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和費洛提過這件事,費洛只當我是在開玩笑,所以,當我穿着服務生的制服出現在“Miss”的時候,費洛吃驚得嘴裏能活活塞下一個雞蛋。
“你怎麽說服謝景逸的?”費洛皺着眉,不解地問。
我一本正經地故弄玄虛,“你怎麽知道他不會答應我的?”
事實是,謝景逸并沒有拒絕我的請求。在聽到我要在“Miss”打工的想法時,他上下打量着我,暗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就在我以為他會拒絕我的時候,他卻颔首答應了。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他的模樣甚至讓我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決定,在拒絕他以後又要接近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惜話已經說出口,沒辦法後悔了。
當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辛子寒從床上坐起來問:“你幹嗎去?”
我把雙肩包往背上一扛,“小爺打工去了。”
他瞪大了眼睛,“去哪啊?Miss?”
我點了點頭。他眨眨眼,從床上跳下來。
“真勇啊,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我聳了聳肩,“只是去打工而已。”
誰規定過在gay吧裏面只有gay的。別的酒吧有的它都有,只有在周二、周四、周六晚上不接待女客,只接待有特殊性向的同志們。
謝景逸是個愛搞神秘的人,前世我在這待了八年都沒見過“Miss”的老板,這一世雖然發現了,卻實在是巧合中的巧合,概率真是比中彩票還要小,只能說是我幸運,這種小概率事件偏偏讓我遇上了。
“可你去那兒打工到底不太好吧。”
辛子寒雖然不知道謝景逸和我發生過的事,也還是想要勸我打消這個想法。雖然他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熟悉了辛子寒以後就會發現,他對待朋友他非常熱心,是典型的外冷內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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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好意,但我還有另一個目的,躲掉謝家鳴。根據我上一世對謝家鳴的了解,我們倆的校園生活軌跡高度重合,而他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恰恰就是“Miss”,按照目前的發展,把時間花在“Miss”是個好選擇。
“那總比East好吧。”
我沒打算放棄,也不打算再和辛子寒解釋,擺了擺手出了寝室。“East”坐落在寧市西區,也是寧市有名的gay吧之一,與“Miss”比起來,East外表看上去更加華麗,當然,裏面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貴,我可惹不起。前世大三的時候還聽顧落說起過East換了主人,被寧市的一個勢力老大接手了。至于顧落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是因為East最開始的老板是顧家的一個私生子,顧落雖然也姓顧,但在顧家這種大家族裏也只算是旁支,即便這樣,他的家世也不是我這種普通人能比得了的,能恰好和沈秋庭、顧落這種人成為室友是我的幸運,我心裏清楚得很。
“Miss”的制服設計得很好看,剪裁大方得體,料子穿起來也很舒服。而且從酒架上擺放的酒來看,謝景逸在這上面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更加好奇了起來,他為什麽要如此用心地經營這家酒吧呢?或者說,他為什麽要開這家酒吧呢?
“怎麽樣?這段時間還習慣嗎?”謝景逸見我靠在吧臺邊,走過來問。
我很自然地勾起嘴角,“還好,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你問。”謝景逸在吧臺邊坐下,雙眼含笑地望着我。
“你這家店是怎麽來的啊?”不知道為什麽,謝景逸聽到這個問題,眼裏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盡,變得冰冷起來。我不理解,也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但很快他眼神中那冰冷的東西就融化掉了,快到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個地方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就開了一家酒吧,後來真做出來了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這樣了。”謝景逸語氣溫和,像是在回憶着和煦的昔日。
“那你的母親……”我心道不妙,我這一問大概戳到他的痛處了。
謝景逸倒是沒什麽情緒波動,語氣平靜得像是在描述小動物離開一樣,“她已經過世了。”
居然是這樣,難怪他在聽我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會露出那樣的神情,是我太冒犯了。
“對不起,”我真誠地向他道歉。
他低着頭,深深的瞳孔似乎有流光微動。
“這又不怪你,你又不知道這些。”
他的語氣太平靜,平靜到讓我覺得詭異。我不了解謝景逸,我不知道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裏到底有幾分是真意,但我想沒有人願意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所以,我相信他說的這些事情。
這一瞬間,我看着他,心底忽地湧起一種沖動,很想緊緊抱住他,但是我不能這樣做,就算我那樣做了,我又算是什麽身份呢?我的理智開始逐漸占領頭腦,好不容易才壓制住這股沖動。
今晚,費洛輪休沒來,大廳剩下了劉威和另一個我不太熟悉的人。
“小安,把這瓶酒送到二樓217。”調酒師劉威在櫃臺裏叫我。
“好!”
我馬上回複,端着酒上了二樓。在“Miss”已經工作了半個月,我對“Miss”的運行已經小有了解。“Miss”是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第一層是大廳和一部分包房,二樓是另一部分包房和一些VIP客戶的獨立房間,裏面硬件設施一應俱全,而三樓一半是VIP客房,一半是謝景逸自己住的地方。得知那裏是謝景逸的地盤的時候我吓了一跳,心道謝景逸真是奇怪,怎麽會有人願意住在酒吧裏呢?
上樓的時候,我仔細看了一下手裏的那瓶酒,是瓶威士忌,看來今天晚上217的客人品味不錯。
217是一間普通包房,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您好,您點的酒到了。”
說完我便推開門正要走進去,可當房間裏的場景進入我的視野,我卻一下子愣在了門口,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動彈不得。
趙顧,顧落,謝家鳴和喻蘭芝四個人坐在217房間的沙發上,正有說有笑地聊着天。
這怎麽可能?
我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咬緊牙根。這個人為什麽像個厲鬼一樣陰魂不散,而且偏偏還是和喻蘭芝一起。
我一直都以為謝家鳴和喻蘭芝是在他工作以後認識的,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喻蘭芝時的樣子,當時我想的是,這麽個風華絕代、八面玲珑的女人,無論做誰的妻子都是那個人的福氣,可沒想到一年後,我卻聽到了她和謝家鳴結婚的消息。
顧落回過頭來見我呆站在門口,也有些吃驚,“小喬,你在這打工?”
我僵硬地點點頭。
顧落壓根沒注意到我的異樣,眉開眼笑地接過我手裏的酒放在桌上,拉着我進去說:“真是太巧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堂哥趙顧。”
趙顧沖我伸出手,“你就是喬子安?我聽小落提起過你。”
我點頭,僵硬地伸出手去和趙顧握了握。
顧落又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謝家鳴,“這是我哥的同學,謝家鳴。”
哪裏用得着你來介紹,我腹诽道。這個男人我簡直再熟悉不過,他的一切習慣都像是刻在我的腦海裏,甚至幾乎讓我變成了這個人的影子。
謝家鳴好像還是我前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溫良謙恭,翩翩公子的模樣。他微笑着,臉上卻沒什麽笑意,只說了句“你好”。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并不好。我匆匆回想了一下,這個時候,謝家鳴已經快要畢業了,這讓我更加疑惑了,以他的處境有什麽能困擾他的呢?
最後顧落又轉向喻蘭芝,他看了一眼謝家鳴,目光玩味了起來,“這位啊,是我們的喻蘭芝大小姐,謝家鳴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