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018
018
夜裏涼風吹得起勁，溫淼跟在他後面走，就是沒說話。霍衍森不說話，那她也不說話，看誰更倔，溫淼這麽想，嘴裏酒味兒蔓延到喉管，腦袋陣陣地暈乎，風打在她身上，把身體吹得很涼快。
她停下來，雙手擡起揉了揉眼睛，舔舔嘴唇，再打了哈欠，頓時覺得好困。
霍衍森聽見動靜，只是又回頭瞪她眼，還是沒說話，好像存心和她這麽一直置氣，溫淼被唬得背脊發涼，眼睛也瞪圓了看他，溫淼卻覺得自己憋不住了，忽然開口: “你出來怎麽不帶帽子，要是被人看見呢。”說話醉醺醺地沒個力氣，雙頰粉紅，嘴巴還繞舌。
他知道溫淼的酒量，不放心讓她睡外面，要不是他去得及時，指不定會被那家夥怎麽樣，一想到那男的，霍衍森心裏開始冒火了，他不知意味地賭氣，自己都想不通。
霍衍森轉身繼續走。
溫淼接着跟上。
走到一半下了雨，淅淅瀝瀝的持續不斷，雨勢很小，溫淼昂頭看着冒星星的陰雨夜空，灰蒙蒙的，有些高興地朝他招招手: “霍三叔，好像下雨了。”
霍衍森停下腳步，終于轉身，步伐堅定不移，直線地朝着她走過來。
溫淼呆滞地盯着他寬厚的胸膛，西裝被他魁梧身體支得很撐，緊繃的臉，薄唇緊抿，連那雙眼睛都被微微沾濕了濃密睫毛，像是光芒點在他眉眼處，她有些懵: “你沾雨不冷嗎。”
霍衍森面不改色地盯着她那身黑色貼身裙，反問: “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當然不。”已經喝高的溫淼有些得意忘形， “宋緣說了，就算是在冬天女人也要保持最好的身材，那樣才能什麽來着……”
霍衍森平靜地盯着她: “才能怎麽”
“才能勾到男人。”溫淼語氣平靜，視線卻筆直地盯着他，吃酒造成的效果，讓她眼眸顯得誘惑。她無聲笑起來，擡臂慢慢摟住了他脖子， “三叔，背我回去。”
他語氣冷硬: “自己走。”
溫淼整個人都緊緊吊着他，人終于開始發酒瘋了，腦袋使勁在他胸口磨蹭: “不要，背我回去，我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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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人了。”霍衍森面目緊繃，擡手拉她手臂，手道沒使多大勁， “松手。”
“小氣。”她很快松手，結果開始第二回折騰，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便利店買吃的。”手背沾濕了潮氣氤氲的水霧，陰涼涼的，眼前是幾乎将一切全部吃盡的黑暗，以及站在她眼前，那個始終不動聲色的，面目冷硬的霍衍森。
霍衍森: “你在宋緣那裏吃那麽多還沒吃飽”
“我吃的就是酒。”溫淼移開眼，找借口， “本來想吃點的，沒想到孟曦成那家夥來了，還把宋緣教訓了頓。”
他臉色又嚴重了。
“……”
“我在家裏做了菜。”他冷聲， “很多。”
溫淼咽咽口水，想着最近口味的确被霍衍森養得刁鑽起來，現在變着法地引她上鈎。溫淼才不進套，她挺有骨氣地說: “我要吃便利店的飯團。”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 “飯團添加劑那麽多你還敢吃。”
“額。”
已經沒下雨了，空氣潮濕。霍衍森把身上西裝扣下來，蓋在她腦袋上，只能看見溫淼那張嘴，霍衍森眸色穩穩深沉下去: “可能還被蟑螂踩過，要是鬧肚子怎麽辦。”
聽到蟑螂兩字她就頭皮發麻，嘴裏嘟囔回他: “…去醫院。”
霍衍森臉色還是沒見晴: “別折騰，回去了。”
她立馬噢聲。
兩小區靠得不遠不近，中間距離隔着兩條十字路口，她走到第二道十字路口的時候發現腿腳不得勁了，發軟，溫淼停在原地蹲下，身體縮成圓球。
霍衍森扭頭看見身後蹲着一圓球: “怎麽了。”
蹲下邊的腦袋搖晃兩下，聲音軟綿綿得像軟棉花: “沒什麽，蹲會兒。”
霍衍森也屈身蹲下來，他側頭，發現溫淼兩處腳踝都被鞋蹭破了血，眉凝了下: “我讓你慢點逛街。”
她悶聲解釋: “本來是穿球鞋的。”這話說完，溫淼隐隐約約聽見他站起來的動靜，随後只覺得自己身子一輕，被他打橫抱了起來。驚訝未定，條件反射地摟住對方脖子，四目相對的同時，她心髒咯噔猛跳了下， “…你幹嘛。”
霍衍森繼續走路，面目平靜: “這樣能早點回去。”
溫淼: “不是…要是被誰發現你了怎麽辦。”
雖然現在街道根本沒有一個人。
霍衍森: “我們合法領過證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情緒明顯好了起來，嘴角輕然上揚，像是在炫耀什麽東西。
溫淼覺得多說無益，雙手伸上去，堵住他下半邊的臉，連嘴巴也一并堵住了，溫熱嘴唇貼在她手心裏很軟，弄得她心尖癢癢，但是不能慫啊，要是被哪個有心的人或者是遇到狗仔，她就覺得完蛋了。
他吻到了她的手心，有股白酒味兒還沒散。
霍衍森只是僵了一秒，很快恢複常态，抱着人走。
現在她清醒到想睡覺，酒意和疲累一塊上頭了，到半路上她雙手一垂，倒頭就睡，小聲的呼吸聲，沉沉地躺在他懷裏，像只小蠢豬。
霍衍森見之，輕哼一聲: “那男的怎麽也在那裏。”他情緒還是沉沉的，眼底略微亮着光芒的同時，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溫淼怎麽可能聽得到，她現在睡得死沉，只是又往他懷裏縮了縮。
別以為這樣他就不氣了。
霍衍森面不改色，抱人上了樓。
被抱到床上後還是沒撒開他脖子，霍衍森拿手握住她手臂: “撒手。”
懷裏的人蹭他胸膛: “我難受。”
霍衍森: “我看你下次還敢喝。”
霍衍森坐在床上，腿上是死都不下來的溫淼，她抱住男人寬厚腰板，氣息起起伏伏的緊繃胸膛她感受得一清二楚，溫淼傻咧咧地笑兩聲: “我還敢呢。”
“……”
溫淼: “霍衍森，你說我穿得好不好看呀。”
霍衍森: “不好看。”
“……但是別人說好看。”
霍衍森臉色陰沉，說出的話都是一字一頓，像是帶着會随時爆炸的炸。彈: “誰說你好看。”
溫淼: “宋緣，孟曦成。”
她現在還記得孟曦成說出“好看”兩字時的那臉敷衍。
溫淼依舊閉着眼說醉話: “那家夥還知道我是三水，他說他好高興，我當時在想是不是也該回個好高興，沒想到你就……”
話被掐斷，霍衍森顯然沒耐心聽她說故事，埋頭對準她的嘴唇就咬下去，他渾身熱氣烘向她的身體，滾熱氣息混亂兩人的全部思維，嘴巴被他輕易撬開，只注意在口齒相磨之間舌頭纏繞，帶着強占的侵略性。
她被親得氧氣抽光，對方身體卻緊緊貼着她，腰際被對方臂膀圈持，都意亂了情迷。
霍衍森最後離開時還惡作劇地咬了她一口。
溫淼冷嘶聲，終于軟癱在床上，恍惚間摸摸自己肚子，口齒含糊地說: “我胃疼。”
他逐漸清醒，懊悔的同時太陽穴微抽，把被子捂在她身上，聲音沙啞得厲害: “誰讓你喝酒的。”
“嘴饞。”她嘿嘿咧嘴笑起來，眼睛閉着，酡紅上臉，嘴巴也很紅，像櫻桃。
他看了，喉管發幹: “你先去洗澡。”
“明天洗。”快睡着了。
霍衍森: “胃怎麽樣”
對方沒回話，好像死睡過去，室內只留下她的呼吸聲。
她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腦袋炸裂地疼，關于自己昨天怎麽回來的片段都是斷斷續續的，反正她記得是那個臭脾氣的霍衍森抱她回來的，當時臉真的很臭。
她去浴室洗澡，順便開了電視機，家裏有點聲音比較好。早餐他已經準備好放在餐桌上，現在應該在公司開會了。
宋緣也差不多十點醒來，她滿臉懵逼地盯着自己的臉，打電話給溫淼: “末日了，我臉上長痘痘了。”
溫淼: “誰讓你喝那麽多。”
她又問: “昨天我是不是得罪孟曦成了。”
溫淼嗯聲，想起宋緣當晚死皮賴臉罵罵咧咧地抱住他大腿，結果吐了孟曦成一鞋子: “……差不多。”
宋緣感慨: “怪不得，他剛剛打電話過來，語氣很沖，以往都好溫柔的。”
“……”溫柔嗎。
溫淼想起什麽，開始興師問罪: “你是不是告訴孟曦成我筆名是三水的。”
對方額聲: “有嗎。”
溫淼咬咬牙: “宋，緣。”
“好啦好啦是我。”宋緣哭腔， “原諒我，今晚上請你吃火鍋彌補彌補你。”
“走開，還吃火鍋。”溫淼舔舔酸脹的嘴唇，覺得一股子的疼， “我嘴巴子疼，肯定是喝酒喝的，以後不跟你死喝了。”
宋緣呸聲: “這關我喝酒啥事兒，明明是你自己咬的。”
“……”溫淼覺得還真有可能是自己咬的。
宋緣: “說起來你最近都不怎麽和我在外面吃飯了，嘴還刁鑽，家裏有頂級廚師啊天天往家裏跑。”
“外面都放了食品添加劑，你吃啊。”溫淼莫名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好像昨晚上有人對自己說過這話。
宋緣哼聲: “前幾個月吃火鍋還吃挺歡快的人是誰啊，現在怎麽慫了，”
溫淼閉了嘴，遲疑那事兒是不是至少應該告訴宋緣，試探性地問句: “我問你啊，如果霍衍森和誰結了婚。”
對方詭異地沉默很久。
溫淼覺得有點糟。
宋緣有些驚愕: “你不會知道我家愛豆已經結婚了吧。”
“如——果，結婚。”
“這件事不會發生的。”
溫淼重複: “如——果。”
“要結婚也是和你結婚，你倆長得就有夫妻相，而且還被他養了那麽多年，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我養你到成人，就嫁給我的套路嘛!”
溫淼: “……你不當作家辜負了你的想象力。”
“我不，禿不死。”宋緣想想那天霍衍森跑到她家裏的情況就好激動，生平頭一次這麽近距離觀察愛豆， “而且你家三叔人溫油啊，那天他還問我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好紳士啊啊啊!”
“……”溫淼想到他那張冷淡到爆炸的臉，紳士個屁，裝的。
最後宋緣因為她姐的事兒挂了電話，溫淼就跑到書房繼續堅持每天八小時泡在新作上的決心，因為她家責編已經開始了催稿模式。
但她最近實在沒有什麽靈感，沒過半小時人已經趴在了桌上百無聊賴，胃開疼。
昨天不應該喝那麽多酒。
霍衍森下午就回來了，他瞧眼桌上只動了一半的早餐，眉眼微凝，敲門，人就站在書房門口，溫淼擡頭望他，忽然咧嘴笑起來: “今天這麽早”
他極不自在地瞥開視線，嗯聲，臉色凝滞，沒什麽笑意。
“……”他好像很累。溫淼沉默兩秒，合上筆記本伸了懶腰，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睡會兒吧。”
霍衍森身形僵硬兩秒，脫口而出: “我也去。”
“額，您就老實點別去了。”溫淼艱難地盯着他那張臉， “就算戴眼鏡也會被人認出來，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買給你啊。”她又咧嘴笑起來。
他臉色不變: “你心情挺好的。”
溫淼: “寫在臉上了嘛，剛剛交稿，可以浪會兒。”
霍衍森: “新作”
溫淼: “嗯。”
“你回來後把稿子給我看看。”霍衍森轉身離開書房，留下一臉懵住的溫淼，在她印象裏霍衍森明明對她的作品一點都不感興趣，現在是怎麽了，轉性了嘛。
溫淼在玄關穿鞋，男人拖鞋走過來說: “可能會下雨。”把手裏的雨傘和購物清單遞給她， “購物清單，麻煩牛肉選新鮮點的;買兩斤排骨，注意別挑太精的;花椰菜買兩個;生抽買一瓶，注意是生抽不是老抽，別搞混;白醋也買點，注意是白醋，不是白酒，看清楚名字再下手。”
“…………”溫淼有些艱難地盯着他， “您是把我當初中生吧。”
霍衍森很顯然沒聽進去，琢磨兩秒: “還是把清單給我吧，我再備注一下。”
“…………”溫淼迅速奪門而出。
門啪嗒聲合上後，霍衍森盯眼掉在地上的雨傘，無奈拿手撐了下額頭。
上午他在公司與陳一清攀談三水舊作《惡徒》的影視化合作，陳一清覺得男主特別适合霍衍森來演，他好說歹說磨了一上午，霍衍森依舊沒松嘴: “我很忙，男主請別人去演。”
陳一清大感惋惜: “我覺得三水寫的男主模型很适合你，倒不如說你就是男主宋炜本人，別拿忙搪塞我，咱倆老朋友五六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嘛。”
霍衍森溫和一笑: “現在是新人時代，讓老演員歇會兒。”
陳一清: “哪個新人願意吃苦演《惡徒》，你是一路苦着過來的，我請你也不是因為咱們是老朋友。我就覺得吧，你這樣下去不接劇，是不是打算隐退了。”
霍衍森良久沒說話。
“你好好考慮考慮，哪時候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溫淼結賬完拎着一大袋子出了超市，擡頭看見滿天烏雲，看起來要下雨了，還好帶了雨傘，她這麽樂觀地想着，從帆布包搜索半天也沒見到雨傘。
仔細回想了下。
笑意僵硬地挂在嘴邊。
出門的時候掉了。
陰風漸漸刮起來，小雨落下來，冰涼涼的，漸入十一月，氣溫降了不少。溫淼口渴，看到裏面有家買奶茶的店面，就去買了杯。
旁邊站着五六個妹子，其中一個妹子看見她忽然咦了聲: “好像在哪裏見過。”這話說完，其他妹子也注意到了她。
“嗯啊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哎，而且她好漂亮，是哪個網紅小姐姐嘛。”
“感覺不是網紅哎，臉圓圓的，好像真的見過，面熟啊。”
“那個，和霍衍森的侄女好像呀，之前不是在新聞上看見過她的臉嘛，如果我是老霍侄女就好了。”
“卧靠，還真是她。”
“老霍對她好好啊，上次被媒體圍堵，老霍好像還是專門趕着去救她的。”
那邊陷入詭異的沉默。
溫淼頭皮發麻，她知道那個是“你為什麽是老霍的親侄女我也要當他的親侄女”的羨慕嫉妒恨目光，但你們要知道啊，親侄女又不能結婚又不能幹嘛。
接過奶茶後迅速轉向離開，結果發現外面風雲大作，沒帶傘真的是她今天第一次失誤，溫淼後悔莫及，只能幹等着。
沒出兩分鐘，她電話響了。
霍衍森說他在負一樓的停車場，讓她下來。
溫淼挂斷電話，很快進了電梯。
霍衍森看見她從電梯門那邊貓腰貓步地接近，拎着購物袋一臉警惕，腦袋還差點撞上牆壁，她在原地拍拍胸脯驚魂未定，他忽地笑出一聲，竟然沒上去幫忙。
溫淼迅速把購物袋塞進車裏，人坐到副駕駛: “走走走。”
“怎麽了。”此時霍衍森已經恢複到面無表情狀态。
溫淼: “剛剛有人認出我了。”
他噢聲: “沒要簽名”
溫淼撇頭看他一臉嫌棄: “托你的福現在我的照片被登上網站了。”
霍衍森: “那晚飯你做吧。”
溫淼沉默了，做人不能這樣。
車停下後，霍衍森拎起購物袋，兩人并肩走到電梯門口，等了會兒，溫淼忽然開口: “袋子我來拎吧。”手伸過去就想拿，被霍衍森抓住手腕。
霍衍森: “我拿就行。”
溫淼幹笑: “太重了。”
霍衍森眼皮子都不擡，用一臉猜得到的表情說: “你買了多少袋零食。”
“……”溫淼擡手，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霍衍森側下頭，瞥住她手裏那杯奶茶: “是六種。”
“奶茶都算”你還是人嗎。
“怎麽不算。”
然後兩人又吵架了，冷戰的那種，在電梯裏人也不搭理誰，幹等着電梯升上去，結果在半路上停下，兩個女人進來電梯。
溫淼當場炸了。
在兩位姑娘沒注意到霍衍森的存在之前，轉身，迅速蹦到霍衍森上邊，雙腿勾住他腰板，手摟住肩膀，拿臉擋住了他的臉。
那兩姑娘很奇怪地看了那對情侶，對視笑起來，都很自覺地背對着他們站在了最前面。
近距離呼吸，差點親上去。
溫淼心驚膽戰地瞪着他那雙嗔黑的眸色，心髒咯噔咯噔地劇烈跳動。
男人一手拎住袋子，一手圈住她腰際固定，不動聲色地盯着她。
兩姑娘離開後，溫淼不自在地側開臉，聲音沙軟地說: “可以放我下來了。”
霍衍森微微屈腿，放她下來了。
溫淼咳兩聲: “我以為會被發現。”
霍衍森: “臉夠大，可以擋住。”
“……”
溫淼很快反應過來霍衍森這是在嘲笑自己臉很圓很胖很大很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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