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世
第9章 前世
◎救治◎
蕭映绾聽見蕭這般說,心裏一沉,“祖父可是說的那味藥材?”
蕭昌點頭,“你在心中給我寫了那江家小子的病情,依我所見他患的應當是瘟疫。”
“瘟疫?”
蕭映绾驚奇道,“江遇他怎麽會患瘟疫。”
陸韞張口道:“他身為布政使,要到各處去巡查,若是接觸了感染瘟疫的人,自然也容易患上這種病。”
蕭映绾轉頭問,“祖父,怡江各處可有患有瘟疫的村子和山寨?”
陸韞道:“是彩蝶鎮。”
蕭昌點頭,“前陣子臨津下屬的彩蝶鎮發了山洪,死了不少的人,山洪退去後,開始暴發瘟疫,我記得江家小子似乎在那耽擱很久,直到病倒才被人拉回怡江府。”
蕭映绾道,“祖父,那味藥我去采。”
蕭昌有些擔憂,“那血靈芝,生長之處陡峭,并不好采。”
蕭映绾笑了笑,“沒關系的,在我小時候祖父不是經常帶我上山,我都記得的。”
坐在一旁的陸韞,自然看不得心愛的姑娘冒險。
“蕭祖父,不若讓我去采,此去太過危險,绾绾一人去我不放心。”
蕭昌搖搖頭,“陸家小子,這味藥還需藥引,而這藥引便是蛇毒,若是能夠制成,那彩蝶鎮還未痊愈的百姓也算是有救了,我見你武藝高強,你可願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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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韞自然義不容辭,蕭昌道:“陸小子,鎮國公一事還是要多謝你,此事目前你調查得如何了?”
蕭映绾也十分想知曉,“祖父,我知曉爹爹的死必然有蹊跷,可事關軍情,聖上下定論太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韞道:“我曾去北境那場戰役的城池去看,可當地的百姓卻說,當時鎮國公拼死抵抗,直到傷重也為投降,其中曾派人出城求援兵,可不知為何,援兵遲遲未到,導致城破,後在國公營帳中查出通敵信件,這才判了罪。”
蕭昌道:“好小子,蕭家暗衛還在暗中查,若是你需要盡管調用。”
說完将一塊玉佩放進陸韞手中。
陸韞推辭:“祖父不必客氣,蕭世伯待我恩重如山,我這一身武藝都是蕭世伯所授,能在他死後,為他血洗冤情,也是我應當做的。”
蕭昌道:“好小子,若是需要祖父幫忙,盡管來找我。”
陸韞點頭回是。
蕭映绾看到爹爹死後,還有那麽多的人在惦記他,心裏也安慰許多。
兩人短暫休整後,便起身出發。
蕭映绾來臨津的山野之中,她望着巍峨的懸崖峭壁,爬上山頂怕是也需要三個時辰,再下山來去則是需要六個時辰。
江遇的病耽誤不得,蕭映绾深吸一口氣,拿起手中的手杖,開始爬山。
從小有祖父帶着她走遍山野,而今日需要她自己獨立爬上最險的山峰。
每當卸了力,蕭映绾告訴自己,她決不能放棄。
因為她在她回府之時,幼雪曾偷偷地告訴她一個秘密。
爹爹出事的那日,江遇将她送至公主府後,深夜返回江府,被柳氏關在祠堂,用了家法,有人看見血都滲透了江遇的衣服。
從嫁到江家以後,蕭映绾就感覺到,江遇其實過得并不是很快樂,他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受控在柳氏之下。
江遇好像失去了感情的木頭,他隐藏起自己的情緒,從來不會哭,更不會笑。她為他受了柳氏的責打,她的心裏十分過意不去,如今為他采一味藥材,也算不得什麽。
蕭映绾此刻正趴在一方峭壁之上,她用盡全力,将手中的利刃插進峭壁當中,艱難地向上攀爬,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衫,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可是她不怕危險,她只怕她來不及。
忽然,頭上的石頭松動,蕭映绾一個不察,直直下墜,驚得她慌忙抓住一棵樹幹,樹枝卻把她的手臂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涓涓地流出。
蕭映绾不敢向下看,擡眼看向最上方,血靈芝就在不遠處,只消她再努力一次,就能得到。
她不顧疼痛,再次用盡全力,向上攀爬,直到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的時候,終于将那血靈芝采到手。
蕭映绾看着手裏的血靈芝終于松了一口氣,江遇你一定要等我。
回到蕭府,陸韞那邊也順利地取到蛇毒,蕭昌立即将藥丸制好。并囑咐蕭映绾,若是出現視物模糊等症狀,需要敷藥草治療,重症每日輔以藥浴,療效更佳,則是蕭映绾一一記下,生怕有遺漏。
蕭映绾手臂上的傷很深,讓周嬷嬷心疼極了。好在蕭昌拿出秘制的金創藥膏,敷上藥蕭映绾的痛楚才減少一些。
蕭映绾拿到配好的藥丸,陸韞則是去了彩蝶鎮救治百姓。不敢有片刻的耽誤,上了馬車直奔怡江府而去。
到了怡江府衙,蕭映绾看見整個府衙守備十分森嚴,門口有層層的衙役把守。
蕭映绾上前道,“我想找江大人。”
為首的衙役大手一揮,“江大人不見外客。”
蕭映绾再次上前,“我是江遇的妻子,聽聞他重病垂危,特送藥而來。”
那衙役見蕭映绾這般說,沒有之前的不耐,仔細審視起來。自從江大人任命布政使以來,有許多人自稱是江大人的妻子,可最後那些都只不過是愛慕江大人的姑娘。
眼前這姑娘,雖然長得貌若天仙,又說出江大人重病,可他還是不敢輕易放人進去。
蕭映绾正在為不能進門而焦急,恰好此時重雲從外歸來。
“少夫人?”
蕭映绾看着重雲,驚喜一般,“重雲,大人可好些了?”
重雲的臉色瞬間布滿陰雲,“少夫人,随我進去吧。”
重雲就這樣将蕭映绾領進府衙內,那衙役驚嘆,想不到這次,竟然是本尊來了,他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蕭映绾在重雲的帶領下進到內院,來到江遇的房間。
重雲輕輕将門推開,蕭映绾走進去,一股濃濃的草藥味襲來,屋內帳幔重重。
重雲将一條方巾遞到蕭映绾手中,“夫人,大人得的是瘟疫,你還需小心。”
蕭映绾點頭,伸手戴好方巾,穿過重重帳幔啊,走入內間。
她望向那張床榻,只見江遇躺在上面,雙眼竟被一片白绫所覆蓋。雙頰泛着不正常的紅,身上瘦得不像樣子。
蕭映绾何曾見過清風霁月的江遇這般模樣,仿若神明隕落神壇。
她心痛極了,伸手握住江遇的手,眼淚不住地上湧。
她無聲地啜泣,生怕驚擾了榻上的公子休息。
像是感受到了來人,握住他的手,“是阿月嗎?”
蕭映绾轉頭看向重雲,示意不要戳破。
重雲道:“是。”
似乎感受到面前的人,因為他這副模樣而傷心。
“阿月不要傷心,我很快就會好。”
蕭映绾咬住唇,克制不住因為抽泣,輕輕抖動的身體,他放下江遇的手。
見蕭映绾遲遲不說話,江遇道:“你不說話,是怕過了病氣給你?這樣也好,你身子弱,還是要多加注意防範。”
蕭映绾想起該如何與江遇交流,她在他的手心裏寫道,“我以後寫給你。”
江遇點頭說,“好。”蕭映绾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示意他先休息。
随即随重雲出了內室,兩人來到外間。
蕭映绾原以為會在江遇身邊看到沈白月,可是卻是空無一人。
整理好情緒,蕭映绾問道:“沈姑娘何在?”
重雲道:“大人重病時,沈姑娘怕染上瘟疫,便搬出去住了,大人病了這些時日,也不過才來見了他兩次而已,如今已有五六日未來了。”
蕭映绾又問,“他的眼睛...”
重雲道:“剛患病的時候,大人一直在彩蝶鎮巡查,因為公務緊急,大人一直在彩蝶鎮指揮百姓抗瘟疫,硬是耽誤救治,發了高熱,遲遲不退,眼睛便看不清楚了。”
蕭映绾幾乎想像不到,江遇離開這半年吃了多少苦。
她擦擦眼淚,将随身帶着藥箱打開,拿出一張紙,讓重雲去抓藥。
自己則是将重重的帳幔打開,又将內室的窗子打開,沉悶的房間空氣頓時清新不少。
蕭映绾又在角落裏點燃了一支艾炷,怕熏到裏面的人,離得很遠。
蕭映绾又去小廚房仔細地熬上一碗燕窩粥,輔以好消化的小菜,好等江遇醒來以後吃。
她回到江遇床邊,第一時間就将祖父的藥丸喂給江遇,又把重雲抓來的草藥,研磨成粉,用水化了,覆在他的眼上。
重雲看着周圍驚人的變化,少夫人不過才來了一個時辰,感覺屋子裏的一切都有了生機,何曾向沈姑娘來了,只會哭哭啼啼,他家大人終于有希望了。
她伸手摸了摸江遇的額頭,他還在發着高熱。
蕭映绾不停地為他擦拭手臂、額頭,還有...
胸膛。
那是她從未觸及的地方,也是她不敢想的地方,但此時他是病人,需要她的照顧,她不能有兒女私情,以兩人的關系來自居。
蕭映绾投洗了一遍又一遍的帕子,可江遇還是高熱不退,蕭映绾有些着急。
正在擦拭江遇手臂的時候,看見他手臂上勻稱的線條和修長的手掌,江遇的身上似乎有着超乎尋常的完美。
蕭映绾愣了一刻,随即搖了搖頭,蕭映绾你在想什麽,現在他可是病人,病人呀。
感覺到手心的手掌動了,驚得蕭映绾迅速放下,觀察江遇的神色,他悠悠轉醒。
“阿月,你還沒走?”
喑啞的嗓音傳來,他因為發着高熱,聲音很虛浮。
蕭映绾沒有說話,她不想連照顧他的機會都沒有。
“告訴我,現在是晚上,還是白天?”
蕭映绾在他的手心裏寫下,晚。
江遇回,“嗯。”
蕭映绾看着江遇,只是覺得那個褪去戾氣的江遇很溫柔,或者是說那個面對別人的江遇很溫柔。
她咽下失落,在他的手心裏寫下,吃飯。
江遇點頭,“好。”
蕭映绾扶他坐好,一口一口将粥喂給他吃。
江遇這一餐吃得很滿足,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般好吃的粥飯。
“這是你做的?”
蕭映绾在他手心寫,是。
“阿月,你長大了。”
這句話是屬于沈白月的,而不是屬于蕭映绾的。
他若是知道,這碗粥是蕭映绾做給他的,她還會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