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崩鐵
第 6 章崩鐵
仙舟，羅浮。
一處普通的洞天，各色民房承接毗鄰。
在房子與房子之間，兩個身着普通仙舟服飾的人正在一邊閑聊，一邊朝着前方走去。
“令季，你真的要去神策府實習？我要是沒記錯，你和我差不多大，五十歲都不到吧。”留着長發的男人撓了撓頭，不确定地問。
聽出他的話裏的驚訝之意，令季不得不解釋，“我還沒到三十歲。”
“哦，忘了你年齡比我小十幾歲。”男人恍然大悟，但他很快發現這更恐怖了。
“所以你三十歲不到就去工作？？你是遇上什麽困難了嗎？”睜大眼睛，男人焦急地問，“是缺錢了？不至于啊，你不是接受了一名蛻生的持明族的捐贈嗎？”
令季聽到同伴的話，不禁露出無奈的笑。
持明族是仙舟除長生的天人和短生種，以及長着狐貍耳朵和尾巴的狐人以外的另一個種族，龍。
不過因種族特性，持明族大部分族人都沒有龍類的形态，只有尖耳朵和蛻生能将他們與仙舟人區別開。
而所謂的蛻生，就是變為持明卵重新孵化。
由于蛻生之後的持明族，往往會把上一世的自己當做前世而非‘自己’，所以他們通常不會接受上一世的財産。
讓令季獲得捐贈的持明族正是考慮到自身種族的特性，因此在蛻生前，通過仙舟的福利機構将自己這一世的財産，那些數量不少的金錢和一套房子全部捐出。
由于當時整個福利結構登記在冊，沒有被領養的孤兒只有令季，所以他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唯一受助人。
令季回想到這裏，還記得自己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那名持明族親自和他談了談，說他不接受以後這些錢和房子也沒人用，最終過了幾百年，成為無主的財産被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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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要走那個流程，不如提前捐出去，也算是給自己下一世行善積德了。
同為持明族的福利院工作人員也是秉承相同的态度。
終于在多方勸說下，令季在來到羅浮的第三年，他十一歲的時候，拿到了一份足以保證他能用到二百歲成年的財産。
恰恰也正是這份衣食無憂，促使令季想要在學業暫時結束之後找一份工作。
俗稱給自己找點事做。
令季為此搖了搖頭，迎着同伴擔憂的目光，把他的心路如數講出。
結果同伴聽完，滿眼都是迷茫。
“可是，可是，你才二十多歲，這個年齡去工作是不是太早了點？真的會有地方錄用你嗎……等會，我記得你是天人吧？”同伴問到最後對令季的種族都産生懷疑了。
衆所周知，只有最多活一百多歲的短生種才會二十多歲開始找工作。
令季的表現太像短生種了。
然而令季可以肯定，他的DNA檢測報告上寫的種族就是有着平均八百歲壽命的天人亞種，又稱仙舟人。
為了讓同伴相信，令季亮出來了自己為了投簡歷，特意去檢查的體檢報告。
順帶說一句，他是被引到兒科。
這讓令季在震驚之餘更加明白長生種的觀念不一樣，這促使他對自己投的簡歷能不能通過，又在心裏打上了一個問號。
好巧不巧，他的同伴在看完體檢報告上的種族一欄後，也問出了類似的問題，“那你為什麽要去神策府？難道是因為将軍身邊的骁騎才十幾歲，才想着去碰碰運氣？”
“有類似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我查過神策府，崗位都特別标注了不限年齡，而且我擅長做文職類的工作。”令季實話實說。
“你居然都有職業規劃了，千萬不要讓我娘知道，不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同伴皺起眉頭喃喃，随即他發覺到另一件事，“不限年齡是不限上限年齡吧，不是說不限下限？”
“但都是不限不是嗎？再說，我就算是簡歷過去了，筆試也不一定過去，實在是不行，我去仙人快樂茶店裏賣星芋啵啵。”調侃一般的回複，令季主要是不太想在畢業後閑着。
念書他暫時不想念了，天天沒事幹又實在是無聊，只有找一份工作打發時間才是正道，還能順便賺點零花錢。
令季這麽想着，聽見同伴提出來反對意見。
“星芋啵啵太難喝了，你要是真的想賣，不如去賣黑糖椰椰，那個好喝。”同伴義憤填膺道，“最近仙人快樂茶都沒有開發出什麽好喝的新品種，這牌子不會要倒閉吧。”
“我最近沒買過，不太清楚。”令季順口回了句，說話間，他看向前方，只見一名陌生人正站在他的家門口。
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讓他放慢腳步。
同伴倒是無所察覺一般還想向前走，結果被令季一把抓住。
“你在附近見過那個人嗎？”令季直接問道。
不明所以的同伴循着他的話看過去，頓時皺起眉頭，“我沒見過，看打扮這是來自仙舟外的人啊。”
令季沒有接話，他猶豫了一下，讓同伴去買星芋啵啵。
“星芋啵啵不好喝。”同伴強調。
聽他現在還糾結這個，令季都快氣笑了。
但如今不是讨論星芋啵啵好喝不好喝的時候，只聽令季壓低聲音解釋，“我去見見他，一會你來我家敲門，就帶着星芋啵啵來找我。”
令季熟練地安排着，那人站在他家門口，明顯是來找他的。
因此他不能把他這個快五十歲還每天都想着仙人快樂茶的朋友牽扯進去。
那麽最好找個借口把他支走。
去買星芋啵啵就是個不錯的選項，還能方便對方一會出現。
“如果我不在家，你就去上報地衡司或者雲騎軍，說我失蹤了。”
令季輕描淡寫地說。
地衡司是一個上管抓間諜，下管貍奴跳到樹上下不來的組織，有困難就找地衡司是在仙舟上每個種族都達成的共識。
至于雲騎軍，則是保衛仙舟安全的存在，管得也很寬。
總之出事去找他們總沒錯。
令季想得很樂觀，沒有注意到同伴的表情變為堅毅。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帶着黑糖椰椰來找你，你一定要穩住他。”同伴無比鄭重地說道，只不過他暗中把星芋啵啵換成了自己認為好喝的仙人快樂茶。
好在令季對喝什麽沒有意見，他點了點頭，然後就目送同伴跑遠。
等确定同伴走了，令季才重新邁開腳步向着自家門口走去。
當距離家門僅剩下兩三步的時候，他感受到了緊張。
沒有将這份緊張表現出來，令季拿出一把外形複古的鑰匙，輕聲說道，“先生，這是我家，我需要進去。”
“你是令季？”維克直白地問。
令季微妙地愣了愣，他沒想到這位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莫非他是他的親戚或者故人？可是他的長相上不對啊。
胡亂地猜測着，令季正準備問對方為什麽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聽維克說了一句讓他十分意外的話。
“幫幫我，肯德基爺爺。”維克說話間微微挪開視線。
這是他千挑萬選才訂好的接頭語。
幫幫我，肯德基爺爺既是游戲裏臺詞的變體，又能讓令季一下子明白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這兼顧了他是玩家的身份，也能對上了暗號。
維克認為這是最好的臺詞。
就像他如果在提瓦特，一定會選異世相遇，盡享美味做接頭語一樣。
不過幫幫我肯德基爺爺說出來終究是比異世相遇，盡享美味要難為情。
這也是維克挪開視線的原因，他面上沒有變化，但他卻總感覺自己的耳朵有點紅了。
值得慶幸的是，震驚中的令季根本無心分辨維克的心情。
那句肯德基爺爺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個結論近乎是頃刻間誕生。
“原來你也——”令季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回過神的維克打斷。
“對，我也玩這個游戲。”維克一本正經的說。
令季眨眨眼，反問，“什麽游戲？”
“你不知道？”沒正面回答，維克跑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該知道嗎？”令季再度反問。
維克這下看明白了，他點點頭，“所以你不玩游戲。”
這一次令季反應很快，他震驚地問，“游戲？你是說仙舟是在游戲世界裏？”
“對。”維克直截了當地承認。
與桑博見面的假面愚者酒館也好，仙舟羅浮也好，都是游戲世界裏的一部分。
維克原本以為令季也會玩游戲，可真正見了面之後，他才明白對方根本不知道游戲。
不過沒關系，他還是很高興能夠見到令季。
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是他鄉遇故知。
令季也是如此，所以在短暫的震驚後，他第一時間做的就是請維克進到他家裏詳談，順便還問了他的名字。
沒有隐瞞，按照令季問的，維克說出了自己的全名。
得到維克的名字，令季又問起來維克怎麽發現自己。
“是一本書，你在裏面描述的世界和我們之前所在的世界很像，我便查了查，最終查到了你。”維克簡單地說出原因，随後他承認自己用了點手段。
令季是仙舟人，想查他很麻煩。
仙舟因防止長生對外蔓延，對長生種天人的管控很嚴，要不是假面愚者有門路，維克覺得自己找不到令季具體住在哪裏。
而對維克私下調查自己的事，令季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
實際上他非常理解維克的心情，倘若是他知道世界上還有另一個與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一定也會用盡所有方法去查對方，好能有機會見一面。
令季這麽想着，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激動之餘忘記了什麽事。
可沒等他去細想，就聽維克突然問道，“你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對，這原本是一名持明族的房子，她因為要蛻生，就捐了出去。”令季收回深思，先是邀請維克坐下，然後認真講述了他當前居住的房子的來歷。
同時他告訴維克，所有的仙舟對天人都實行嚴格的計劃生育，一對長身種想生孩子要經過漫長的考試加搖號。
狐人相對好點，也要考試，但是搖號不像天人一樣，短則三五年，長則三五十年。
“這導致福利院裏的孩子，尤其是天人，很快就會被領養。”令季說着嘆了口氣，“當時整個福利院裏只有我一個‘小孩’，這使得這棟房子直接屬于我了。”
“原來是這樣。”維克點點頭，緊接着他禮尚往來一般，也對令季講了講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經歷。
那時他是被德利科夫安保公司與星際和平公司的聯合艦隊從太空撈回來，據說在他的身上有一個氣泡。
當把他帶到船上，氣泡破裂，艦船上的每一名員工都随即得到了一份随機‘禮物’。
那是歡愉星神阿哈的饋贈，也正是這份禮物，加上阿哈留下的骰子和面具讓船上的員工确定了維克的另一重身份。
“我是歡愉令使。”維克平靜将這句話說出口。
坐在對面的令季看着維克面無表情的模樣，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論怎麽看，維克表現得都和歡愉沒有一點關系。
更何況他竟然還是親自被星神注視和選中的令使……
歡愉星神選令使的标準是不是有點過于抽象了？
令季在心裏腹诽，也就在這時候，他聽見敲門聲。
“令季，是我，我買來黑糖椰椰了。”
同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令季這才想起他和同伴的約定，于是他趕忙起身，向維克道歉，“抱歉，我去開門，是我朋友來了。”
“沒事。”維克對此談話被打斷沒有意見。
看出他不放在心上，令季才放心地去開門，并暗暗組織語言好對同伴說明情況。
可當令季把門打開時，他才知道自己放心早了。
幾名身着地衡司制服的人沖進來。
“我們接到舉報，在這裏有人意圖拐賣兒童！”沖在最前方的地衡司員工對維克大聲喊道，“麻煩你配合，和我們走一趟。”
接着令季目瞪口呆地看見維克被铐上手铐。
也就在這時一個金色的框跳了出來。
【好一對苦命鴛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