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崩鐵
第 7 章崩鐵
“那是什麽？”令季盯着金色的框，下意識地問。
“嗯？”正将黑糖椰椰塞到令季手裏的同伴聞聲看過去，結果只看到淡去的金色影子。
由于沒有看清楚成就裏的內容，所以同伴只當那道金色的影子是地衡司執事者執法時的副産物，因此他随口說道，“我感覺不重要。”
這下令季不知說什麽了。
不過他轉念考慮到同伴可能沒有看清，于是便很快釋然，說起另一件事。
“為什麽地衡司的執事者會在這裏？”令季認為比起已經別抓住盤問的維克，先弄清楚地衡司的人出現才更重要，這樣也方便他一會解釋。
“我買黑糖椰椰的時候正好遇見地衡司的執事者巡邏，靈機一動，覺得早上報地衡司也是上報，晚上報也是上報，就告訴他們可能有人拐賣人口。”同伴頗為自豪地說。
令季哽了一下，這個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甚至說，安全意識很高，值得贊揚……但是說拐賣兒童實在是太奇怪了。
第一次當長生種的令季再一次為同胞們的時間觀念和年齡劃分沉默。
好在他沒沉默太久，眼看地衡司的執事者要把維克押走，令季趕忙抛下同伴，湊了上去，要去解釋這是一場誤會。
可是不等令季開口，走在最前方的執事者就先一步溫和的說道，“你就是那個差點被騙的孩子對吧？你也和我們走一趟吧，一會叔叔有話要問你。”
令季望着表面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執事者，到嘴邊的解釋被他咽下去。
對方如今把他當孩子，那他現在說什麽，大概他們都不會聽。
甚至會想成他是被鬼迷了心竅，更加認定維克要拐賣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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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一想到兒童，就想笑。
偏偏在壽命長達八百歲的仙舟人看來，二十多歲确實算是小孩子。
這個結論使得令季想嘆氣，但他最終忍住了，在向同伴道謝過後便跟随着執事者的腳步，去了附近的地衡司。
在前往地衡司的路上，令季幾次想解釋，但都被執事者搶先一步。
直到來到地衡司內，眼看着維克被送進審訊室，令季才聽見執事者輕言，“我知道你想為他開脫，但是孩子，你現在可能還沒有理清狀态。”
“先生，我明白發生了什麽。”令季強調。
執事者對令季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做了請的手勢讓令季先坐下，然後讓他一邊喝黑糖椰椰一邊說。
有了執事者的提醒，令季也想起自己手裏還有一杯仙人快樂茶。
低頭看了眼那杯全糖的飲料，幾秒後，令季做出一個決定。
“先生，你能不能把這杯飲料送給維克，我剛見到他，還沒來得及招待，你們就來了。”令季真誠地請求，本來維克被地衡司抓走就很讓他過意不去。
令季做不到自己在外面喝飲料，維克在審訊室受審。
那麽不如把飲料送給維克，就當是讓他嘗嘗仙舟特産。
這麽想着，令季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執事者身上。
正在審視令季的執事者注意到令季的變化，他不送聲色地錯開視線，同意了這個小請求。
“好，我把飲料送給他，再給你倒杯茶怎麽樣？”執事者用上商量的口吻。
“謝謝。”令季點點頭。
其實他能看出來執事者答應送飲料是為了讓他不起叛逆心，好進行接下來的溝通。
但起因不重要，只要目的達到了就行。
令季默默的想着，把手裏的黑糖椰椰交給了地衡司內的勤務。
目送那杯飲料被送到審訊室，令季不用執事者問，便主動講述起他和維克如何認識。
“他是看過我寫的小說才來找我，沒有惡意。”令季言簡意赅地說。
而這個說法，讓那個執事者更加懷疑維克。
令季也看得出來，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一聲，等着執事者接下來的提問，然後見招拆招。
“你相信這些話嗎？”執事者問出一個犀利的問題。
“我相信，我能感受出來維克沒有惡意。”令季認真道，“我雖然年齡比較小，但是我還是能分辨善惡。”
執事者聽完故意擺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讓令季更加無奈，他都能猜出來執事者接下來會說什麽了。
“孩子，你才二十多歲，一直生活在仙舟，當然不知那些化外民為了把你騙出去什麽都會說。”執事者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們仙舟人在外界就像是一塊肉，誰都想啃一口。”
“沒有這麽誇張吧。”令季下意識地反駁。
在他的印象裏，單單仙舟羅浮就有二百億人口，比他過去的星球，全球的人口都多。
雖然這二百億人中不全是仙舟人，還有狐人和持明族，但仙舟人也不少啊，這怎麽出了仙舟，一個普通人還成香饽饽了？
而令季的想法完全被執事者看在眼裏。
這也是在執事者的預料之中，他當場開始科普仙舟人在仙舟外的處境。
“八百年的壽命對我們來說司空見慣，可在仙舟之外，有多少種族八十歲都活不到，如果你被拐出去，你想想你會面對什麽？”執事者又把話題抛給令季。
不用多想，令季就明白了執事者的意思。
執事者看見令季不說話，便又開始舉例子，其內容無非是仙舟人被騙出去，結果受到虐待之類的。
因為顧及聽者的心理健康，執事者還沒有說太過嚴重的，比如落到那些窮兇極惡的豐饒民手裏會怎麽樣，僅僅說了被某些文明抓住的後果。
等講得差不多，執事者繼續問令季，“現在你再想想他和你說的話，是不是有誘導的成分？”
“沒有。”令季斬釘截鐵道，他就等着執事者的這句話，“維克是單純要和我見面，沒有提過要出去的意思。”實際上按照維克的說法，能進到仙舟就很不容易，他暫時不想離開。
“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等你被拐跑，送上試驗臺就晚了。”執事者苦口婆心的規勸。
“先生，我知道我解釋沒有用，但是維克确實沒有惡意。”令季直接把話攤開。
執事者聞言長長吐出一口氣，随後他換了個方向，低聲說道，“我孩子和你年歲相當，你想想，你失蹤了，你的父母會多難過。”
“您多少歲？”令季忍不住問了句。
“四百四十多歲吧。”執事者不明所以的報出年齡。
令季這時再看執事者那與自己沒有多少區別的外表，結合他穿越前的時間推斷，得出一個結論，這位執事者大概是明朝萬歷年間出生，一直活到二十一世紀。
如果按照仙舟人的壽命，他起碼還能活到二十四世紀。
這麽一想，令季突然感覺執事者喊出那句拐賣兒童太正常了，二十出頭的人在他們眼裏大概是剛上幼兒園。
意識到這一點，他有了為維克辯護的新方法。
“維克和我差不了幾歲，先生，你不相信二十多歲的我不會被拐走，為什麽又相信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人會拐賣他人？”說到這裏，令季故意讓眼中浮現出疑惑。
執事者被問到。
确實，他一開始擔心令季被拐，無非是他年齡太小。
但是倘若他們認為的拐賣犯，比被拐的人年齡還小，那就很尴尬。
總不能說仙舟人智商發育比短生種遲緩吧？
執事者無聲的分析，逐漸開始相信令季之前說的話。
察覺到執事者态度上有所轉變，令季準備再接再厲讓對方把維克放了。
就在令季即将開口的之際，勤務走過來。
“哈哈，那家夥的身份查出來，你們猜是什麽？”勤務大笑道。
令季聽到這話馬上意識到不對勁。
可他還來不及反應，勤務就給出答案，“歡愉令使，誰家好人會在身份證明上寫自己是令使，我看又是一個騙子。”
此話一出，本來态度松動的執事者當即變了臉色。
令季握了握拳頭，深刻地意識到坦誠也不是什麽好事。
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令季趕緊說，“他确實是歡愉令使。”
“哎呀，孩子，你還真信啊，他那樣子像是信常樂天君的假面愚者嗎？”勤務打趣道。
令季短暫的無語了。
常樂天君是歡愉星神阿哈在仙舟內部的稱呼。
每一位星神都有對應的命途，像是仙舟人追随的巡獵星神，帝弓司命岚，其對應的命途是複仇。
至于巡獵星神複仇對象則是豐饒星神藥師。
因豐饒命途利他的特性，任何種族向藥師尋求賜福，藥師都會回應。
這些賜福中通常包括長生，可是泛濫的長生會造成災難。
那些因藥師的賜福和長生創造出災厄的家夥，在各個勢力中被統稱為豐饒民。
仙舟在宇宙中航行的目的，正是追殺這些人厭狗嫌的豐饒民，拯救被豐饒民禍害過的種族和文明，比如仙舟內的狐人，正是過去被仙舟救下，最終融入了仙舟。
而巡獵星神岚對仙舟追随也是給出回饋，不僅開放整個命途的力量為六艘仙舟所用，還讓統領每一艘仙舟的将軍成為了自己的令使。
并且令使可以傳承，任何人只要能成為一艘仙舟的将軍，便獲得了令使的力量。
這在整個宇宙可以說是相當罕見。
不過也能由此看出，踐行命途是接近星神的主要方式。
但是維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追随歡愉星神，常樂天君阿哈的人。
令季無聲地想，他心裏難得冒出無力感。
正是在這個時候，他聽見地衡司的勤務調侃一般問，“你怎麽這麽難過啊？莫非是對那個化外民印象不錯？叫什麽一見鐘情？”
“老熊，他才二十多歲，別對他亂開玩笑。”先前費盡心思勸令季的執事者呵斥同僚。
“我不是看他消沉嗎？早點讓他認清現實也好，再說二十多歲是挺小的，我孩子二十多歲的時候還只想去看星槎是怎麽種出來。”叫老熊的勤務越說到後面越是心虛。
令季聽着他們的話，無力變為悲傷。
穿越前他是完完全全，可能八十歲都活不到的短生種，來到仙舟這十幾年，他都對長生種的身份沒有什麽感受，只是覺得活得長了點，然而今天他可算是體驗到不同。
二十多歲怎麽了？
就不能明辨是非了嗎？
令季暗想，一股窩火生出來，促使他沉聲承認，“是，我是對他印象很好。”
“啊？”老熊懵了。
執事者閉了閉眼，緊接着勸令季不要意氣用事。
“我沒有意氣用事，我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令季冷靜地說。
“你不會真喜歡他吧？”回過神的老熊大驚失色。
“怎麽還扯到喜歡上了？”
令季還沒來得及回答，突如其來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冒出來。
因為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包括令季在內，在場所有的人都停下談話向說話的人看過去。
只見一名有着白色頭發，身穿甲胄，面上帶着微笑的男人緩步走進來，在他的身邊是一名年齡不大，抱着劍的少年。
令季一眼認出來人正是統領羅浮的将軍景元。
站在他身邊的少年是彥卿，在民間都說他會是下一任羅浮劍首。
放在平時，令季見到景元和彥卿，肯定會驚訝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可如今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終于有人能為維克歡愉令使的身份做證明了。
令季無聲的想着，看向景元。
那邊景元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令季？”
“将軍你認識我？”令季也驚了，他暗暗感嘆羅浮将軍的情報網還真是全面。
但景元顯然不會承認他做過調查，他只是笑着說，“你可是投了簡歷到神策府，不到三十歲能完成全部學業，簡歷還能通過了盲選，這可是很少見。”
“聽聞這事以後，我也不免好奇，想見你一面。”景元說着故意笑了笑，“趕巧今天正好見上了，不過看樣子，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沒有，将軍你來的正是時候，你趕緊勸勸這孩子，他對那化外民一見鐘情了。”老熊趕忙請求，像是找到救兵。
令季深吸一口氣，感覺這名勤務越說越離譜。
仿佛是知道了令季在想什麽，金色的成就再次出現。
【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