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第七章寫新聞稿
他為了今後使用方便,就留了兩本,放到自己的辦公桌的抽屜裏了。
幾天來,忙着沒有時間細看這本《蘭原縣“兩高一優”農業典型經驗材料彙編》,忙碌了完了,坐下來,打開來了仔細看,封面裏面第一頁,寫得是這本典型經驗材料彙編的人員名單,印得是小黑體字,主編是堅學達局長,副主編是局屬各單位的領導,有縣農技服務中心主任,副主任,縣畜牧站長,副站長,還有縣種子公司,縣良種,縣農機監管站,縣經營站,縣經作站的領導們,好十幾人人,最後面一行是編輯,雒興亮和孔家旺兩個人。
他低頭思忖,沉默了半晌,看着窗外,心裏想,這一本材料全部都從他手下面修改過的,論功勞,怎麽也應該把他自己弄個副主編當當才對,才合适,但主動性,也就是決定權不在他手裏,而是在堅學達局長那裏,什麽時候加了這一頁他也不清楚,不知道是堅學達局長親自寫的,還是授意局辦公室別的人寫得的編輯人員的名單,他無從知曉,沒有人會對人了說的,他也無從透露出消息來,也沒有人敢對他說的。
轉念一想,他只是個下苦的秘書而亦,而且是個臨時借來的寫材料的秘書,這樣想着心裏也就平衡了許多。做領導的高明之處就在這裏,自古以來,天下之事,以密而成,堅學達局長是深知這一點官經的,況且随時都掌控着事情的進程。該讓你知道的就讓你知道,不該讓你知道的,一點風聲也不能洩漏出去,你只管做你份內的事,別的什麽你都不要管。正應了他臨借調來前,李為農主任對他的一句交待,你去了局裏只管埋頭幹你的工作,別的什麽都不要摻和,這話說得真是有先鑒之明呀。
就這樣吧,沒有辦法的事,由它去吧。再轉念一想,何不把他煞費苦心修改過的稿件,拿到縣廣播電臺,金州日報晚報上去發表,全本來就有這個愛好的,還能順便掙幾個稿費錢哩。
這時,明媚的陽光已照進了他們的辦公室裏,他的辦公桌上灑滿了白色的亮光,他的心情也随着這一道白色的陽光豁亮開來,這陽光好像知道他此時的心理變化,來得這麽及時,這麽溫暖,這麽美麗,這麽的可愛,感覺好像他寫得的文章已在報紙和電臺上播發了一樣,讓他高興,使他激動,如此的興奮。
說幹就幹,下午,他在辦公桌上攤開稿紙,拿出來《蘭原縣“兩高一優”農業典型經驗材料彙編》,先挑出兩三篇他覺得最好的典型材料,再修改加工潤色一番,雖然是新聞稿件,但也不能有半點的馬虎,反複的修改,自認為滿意時才算定稿,再工工整整的清抄在稿紙上。
從局辦公室裏找來了一疊信封袋,有十幾個之多,多拿點預備着以後用一個。這是局裏定作的蘭原縣農牧的專用信封袋,比郵局賣得那種白色的統一用信封大,顏色深,要寬一此,長一此,并且是褐黃色的牛皮紙做得那種,很結實耐用,拿在手裏有份量,不像郵局裏賣得那種抓在手裏輕飄飄得沒有感覺,使用起來讓人放心,心裏舒服一些。
信封正面中間有個長方形的紅方框,線條有半厘米粗,紅方框上面中間,還有前後都沒有印字,空白着,紅方框下面用同樣的紅色印着“蘭原縣農牧局”,空幾個字的位置後面印一個“緘”這樣的落款。看上去有一種很莊重的感覺。
他把兩三份稿件,在桌面上左右前後都整理齊了,一摞順長着對折,再攔腰橫着一個對折,折疊好了,取了最上面的一個信封袋,打開右面的信封袋口,将稿件裝進了信封袋裏面,再将信封袋口紙頭折疊過來,找來像罐頭玻璃瓶一樣的大糨糊瓶來,手指刮出些糨糊,塗摸在信封封口紙頭上,折回過來,壓着粘到信封袋口上,把信封袋口粘了個嚴嚴實實。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張八分錢的郵票來,抹上糨糊粘在信封右上角上,貼郵票的位置剛好避開了信封中間的大紅粗線條框框。
封好信封袋口,粘好郵票,他掏出身上的鋼筆,在信封正面的大紅粗線條長方框上面,郵票前面寫上“蘭原縣廣播文化局廣播站”,在大紅粗線條長方框中間寫上“編輯部(收)”的字樣。
他把這個信封袋拿起來,抖了抖,很慎重其事的裝進了上衣下面的右口袋裏,起身離開辦公桌,拉着鎖上辦公室的門,出了農牧局小院。從農林水三局的大門裏出來,沿着大街西邊商店鋪面前的人行道,向南走,到了縣招待所大門過去,過了“丁”字路口,向東穿過街道,來到“丁”字路口東南角上的縣郵電局門前。
進了縣郵電局營業大廳,有四五個人在裏面,在櫃臺前,有發信買郵票信封袋的,有寄包裹的,有打電話的。有坐着在郵箱前面粘郵票,糊信封袋口的,爬着在信封上寫郵寄地址和落款的。
他略一轉眼,就将營業大廳裏面掃視了一圈,基本上一覽無餘了,沒有一個他能認識的。這樣小的一個縣城,弄不好就能碰上一半個認識他的人,正好今天一個熟人也沒有,省去了許多麻煩,不用打招呼,不用怕熟人看見了知道自己往什麽地方發什麽信,不用掩飾和很費勁地解釋自己發什麽信了。他這才輕松地若無其事的走到很大的一個郵箱前面,打到标有“本地”字樣的開口處,将衣服口袋裏的信封袋掏出來,迅速的從開口處塞進郵箱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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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大街,在回來的路上他想起,去年縣廣播站召開一個會議,通知他去參加,全縣到會的也就十多個人。是全縣通訊員會議,會上給他和其他十幾個人都頒發了《金州日報》、《金州晚報》的特約通訊員證書。一個長方形,天藍色,封面字是燙金一豎行,家着“特約通訊員證”,金黃金黃的發着光,裏面印刷着特別邀請的話,姓名空白處填寫着“孔家旺”的名字,落款處的年月日上,一并排蓋着“金州日報社”和“金州晚報社”兩個圓圓鮮紅鮮紅的公章。他手捧着這個證書,十分激動而非常興奮,高興的心情把他的臉皮打上了很多皺折,那是開心的笑容。
會議剛結束,一個男同志,個子并不高,但胖胖的,圓臉雙下巴,左眼角上有個大大圓圓的黑痣,他不太認識,估計是縣廣播站的編輯部編輯吧。找到他,左眼角上的黑痣忽忽閃了兩下,對他笑着問道:“你就是農牧局的孔家旺嗎?”
“我就是。你是廣播站編輯?”他條件反射的回答完了反問一句話。
這個左眼角有黑痣的編輯回答道:“就是,你的筆名叫什麽?”
“拓農。”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的稿費還沒有領,現在跟我到辦公室去領一下。”這個縣廣播站編輯說完了,就要走。“好的。”他回答着,跟着這個縣廣播站編輯,出了會議室,下樓梯,上了辦公樓三樓,到一個辦公室,這個縣廣播站編輯開門進去,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打開抽屜鎖,拿出一個冊子,翻到一頁上,對站在身邊的他說:“有你名字的地方簽個字。”他一連翻着找自己的筆名,共簽了四五個空欄。
“你的稿費一共是二十五元,你看對吧?”這個縣廣播站編輯對他說道。蘭原是個農業縣,少雨幹旱,自然條件嚴酷,縣上經濟緊張,是國家和省上扶持的貧困縣,縣文化廣播局和縣廣播站也沒有什麽收入,能給這些稿費已是不錯了。
“是的,沒錯。謝謝!”他接過錢,粗一看就是二十五元錢,小心翼翼地裝進上衣上面的小口袋裏,笑着回答道,心裏暖洋洋,并沒有忘了說聲感謝的話。雖然稿費少得可憐,但總比沒有要強,辛勤的勞動終于有了回報。
他從前兩年開始,就時常在《金州日報》和《金州晚報》上投稿,雖然寫不出什麽長篇大論來,更談不上寫出什麽精品力作來,都是些豆腐塊的文章,但這都是他在工作中的收獲,工作中的思考,也是他業餘時間的一大愛好,覺得做這件事很有意義。雖然寫新聞稿件和寫機關公文,技術材料完全不一樣,但還是很能鍛煉人的寫作水平,文字組織能力,培養人的文學素質,對寫好單位的材料也很有好處,不無幫助。雖然他也經常遭遇退稿,寄出去的稿件有時是“泥牛入海無消息”,廣種薄收,投出去的多,得采用的少,掙到的稿費也少,五元、十幾元、二十多元,但他覺得這樣做很充實,很有意思。
他寫稿發表文章,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純屬業餘愛好,随心所欲了,沒有時間要求,沒有質量的約束。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種,想起來了就寫,有興致了就寫,閑下來了就寫,多為信手拈來的一些東西,但經常一忙就沒心情寫,沒有時間寫,顧不上寫,甚至于忘記寫得東西。但往往是寫到半途就有了壓力,既然寫了,就盡量往好裏去寫,也不随便放棄一次開寫的文章。
前幾天,他在大街上閑轉,就遇見了他們縣農牧局下屬縣畜牧站一位副站長,高個子,但身上的肉不少,看不出有多胖,說話慢騰騰的,正好是他上中專時的黃支縣人,老家就在岳麓山山腰的東面山窪裏。六十年代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愚腐迂彎的人,一個老學究型的人,一肚子的學問和技術講不出來,和堅學達局長是同時期同級的同學,堅學達局長常開玩笑說,“這人是個大磨磨子”。
“小孔,你寫得的新聞稿子在廣播上播這裏。”這個縣畜牧站副站長和他一塊并肩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着,擡起頭來對他微笑着說道。
“真的嗎?我怎麽沒有聽到?”他故意這樣反問着,其實他真沒有聽到,因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縣廣播站播音,既是知道了時間,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去仔細聽,只有像這位畜牧站副站長的年齡時,才能有這種閑散的時間去聽縣廣播站的廣播了。
後來,《隴原農技推廣》雜志社來信了,寄來了《隴原農技推廣》雜志聘任函,一塊兒還發來一個棕紅色的聘任證書,聘請他為《隴原農技推廣》雜志社的特約通訊員。
前不久,他們單位上訂閱的《中國農村》雜志社發來郵件,內有聘請書,聘任他為《中國農村》雜志的特約記者,同時寄來了一個黑色的《中國農村》雜志特約記者證。
想着這些,不覺已到了農牧局小院,他的辦公室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