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三個字像巨石一樣在我心裏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我剛剛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被“未婚妻”這三個字攪得無法平靜。
“未婚妻?”
聽見這三個字,縱使我定力再好也沒忍住,疑惑地問出口,剛才顧落說的話是我的幻覺嗎?顧落不明所以,又給我解釋道:“謝家鳴是寰宇娛樂謝家的繼承人,他倆的婚約是從小定的。”
寰宇娛樂我知道,是國內知名的影視公司,全年上映的電影大半都出自這家公司,它背後的掌控人姓謝,但我怎麽都沒想到,謝家鳴的謝會是這個謝,更沒想到他和喻蘭芝的關系緊密到這種地步。我覺得腦子裏像鑽進了一只蜜蜂一樣,嗡嗡亂叫。可能是我的臉色太差了,顧落被吓得趕忙問道:“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想告訴他我沒事卻怎麽也張不開口。
“看你臉色難看成這個樣子,小喬你到底怎麽了?”
顧落擔心地上前來,想碰我的臉。我慌忙掙開他的手,倉皇不定地退到門邊,“我真的沒事,我還要工作,就先出去了。”
說完我奪門而出。關上門的瞬間,我還能聽見謝家鳴問顧落我怎麽了,但門已經關上,我沒有聽見顧落的回答。
我一路跑到了洗手間,撲在洗手臺前止不住地幹嘔,好不容易才緩回來。我擡起頭看着鏡子裏那個面容蒼白,神色憔悴的男人,我不禁苦笑。
喬子安,你真傻。和謝家鳴同居四年,謝家鳴從頭到尾就沒對你說過真話!你怎麽會那麽相信他,甚至還想活成他的樣子!
好一個謝家鳴,陪我玩的是什麽落魄少爺游戲?原來我從來都沒了解過你。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寰宇娛樂的繼承人,我一直以為你和我一樣尋常……你不該來招惹我的,你都已經有了一個這麽好的未婚妻為什麽還要和我一個見不得光的男人在一起?為什麽要一遍遍地告訴我你喜歡我最後卻還是和她結婚?
是我太天真,總把自己的幻想當成是真實。
我從水龍頭接了一把水,狠狠地拍在臉上。水珠順着我的脖子流進衣領,一絲絲寒意讓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清醒一點,喬子安!你不應該活在他的陰影裏!
明明都已經釋然了的,怎麽心裏還會那麽難受?水珠在白色的衣襟上慢慢暈開。我對謝家鳴還有感情嗎?我一度把謝家鳴的喜好牢記于心,甚至自己的喜好都随着他而改變,每天早上一杯黑咖啡一塊三明治,摩挲杯口的小動作,最喜歡的歌曲,我知道我沒辦法後悔,但是這些東西可能再也改不掉,那個原本的喬子安呢?他還能回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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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是什麽啊?一事無成,在夾縫中求生,莫名其妙成為別人的第三者,連個性都是照着別人抄來的。我想要放聲大笑又被淚水蟄疼了雙眼。
原來前世的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走出洗手間回到吧臺,謝景逸正坐在那裏和一位客人斷斷續續地聊着天,看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好看的眉毛擰了起來。
“怎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謝景逸見我沒有回應,又轉過頭去問劉威,“他剛才去哪了?怎麽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劉威攤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讓他去了217送了瓶酒而已。”
我想如果我不開口,謝景逸一定會繼續逼問下去,忙去擋了下來,解釋道:“我沒事,突然不太舒服而已。”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歇一會?”謝景逸不肯放過我,不屈不撓地問着。
我的身體其實沒有哪裏不舒服,我也實在不想提起那些事,而且就算我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于是我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謝景逸,請我喝一杯吧!”
他顯然被我掩飾意味過于明顯的話題唬到了,他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在我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說:“走吧,去我房裏。”
我點點頭,卻沒和他一起上去。我在更衣室換下了工作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上了三樓。這是我第一次踏進只屬于謝景逸的領地,那裏的裝修和外面截然不同,看起來和謝景逸一點也不搭邊。客廳裏有一個小吧臺,吧臺旁的酒櫃裏擺滿了各種酒。
我看着小吧臺笑了,“你這有吧臺為什麽還去下面喝酒?”
他也笑了,走進吧臺裏,從酒櫃裏抽出一瓶酒,“自己一個人喝酒有什麽意思。”又将這瓶酒遞過來詢問我的意見,“這瓶怎麽樣?”
我接過來一看,是瓶紅酒。我挺喜歡紅酒的,但不适合今天。我搖了搖頭,“還是換威士忌吧。”
我心裏清楚自己酒量不好,可是今天,我想體會下失控的感覺,也許喝醉了就能把這些令人難過的事情全都抛到腦後。
謝景逸拿了兩個杯子,放在他的面前,加了冰塊倒好酒之後将其中一個杯子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毫不猶豫地仰頭一口氣喝下,辛辣的液體像火一般灼燒着我的食道,嗆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從吧臺裏出來,輕輕地拍着我的背。我以為他會說什麽,可是他什麽也沒說。
他杯子裏的酒一口都沒動,我看了一眼,搶過酒瓶将自己的酒杯填滿再次仰頭喝光。謝景逸沒攔我,他的身影在我眼中開始模糊起來,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謝家鳴的模樣。
“哪有你這麽喝的啊?很容易醉的。”
“醉了才好。”我看着我在吧臺玻璃桌面上的倒影,原本冰冷的臉開始發燙。我傻笑着問:“謝景逸,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等他回答,我又說:“哦對,我忘了,你前一陣子還告訴我你喜歡我,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他在我身邊坐下,沒回答我的問題,搶走我手裏的杯子,“喬子安,你醉了。”
我醉了嗎?我想,這一刻我大概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呵呵……”我笑着,問他:“謝景逸,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瞳色幽深,定定地看着我點頭。我看着他,然後倏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他像是被我的舉動吓了一跳,僵直了身體,直到我伸出舌頭舔他的唇瓣時,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瘋子一般地回應我。我的嘴唇被他咬破,血液的腥甜在我們兩個人的口腔裏彌漫開來。胸腔裏的憤懑如同爆發的山洪,化作猛獸吞噬着我的理智,而我已經無力抵抗。
我抵着他的額頭,我們兩個都氣喘籲籲。
謝景逸的眼中燃起了猛烈的火,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了起來,“現在走還來得及。”
謝景逸的聲音如同潘多拉的魔咒一般誘惑着我,酒精蠶食了我的大腦,我無法理智地判斷這件事的後果,也無法看着他的眼睛說出拒絕。
“我要留下。”
得到肯定答案的謝景逸露出了我見過最動人的笑容,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炙熱,他牽着我的手,将我一點點帶進他的沼澤。他俯下身,想讓我銘記一般在我耳邊輕語。
“既然這樣,你醒過來也不能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