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軟禁
軟禁
等姜黎初走後, 花朝又道:“姐姐容我回寝宮收拾一些貼身物什。”
卿月沒有道理拒絕,等花朝一行人進了寝宮,丹杏就道:“煦王妃這是何意?她們是要做什麽了嗎?”
有一個答案, 每個人心裏都有數,卻都未宣之于口。
花朝思緒飛快轉了起來, 這十七年來, 她覺得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般大腦運轉的。
“素細。”花朝喊了一聲, 素細立刻跳到了花朝身前, 花朝鄭重地看着她,半晌, 說道, “幸虧你平日裏貪玩。”
素細身形一晃, 臉頰一紅,讪讪嗫喏道:“怎麽此時說這些......”
花朝也不管她, 拉着她近身, 在她耳邊快速低語。
丹杏胡桃聽不到,就看到素細的臉色從意外到震驚再到疑惑, 精彩極了。
一切安排妥當,花朝便帶着胡桃跟卿月啓程了, 出了京城, 行往溫泉山,最短也要三四天的功夫, 她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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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坐在馬車上,掀開窗簾往後看去,是一隊護衛隊徒步跟着, 浩浩蕩蕩地出了東城門。
第一天她們到達驿站休整了一晚,算得上相安無事, 第二日時,花朝上了車,不多一會就會掀開窗簾看看窗外。
“瞧什麽呢?此處人煙稀少,也無甚景致可觀賞的。”身後傳來卿月的聲音,花朝放下車簾,如今也只能面對了,她整頓好情緒,轉過身去,面對卿月時,大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壯烈。
“祖父真的病倒了嗎?”花朝肅然問道。
卿月輕輕一笑:“這是什麽問題?祖父不正是要修養才去的溫泉山嘛,大概是年紀大了,身子不如前了,這會病的還挺嚴重的,不然父親怎會連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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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又問:“是你讓祖父病的嗎?或者是煦王。”
卿月眸色漸深,笑意也濃了些:“哦?我和煦王為何要這樣做?”
“為了支開我爹爹。”
卿月微微挑眉,忽然就掩面低笑了起來,勝似水蓮花般溫柔,可看向花朝的眼神卻是冰冷的:“為何要支開爹爹?”
花朝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露出惱怒來:“這便要問你們了!你和林遮是什麽關系?他是聽了你們的指使才去刺殺父皇,再嫁禍給三殿下,以此來牽連太子對嗎!”她的聲音逐漸淩厲揚高,“你利用那對香囊,欺騙了林遮,利用他成了你們的工具!三殿下的失蹤也是林遮做的!為了讓李恃離開京城?”
卿月悠閑地靠在蒲團上,輕輕嘆息:“你沒有讓我失望。”
花朝的腦袋仿佛被重重一擊,她難以置信地瞪着卿月:“你是故意讓我發現香囊的!”
卿月含笑點頭,花朝的怒氣蹭的燒上了腦門,幾乎是一瞬間,她反應了過來:“為了支開楊樹?”
“太子殿下愛護你,我雖然利用林遮騙走了太子,但是我想他一定會留下楊樹護你周全,有楊樹在,誰能傷的了你分毫?可是太子殿下的這份愛護,還真是讓人讨厭啊。”卿月露出了從未見過的陰鸷。
那一眼,讓花朝膽寒,她眸色幽深有些遲疑輕聲問道:“你喜歡李恃?所以這樣費盡心機?”
卿月臉色有一瞬的不同,但很快卻冷笑了一聲,請;輕飄飄說了一句:“你也太小看我了。”下一句她卻陰沉道,“但他不該喜歡你!”
花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李恃不喜歡她卿月,但也絕不能喜歡她花朝。
忽然一聲笑聲,竟然是胡桃,她持劍坐在花朝身邊,聽到卿月的話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輕蔑且高傲地看向已經變了臉色的卿月,冷冷道:“煦王妃不知哪兒的自信,還真是自大呢!”滑落她還挑了下眉,瞬間挑動了卿月的神經,她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陰冷地盯着胡桃。
是啊,胡桃說對了,自小衆星捧月的卿月,無疑是驕傲甚至自負的,花朝沒有制止胡桃的放肆,眉心緊鎖地看着卿月。
但是胡桃明顯不再将卿月放在眼裏,既然李悟那樣污蔑她家殿下,還有什麽臉面要給他們的必要嗎?大不了打一架,瞧着這煦王妃優雅的身姿也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胡桃又想起一招更損的主意,她忽然神秘一笑,朝卿月道:“你都不曉得我們殿下有多愛我們娘娘,多在意她,那時候在杭州,正是立儲的關鍵時刻,我們殿下都怕娘娘誤會傷心,不惜先将立儲一事暫且放下,回去杭州呢。”
卿月的臉色果然驟然鐵青,她攥着絹帕,死死盯着花朝,咬牙低語:“那就讓我們看看這一次,太子殿下是會選天下還是選你。”
花朝瞪視着卿月,脫口而出:“你想挾持我?”
“你敢!”胡桃的劍已經抵到了卿月的喉間,怒氣騰騰剜了她一眼。
“你放肆!”弄琴臉色煞白,就要擋到卿月身前。
卿月卻是面不改色地推開了弄琴:“縱使你胡桃武功高強,可你們別忘了馬車後都是我的人。”
胡桃兇悍道:“那又如何,我先挾持了你,他們敢動手嗎!”
花朝臉色忽然變了,她一改剛剛的緊張憤怒,松弛地依靠在身後的蒲團上,悠然說了聲:“胡桃,人家好歹是煦王妃,收起你的劍吧。”
“娘娘!”胡桃難以置信地回頭,她覺得此時是個很好的機會,挾持了卿月,她們再逃往嶺東和太子殿下彙合,誰也別想拿捏她們!
是的,她從出宮坐上這輛馬車就已經打好了這個主意!
花朝按下胡桃的手,清冷道:“你心中所想,煦王妃又怎會沒有應對。”聰明謹慎的卿月既然讓胡桃上了這輛馬車,她們就沒有這麽輕易逃走,花朝半是玩笑的對胡桃道,“你挾持了她是容易,萬一她玉石俱焚,我們還得落得個殺害煦王妃的罪名,加之之前禦書房一事,陛下會如何猜想?何況,素細和丹杏還在東宮。”
胡桃怔住了,但是還是硬着頭皮道:“玉石俱焚?她敢?”
卿月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着,花朝眼睛眯了眯:“她會。”
卿月笑容漸濃:“原來妹妹還是了解我的。”
花朝問道:“那尤擎呢?他和槿柔也是你的一步棋嗎?”
卿月輕嘆:“這還得多謝你呢,若不是當日你撞破了他們的關系,槿柔怎麽會吓得來告訴我,讓我給她出主意。”她掩面笑了一聲,“我只是告訴尤擎,你和槿柔自小不合,最是看不過對方過得舒心,若是将來你登上後位,那他和槿柔絕無好下場,他為了槿柔只能被我拿捏在手中。”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妨告訴你,當初宋知蘊會葬身火海,也是我提醒了宋知蘊,她活下來的後果,為了家族榮耀她就甘願赴死了,真是蠢啊。”
花朝驀然一僵,她腦海閃過那一張傾城絕色的臉,臉色變得雪白,聲音因激動怒氣而顫抖起來:“所以你一開始就是算計好了,為了煦王妃的位置?可是當初你明明不屑......”花朝忽然頓住了,了悟地看着她,“當初,你将希望寄在李恃身上?”說着,她又疑惑了,“可是你怎麽敢肯定煦王就一定選你?”
卿月神色高傲:“因為,除了我,沒人能幫他實現他的野心,他不僅要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要太子死。”
“那嶺東叛亂嗎?也是你們的算計嗎?”花朝迫切地問道。
卿月道:“準确地說是利用,只是利用了嶺東叛亂而已,當初我看出三殿下對姜黎初的心意,所以讓林遮在酒會上挑撥設計,三殿下犯了錯禁足,我再将黎初和胡家的親密放大了一些,三殿下怕黎初真的嫁給胡三郎,所以一定會将功折罪,而眼前最好的将功折罪,并且證明他的,就是嶺東叛亂,想來你也猜到了,他會失蹤便是林遮的手筆,為的就是支開太子,畢竟,太子的軟肋,除了你,就是三殿下了。”
花朝面色雪白:“從林遮,到三殿下,到尤擎,到李恃,到我,到楊樹......宋知蘊,宋知許,還有煦王,”她深吸了一口氣,“你算計了所有人的人心。”
卿月笑着點頭,眼中竟是閃過一絲自傲,無疑,花朝這句話,她很愛聽,是一種贊揚。
花朝咽着氣,可是聲音還是極度不平穩,她憤憤喊道:“黎初呢!”
“放心,她自然是陪着母妃誦經祈福。”
“誦經祈福?”花朝冷哼,“你連她也想控制?”
卿月挑眉一笑,唇角盡是冷意。
花朝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就連胡桃這個刀山血海闖蕩過的都愣住了,她從沒見過一個姑娘家有這樣深的城府,這樣心思缜密。
弄琴适時端了一杯茶水,卿月接過,悠閑自在地喝了一口,長長嘆了一口氣:“好了,也說了這麽許多了,我看溫泉山也不必去了吧,畢竟,祖父也沒什麽大礙呢,該讓他醒來的時候,我自會讓他醒來的,只是委屈這段時間父親要一直陪侍了。”
她将花鶴廷也算計了在裏面!
胡桃聞言,挺身而出站在花朝身前,氣勢洶洶地質問她:“你想幹什麽!”可話剛說完,她就感覺到一陣暈眩,手握不住劍,“叮當”砸了下來,雙腿不支,倏然身子一軟,她強撐着用手撐着地面,單膝跪地,不讓自己倒下,“怎麽會!”
“胡桃......”花朝想要去扶她,卻也是身子一軟,又躺了回去。
“怎麽會?”卿月笑了起來,唇角和眼底都是冷的,“是啊,你們從出發就一直自己準備吃食,怎麽會着了我的道呢?”她低頭看着花朝二人蒼白的的臉,愠怒的眼,心情真是好極了,“那是因為我把毒藥擦在了馬車的門框上呀,你們上車扶一下的瞬間,毒藥就順着你們的肌膚游走全身了。”
“毒婦!”胡桃拼勁力氣怒罵一句,立刻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卿月搖搖頭:“放心,這個毒藥不至死,只是讓你們失去力氣罷了。等臨近溫泉山,我會讓後面那些侍衛原地駐紮,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好好将你們養起來,等太子殿下回宮再說呢。”
果然到了溫泉山腳下時,侍衛們便安營紮寨,卿月的心腹駕着馬車繼續前行,卻繞開了溫泉山,将她們丢進了一處山莊裏,宅子裏全是統一武裝扈從,殺氣騰騰地盯着花朝和胡桃,胡桃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全是死士,她對于李悟豢養死士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太子殿下也有。
卿月走出山莊看着大好河山,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