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
而花朝雖沒有說話, 可她的眼中終于又像從前那般閃動着耀眼的光芒了,她有一種沖動,想要脫口而出聲音的主人, 可她實在是太激動了,竟是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不是活人, 難不成還是死人不成嗎?”窗戶赫然被推開, 來人托着腮襯着一張嬌俏的容顏, 笑容如雪水化開的暖陽, 給人無限的希望,沖着花朝眨了眨眼。
“柳, 柳, 柳......”胡桃瞪大了眼睛, 她簡直不敢相信有人來救她們了,來救她們的人竟然還是茂國公嫡長子王律王大人的愛妾柳薰!
柳薰眼波婉轉:“我知道我美貌動人, 可你也不必這般激動。”柳薰不知腳下踩着什麽, 吃力地用了下力,然後翻上窗沿, 正要跳進去,忽然“吱呀”一聲, 門開了。
花朝和胡桃無比欣喜希冀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臉色煞的白了,僵硬地看向門口。
清晨的陽光鋪灑進來, 走進來一位翩翩佳公子,翩翩佳公子不是別人,正是王律。
王律沒顧着去看花朝和胡桃二人精彩的臉色, 只是對着柳薰皺了下眉,語氣帶了點責備, 可說出來竟是寵溺的味道:“告訴你,可以走正門。”
他說着走過去扶着柳薰下來,柳薰嘟嘟嘴:“既然是偷偷來救人,當然是翻窗戶比較符合意境意境又刺激啊!”
“摔着了怎麽辦?”王律柔聲道。
“咳咳。”花朝紅着臉提醒道,“知道二位伉俪情深,只是現下你們既是來救人,能不能分出一個眼神來看看我們。”
柳薰也是臉一紅,推了下王律,嬌嗔道:“都是你啦。”說着跑到花朝身邊,終于關切道,“你怎麽樣?花卿月那死丫頭有沒有對你用刑?”
花朝很是高興柳薰的稱呼,見他們來了,心境也放松了些:“下了毒,毒不死就是了。”
“下毒!她還敢下毒!簡直無法無天了!什麽毒?”
王律已經站在了柳薰身後,只看了兩眼,平靜道:“是軟筋散,服下。”說着已經拿出了解藥。
柳薰驚奇道:“你還随身帶了軟筋散的解藥?你怎麽知道她們會中這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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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律淡淡道:“猜的。既然不想她們死,又不想她們逃脫,想要控制胡桃只能用軟筋散。”見柳薰不解,他還是很耐心地解釋了一下。
柳薰頓時兩眼放光,抱着王律的手臂一臉愛慕:“夫君真是太厲害了!”
花朝抽了抽嘴角,胡桃歡喜提醒:“柳夫人,還有我呢。”
柳薰反應過來,趕緊拿着解藥來了。
王律道:“服下解藥好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你在這陪着她們,我出去轉轉。”他說這話的口氣就好像他們是來游山玩水,她們玩累了在這休息,他再出去看看。
柳薰果然嘟嘴道:“外面有什麽可轉的,還是先帶她們離開吧。”
王律定定地看着她,柳薰疑惑:“怎麽了?”
“你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抱着太子妃離開,只怕你不介意,太子殿下來日也會找我秋後算賬。”
柳薰立刻張大了眼睛:“誰說我不介意!那你先出去轉轉吧,反正那些死士都被你放倒了!”
花朝震驚道:“那些死士都死了?”
柳薰一臉無辜反問:“不然呢,還留着做什麽?敢禁锢太子妃,沒滅他們九族已經是仁慈了。”
花朝當然不是在可憐那些死士,而是驚訝:“你們怎麽知道這裏的?既然來救我們,那是從素細那知道我的傳信嗎?”
原來離宮當日,花朝在素細耳邊說的,是:“煦王雖監視着東宮,但卻未限制東宮的行動,我走後,你立刻去找你的那些小姐妹們玩耍,我寫張字條,你趁沒人注意,讓你的那些小姐們将字條送去給茂國公府的小姐妹,再轉交給柳薰柳夫人。”素細的小姐妹人脈可是遍布京城的。
而柳薰卻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和用的上的人脈了。
素細重重點頭,接過字條,放進荷包,問道:“娘娘是想讓柳夫人去求情?”誰都知道柳薰是茂國公府繼承人的心尖尖,茂國公府又是煦王妃的另一個娘家,素細這樣想,也是有道理的。
花朝卻道:“別問那麽多了,照我說的做。”
所以柳薰最終是從侍婢那得知了花朝的消息。
柳薰驕傲地點點頭,又問道:“你怎麽會相信我呢?論親,我跟花卿月還是親一點的,畢竟她是夫君的親表妹,你就不怕我轉頭就告訴卿月嗎?”
花朝卻笑:“我已經這樣了,你去花卿月,也不會比這個結果更差了,可若是我相信你一點,不是一個轉機嗎?看來我賭贏了!”
柳薰哈哈笑了兩聲:“誰讓我欠了你一盆花的情誼呢!”
“那是我賺了!”花朝又有一事不解,“可是你們怎麽會來的這麽遲?”
柳薰皺了下眉:“其實那日你被卿月帶到這座莊子,我們就來了,只是這裏地形複雜,山莊各處竟然還有機關,又有死士把守,夫君愣是勘察了地形,又摸清了各處機關,才一舉擊破。”她說話見竟是對王律的崇拜。
“原來如此。”花朝了然。
說了這麽多,她們的毒差不多都解了,胡桃又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這幾日憋死我了!等出了我一定要揪着花卿月狠狠扇她幾耳刮子!”
柳薰悠悠提醒:“小胡桃,這是以下犯上哦。”
胡桃輕輕“哼”了一聲:“等我們殿下回來我還怕什麽以下犯上?”
柳薰“噗嗤”笑了一聲,扶着花朝起身,花朝卻欲言又止,柳薰大概看出她心中所想,輕快道:“你別把我想的這樣偉大,其實來救你我們也沒什麽損失啊,左右是煦王和太子争皇位,誰輸誰贏,我們都沒什麽損失就是,況且夫君從來涉黨争的,又是茂國公府九代單傳的嫡長子,就算最後花卿月贏了,她舍不得動他,也不敢動他。”
這時王律怡然走了進來,語氣無波無瀾:“這處莊子不錯,今日我救了太子妃也算是給了太子殿下一個人情,太子妃記得日後向太子殿下讨一下,我就要這間莊子了。”
花朝愣了愣,爽快一笑:“我必然記得今日大恩。”
柳薰卻問道:“你這麽多處莊子,還要這處做什麽?”
王律看向她,滿眼柔情:“這處風水給你種花養花最是不錯,也遠離人煙,也方便你躲清淨。”
柳薰一臉甜蜜的“哦”了一聲,拖長了音,眼珠子俏皮一轉:“那日後你若是惹我生氣,就把此處機關全都打開擋不住你,也讓你頭大費神。”
王律啞然,柳薰和花朝笑着相攜走出屋子。
走進院子看到那一地的死士屍體時,胡桃嘆了一口氣:“居然一個活口也沒留啊,真是太可惜了。”
那惋惜的眼神,仿佛不是在惋惜一條生命,而是在惋惜她沒有親自動手的機會,柳薰看着胡桃,相信如果有機會,胡桃絕對會把他們大卸八塊,一想到這種可能,柳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聲對花朝吐槽:“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等他們走出山莊,如絲如絮的雲層從花朝頭頂飄過,花朝看着面前的崇山,蜿蜒的山路一直往上,她想這大概就是前往溫泉山的路。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上去。”
花朝聞聲回頭,是王律,他看着她,眼神無波無瀾。
“我爹爹在那。”
王律笑了一聲:“你想去搬救兵?以你對卿月的了解你覺得溫泉山沒有她的眼線嗎?”
花朝猛地一個哆嗦,眼神直直看向他:“那你呢?你為什麽幫我?卿月似乎勝券在握。”
王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山下,偶爾能透過青松的茂枝依稀看到山下來往的的百姓,此時他的眼中有了一絲軟和,開口卻是輕快:“我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國家日漸衰敗,哼,李熙那個蠢貨。”
花朝“噗嗤”笑出了聲:“蠢貨,他可不就是個十足的蠢貨嘛!”她借着罵李熙抒發一些心裏的怒意。
王律看着她一瞬間的暢快,眉心一皺道出一件不樂觀的現實:“陛下病了。”
“什麽!李熙他對父皇下手了?”花朝眼底蹭的冒氣一團怒火。
“那倒沒有,但他應該推波助瀾加重了一點病情。”王律道,聖上是被啓禀的,城中接連發生貴女被玷污的事件無疑是在挑戰皇權,還抓不到兇手,所以聖上一時怒急攻心,但不至于卧榻在床,所以他想李熙應該是做了些什麽,“我想接下來他大概會以太子下落不明,朝中不能一日無主,社稷不能無以為繼為由讓陛下重立太子,重振朝綱。”
他看着花朝煞白的臉色,六神無主的眼神,心想她到底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出嫁前被花将軍捧在手心,出嫁後又被太子寵上天,如今這樣的大事,自然是沒有主意了,遂問道:“如今你是進不了城了,城中布防盡被宋家把持,也就是煦王,只要你一進城,就是羊入虎口,我派人送你去嶺東如何?我已經派人去了嶺東打探消息,雖然太子和瑞王失蹤,但古怪的是局勢已經掌握在我軍手裏,所以,我想太子應該并無大礙。”
花朝聽到這裏,先是眼前一亮,然後長舒一口氣,再看向王律,眼中盛滿了感激,微微一笑間像是沉澱了下來:“我不去嶺東,也不進城,我要去一個地方,只是勞請王大人,若是李熙真如王大人所言,還請王大人拖延一點時間,還有,保護姜黎初。”
王律眉峰一挑,有些意外:“你想力挽狂瀾?”
花朝臉上飛上紅暈:“我哪有那種本事,不過是,想盡一份力,為社稷山河,也為我的夫君。”
只要李恃沒事,她相信,他一定會趕回來的,她只要阻止李熙重立太子的夢就好。
王律看着她半晌,方才的意外轉為了一抹淡淡的欣賞,凝神道:“好。”花朝正要道謝,又聽他雲淡風輕道,“讓太子殿下記得這份情就好,日後要還,哦,還有瑞王,讓他也記得,畢竟保護姜小姐的差事也不輕松。”
那句道謝,花朝愣是在嘴裏打了個轉,憋了回去,王律,王大人還真是跟傳聞的不太一樣的。
話畢,他們四人就分道揚镳了。
**
胡桃跟着花朝下山,得了王律的快馬,一路疾馳,胡桃一邊揚鞭,一邊喊道:“娘娘,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答她的是耳邊呼嘯而過的風。
等花朝跳下馬時,夜已深沉,她将馬系在一片叢林裏,帶着胡桃走出了叢林,眼前是一處軍營,半空中“花”字的大旗随風飄揚。
胡桃眼前一亮又瞬間嚴肅起來,攔住了花朝的去路,提醒道:“娘娘,現在我們不宜露面。”
花朝按住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定的笑容:“花家軍是我爹爹一手培養起來的精兵,我相信他們。”
她朝前走去,黑色的披風随風揚起,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胡桃愣了愣,仿佛那個嬌滴滴的太子妃頓時拔高了起來,她也定了心堅定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然後被駐守軍營大門的士兵無情攔了下來.......
“大膽!竟敢擅闖軍營!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寬大的黑色帽檐遮住了花朝的上半張臉,軍營的燈籠下只看到她櫻紅的嘴唇,輕輕開啓:“我要見孟副将。”
“何人要見我?”士兵還待再問,正路過的孟副将操着一口渾厚的嗓音嚴肅開口,人已經走到了花朝跟前。
花朝擡頭,掀下帽檐,露出一張雪白如玉的小臉,沖着孟副将微微一笑:“孟叔叔,是我。”
剛剛還威風赫赫的孟副将一愣,立刻轉為驚喜,堆上滿臉的褶子,看着有些滑稽卻十分親近,他又上前一步,哈哈笑着:“小花侄女!”話音剛落,想到了什麽,又立馬後退,肅正臉色,就要跪下,“末将參見太子妃......”
膝蓋還未找地,花朝急忙扶起了他:“孟叔叔不必如此,我還是那個小花侄女。”
這時攔住她的士兵才訝異一瞬,立刻跪下去,挺直的背脊正色的面容沒有一點因方才冒犯了太子妃的誠惶誠恐,依舊是正氣盎然:“參見太子妃。”
花朝自然不會為難他:“請起。”
孟将軍見她風塵仆仆,又是這樣的三更半夜,不由神色一凜:“小花侄女這時候過來是不是發生了何事?”
花朝看着他,重重點頭,孟将軍心頭一冷,立刻迎着花朝進了軍帳,不一會,花鶴廷的四大心腹得力部将都到齊了,孟陳吳薛四大副将都是看着花朝長大的,和花鶴廷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所以對待花朝也像是親閨女一般,如今這樣的時辰過來,自然不會生分。
“侄女,是不是京中出事了?”陳副将問道。
花朝的目光從他們四人身上掃過,然後鄭重屈膝行了蹲禮。
四人大驚失色,齊齊去扶她:“這是做什麽,侄女若是有事直說便是!”
花朝站起來,看着他們,這才将近日發生的事一一告知。
“混賬東西!”孟将軍怒氣騰騰一手拍在身旁的案桌上,桌上的茶碗騰地跳起,砸落在地,伴随着孟将軍的怒罵,“我早說過那煦王狼子野心!屁點本事沒有,整日做春秋大夢!如今娶了個厲害的媳婦,竟敢篡位,等我們殺将過去,撕了那厮!”
“你別魯莽!”吳将軍攔住他,“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煦王已經把控了京城的布防,連皇宮的安全都掌握在他手裏,我們只有一千精兵,無疑不是敵手。”
花朝點頭:“我來并非要叔叔們出兵,若是出兵,只怕京中的百姓也會遭殃,我只是想讓叔叔做個後盾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妄動,京中自有人和我裏應外合。”
四位将軍聞言又是驚奇又是寬慰又是欣賞地看着花朝,在他們眼中,花朝還是那個抱着花将軍撒嬌淺笑的小姑娘,如今竟也能成就大事了。
“好,我們就聽太子妃調遣!”四人齊齊跪下。
他們給花朝和胡桃安排了營帳,胡桃可不敢放花朝一人,執意和花朝一個營帳,打地鋪也沒關系,有胡桃在,花朝也安心,便由着她。
折騰了這一天,花朝着實累了,準備上床睡個安穩覺,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誰想,剛爬上床,忽然身後一陣勁風而過,花朝警惕回頭,質問的話還沒開口,只覺眼前一黑,頓時掉落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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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律帶着柳薰回了京,照樣每日去刑部應卯,第三日,卿月如約而至,王律輕笑一聲:“倒是來的早了些。”
看着如今更加風華絕代的卿月,王律毫無波瀾,淡淡朝她揖了一禮。
卿月也早就習慣了王律的冷淡,只道:“外祖父呢?”
“哦,煦王妃也是聽聞祖父昨日醉酒不慎裝在了梁柱上傷了頭的事,過府探望來了?”
卿月驚怔的看着王律,原本的和善頓時冷了下來:“外祖父受傷了?可起得來?”
王律目光深深,意有所指:“起不來,拿筆都費力。”
卿月似是不信,徑直走去了茂國公的院子,進了屋,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進出的婢女忙碌着,她遠遠就瞧見茂國公躺在床榻,額頭包着紗布,還滲着血,人事不知的模樣。
王律沉默地看着卿月,她的眼中沒有半分的擔心着急,只有不甘的怒意,王律不禁冷意刺骨。
卿月拂袖轉身離開,王律在門外站了站,才步入房中,屏退了床邊伺候的婢女和大夫,輕輕開口:“委屈祖父了。”
過了一會,床上還“人事不知”的茂國公緩緩睜開了,是失落,是失望,也有冷意:“卿月的性子,你我皆知,她定會盤問府中下人,也會讓太醫過來确診,若不是真的,如何拒絕得了她讓我帶頭向陛下奏表重立太子的意圖。”
王律道:“如今局勢不明,不摻和進去也是明智之舉。”茂國公輕輕嘆了聲,王律端起春凳上的藥碗,“祖父,該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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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琴那得了信,就急忙走進了卿月的寝宮,卿月正在練字,她道:“娘娘,太醫已經去過茂國公府了,國公爺的确是傷了額頭,很嚴重,必須卧床休息。”
“傷得真是時候。”卿月冷笑,擱下筆,“母妃那準備的如何了?”
弄琴道:“貴妃娘娘已經邀請了幾位大臣的夫人和小姐進宮賞花。”
卿月悠然道:“外祖父的确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可此事也不是非他不可。”
弄琴卻有些擔心:“還有太後娘娘,她一直是站在東宮那邊的,只怕到時候大臣們上表,她也會極力反對。”
卿月眼中冷光閃過:“一只腳踏進棺材的老太婆,她若是不識擡舉,就送她早登極樂罷了。”
“可是太子還沒有消息,若是他回來......”
卿月眼光掃過去:“只要重立太子的诏書一下,他回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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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聖上拖着病體上朝本想走個過場,早早退朝,卻不想由中書令領頭上表,請聖上以國事為重,重立太子。
聖上震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中書令,身後跪着七七八八的大臣高呼“臣附議”,頓時一陣猛咳。
李熙先是關切了一番聖上的身體,然後轉頭對着下跪的大臣們作揖,一副誠惶誠恐的拒絕:“不成,不成,如今太子哥下落不明,本王何德何能能位立太子。”
中書令心想: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可奈何妻女前日受邀進宮賞花,就傳來信說要跟孫貴妃前往法華寺為國為聖上的龍體祈福,還特意表明“重立太子”一事,至今兩日未歸,他看着連日來京城的布防,心中哪裏不知,他身後那幾個大臣哪裏不是,如今形勢嚴峻,他也是不得已,所以只能違心道:“正是太子殿下下落不明,陛下操勞,更是該重立太子。”
就差把“陛下龍體欠安”直接挂在嘴邊了。
“這......”李熙裝模作樣為難地轉頭看向龍椅上的聖上。
聖上也正看向他,一時怒氣消散,像是體力不支地躺進龍椅,靠着扶手,說話還有點子力氣:“重立太子一事,事關重大,并非三言兩語可定奪,不如衆位愛卿此時商議一番,朕再思量一番。”
商議?如何商議?中書令等看着聖上閉上眼,一副等他們商議的表情,盡管他們商議不出,也不得不做出侃侃而談的架勢,一時間大殿之上人聲如潮,聖上只是閉目養神。
一天下來,內侍輪着上了好幾壺茶水,大臣們愣生生站了一天,說得頭頂冒煙,也沒見聖上有叫停的架勢,等到日薄西山,聖上終于大慈大悲地睜開眼:“衆愛卿讨論的很是熱鬧,看來也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今日都累了,退朝吧,明日再議。”
身邊的公公拉長了聲音高吟:“退朝。”
“父皇......”李熙喊了一聲,聖上已經被攙扶着起身離開,衆大臣下跪告退,李熙憤憤下跪,滿臉不甘。
等到第二日,果然還是商議,又是站了一天,又是說得不停,有些上了年紀的大臣已經開始有些招架不住,等到第三日時,已經有幾位中排的大臣請了病假,聖上也不惱,讓大家繼續商議,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無比焦灼。
“商議!商議!商議!還有什麽可商議的!父皇就是不下重立太子的诏書!”李熙失了所有耐心,氣得火冒三丈在升平宮來回踱步。
卿月沉得住氣,斜斜掃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诽:為何?還不是你不堪大任!可腹诽歸腹诽,卿月既然已經選了這個丈夫,就必定要将他扶上帝王之位。
“過幾日就是母妃的生辰,我已經和母妃商定,今年的生辰酒宴會在霧山行宮辦,那兒的行宮就像是獨立的皇宮,伫立在山巅,屆時大臣們會再上表一次,若是父皇還不應允,就讓尤擎包圍行宮,而宋家軍也會駐守在山腳。那些大臣的妻女在母妃手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會反你,等塵埃落定,自也沒道理反你。”
李熙不由一怔,背脊一陣發涼,遲疑道:“你是說......逼宮?”
卿月直視他,輕蔑的一笑:“王爺是不敢?”
李熙躲閃她的眼神,支支吾吾:“可是,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父皇......”李熙懊惱地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十分焦灼。
“王爺倒是念父子親情,可陛下眼底心裏只有一個李恃,就算李恃下落不明,他也不願意将這個太子之位讓給你,你連李恃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住口!”李熙暴跳如雷,他最恨別人說他不如李恃,惡狠狠地瞪着卿月。
卿月精準踩中了李熙的痛腳,面對他的惡語相向,卿月也只是莞爾一笑:“只是比逼宮而已,等你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奉父皇為太上皇,好生供養着就是,你還是能做一個大孝子。”
李熙逐漸被說動,眼神也變得冷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