈清漪的睡褲,包得嚴嚴實實坐得離他八百米遠,寬大的沙發也給了她坐遠點的選擇,直挺挺的把手臂展開手掌向上,“你塗吧。”
兩個人之間的空隙大得能再擠兩個沈清漪,他失望的想,早知道不讓人送這麽大的沙發了,就應該送個只能坐得下一個人的沙發椅過來。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送電視和沙發來呢?”
“為什麽?”陸元硬邦邦的,像個冷漠無情的回答機器。
但季星遠照樣語氣溫柔,“因為我想看電影。”
他回答了一個ABC意外的甲,并且興致勃勃的真的去做了。
他從出生開始,這個世界上就有一部分人是專門為了他而存在的,為他的一切需求提供落實服務,他進來看到陸元的第一眼心裏就付出了一個想法——
好想和她一起看電影。
他十幾歲的時候也和那群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派對和樂子的n代們差不多,趁着肩上的擔子還輕肆意玩樂,是曾經一次在日本的箱根泡溫泉,季星遠躺在靠在溫泉池邊意識昏沉的時候聽到有人說——
“我好像是喜歡她,可是她好像讨厭我怎麽辦啊?!”
“那就約她看電影咯,女生嘛,看完電影的時候脾氣最好。”
……
“你想看什麽電影?”陸元聽到他這麽說。
被窗簾封閉得嚴嚴實實的天光被隔離在外,客廳裏只開了一盞昏黃的不夠明亮的燈,此時他黑琉璃一般的眼珠倒映着電子産品的藍光,比燈光更明亮。
陸元轉頭問了他另外的話題,“小玫呢?”
季星遠:“我和小玫一起吃了晚飯,睡前我請路老師陪她。”
他笑時露出尖尖的犬牙,他朝她眨眨眼睛,“我和你女兒說媽媽今天加班會晚回家。”
一臉你不用謝我的洋洋得意。
最後電影是陸元選的。
既然他想看就看好了。
選的片名叫《水仙花莉莉》。
她只是單純的看見這部電影的封面女演員長得很符合她的審美,反正這裏的兩個人心思都不在電影上。
“這個藥膏是黃醫生的老師自己研究出來的,塗上很快就好了。”手心傳來指腹的暖意緊接着就是藥膏涼涼的感覺,電視機上閃過綠金色的龍标,電影開始了。
故事開始于一個東南沿海的小村莊。
少女林莉莉出生于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每天除了上學還要幫爸媽帶弟弟妹妹,每天唯一的空閑時間就是清晨做早飯之前的五分鐘,全家人都沒有起床,她就可以自己在廚房的窗口發會兒呆。
她的腦子會想很多東西,想考上大學離開這裏,想取得一個好成績讓媽媽多看她一眼,也想有一個男人能從海浪裏走上來告訴她,你都可以做到。
困難和辛苦沒有打碎這個少女孱弱的脊背,可意外可以,父親在出海打漁中遇到忽然的雷暴再也沒有回來,家裏一下失去了經濟來源只剩下四個孱弱的孩子和從沒出過門的媽媽。
林莉莉被所有人逼迫着打工養家,但她還想上學。
在現實和苦難中她又看到了那個從海浪裏走上來的少年,嘴唇一張一合,像一條魚。
畫面中美麗的少女佝偻着腰費力的把裝着牡蛎殼的籠網打撈上來,畫面外季星遠偏過頭看着膝蓋上的這只手。
看電影的另外一個好處,她全神貫注的時候,也就忘記自己的手還被握在他的手裏。
陸元看到畫面裏女孩被水産養殖場附近的男孩子逼迫着跳進海裏就移開了視線。
啧,又讓她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
“你和她這麽久一直都有聯絡嗎?”
她沒有具體說這個人的名字,但他不需要指名道姓也知道她在說誰。
“你以為家裏的那個房間本來是給她準備的嗎?”
他也沒有說這個人是誰,但湊巧的是她也知道他在說誰。
兩個人各自提出了一個問題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對視,都是如出一轍的面無波瀾,像是能量消耗殆盡之後的面無表情。
“沒有聯絡,房間也一直都是給你準備的,”先說話的是季星遠,他笑了笑,“小玫之前有個教英文的家教總偷偷問她媽媽在哪,我就告訴小玫媽媽在房間裏呀,等媽媽休息好了就會出來和小玫玩。”
所以小玫當初才會信誓旦旦的告訴她媽媽就在房間裏。
“那你對我和舒窕之前的事情知道多少?”
“不知道。”季星遠幹脆利落的回答,就是陸元不怎麽相信。
“舒窕應該不怎麽提到你,你也從來不在我面前說她。”
也許舒窕是說過很多的,但是他向來不怎麽聽,但現在這麽說陸元也只會覺得他在說謊。
從前是他只在意在眼前的東西,陸元沒有表現出來太多異樣他也就沒當回事,但是現在不管陸元她願不願意說,或早或晚他都會弄清楚。
小鎮裏來了個采風的畫家,圍繞着美麗的深藍色大海,也漸漸被一顆懵懂的少女之心圍繞,林莉莉幹完養殖場的活就會迫不及待的跑回家洗個澡換身自己最漂亮的裙子去給年輕畫家當向導。
年輕畫家有一張英俊漂亮的臉,和她記憶裏那個踏浪而來的少年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們,從一開始的母親勸阻村民指指點點到後來母親歇斯底裏的咒罵,林莉莉就當聽不到,照樣笑容燦爛的和年輕畫家牽着手走在沙灘上探訪寄居蟹留下的殼。
畫家說林莉莉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林莉莉也這麽覺得。
畫家還說林莉莉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林莉莉欣喜又羞澀。
可這個狹小的村莊處處都是不理解他們的人。
母親因為風言風語開始囚禁女兒,林莉莉抗争着不顧一切想去見他卻遭到一擁而上的毆打,這些人口口聲聲說她瘋了,在她瘦弱的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疤。
電子屏幕藍色的光芒像是海水一樣籠罩在她身上,哭泣的聲音讓陸元昏昏欲睡。
這部電影的結局只有季星遠一個人看到了——
女孩遠走他鄉,站在城市繁華的土地上,看到自己導演的電影《水仙花》的廣告片,釋然的笑了。
水仙花,花語是渴望愛。
但也是只需要水分就能生長開化的堅韌的生物,水仙花在神話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自戀之花。
踏浪而來的少年究竟是女孩在困境中的美妙幻想,還是裝瘋賣傻以求脫困的掩飾?
夢是不是真的,軟弱和無助又是不是真的。
真真假假,水仙花的謎題從屏幕裏頭編織到屏幕外頭。
那她呢?
他的心意是不知道……還是知道?
季星遠本來想着看部唯美一點的電影讓陸元心軟好把她一起帶回去,結果現在認真看完了,心态受到動搖的只有自己。
鬧市區的喧嚣人聲在并不隔音的牆壁外清晰的傳來,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陸元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而季星遠在腦子裏閃過陸元和別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都能笑出來,唯獨在他身邊不可以。
喉結滾動,許久他才問出那句在心裏盤亘了許久的話,“……你對我有一點喜歡嗎?”
空曠、寂靜、沒有回音。
他站起身推開門離開,陸元獨自一人蜷縮在沙發上。
手心的傷口塗了藥膏依然在隐隐作痛,她看着他的背影走開,只可惜藥膏沒法這麽快讓她的傷口不痛,他的話也沒法這麽快讓她不介意之前。
手掌松開又握緊,握緊又松開,沒有挽留。
少了一個人的熱量,這片狹小的空間就像被降溫了,冷得她瑟瑟發抖,沈清漪端着一碗面來找她吃點東西的時候,就看到她纖細的身體團成一團,像一只瘦弱的野貓。
沈清漪眼睛大大的看着她,剛想問她餓不餓。
就看到她空洞的眼眶裏亮晶晶的東西一閃而過,是眼淚掉了下來。
沈清漪沒有走過去,卻能感受到她直觀的痛苦和掙紮,一團黑氣凝成了牢籠将她困在裏面。
她聽見她顫抖的聲音——
“沈清漪,我和季星遠是不可能的。”
陸元鼓足了勇氣,把自己一直以來沒說完的半句話補足了。
“我生小玫的時候,他不在。”
沈清漪臉上的情緒一下宛如幹涸的井口,一下被抽幹了,瞳孔震動。
她的手掌随着靈魂都開始顫抖。
陸元生小玫的那天是早晨還在和她發消息,忽然就不見人影等到她從b市趕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被攔下,遲遲得不到她的消息。
直到看到她母親焦急自責的臉,沈清漪才松了一口急匆匆又趕回b市。
可誰知道那天是陸元被舒窕的那通電話刺激得破了羊水,摔下病床痛得連按呼叫鈴的力氣都沒有,獨自一人的她直到被負責的護士發現才緊急送進産房。
只有她一個人,又冷又痛。
陸元的眼淚撲漱撲漱掉下來。
她說:“舒窕那天自殺,他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