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朵花
第4章 第4朵花
武林學院裏有一口大鐘,若是巡夜弟子遇到什麽自己應付不了的危險,敲響大鐘,整個學院的人都會被吵醒。因此時間緊迫,即便弟子們沒有被全部調走,雲漢也不得不開始行動。
好在濃煙已然蔓延到了五樓,足夠嗆得人睜不開眼。雲漢往臉上抹了兩把瓦灰,便順着方才那弟子上來的樓梯悠然走下去,學着方才那弟子的語氣一邊咳一邊道:“怎麽回事?好濃的煙!”
白煙之下誰也看不清誰,又因隔着一段距離,兩個弟子竟也沒有認出他來,一人答道:“似乎是底下走水了。”
雲漢點着頭,正要往那存放秘籍的房間走去,其中一個弟子卻眼尖地發現了不對:“你不是劉師兄!你是誰!”
雲漢聞言不耐煩地輕啧一聲,身影向前一掠便将那小子制住。對方還想反抗,可惜根本不是雲漢對手,被雲漢輕而易舉便敲暈了扔在一旁。不過這樣一來,他卻是來不及去控制另一個弟子了。
那弟子反應倒快,知道自己不是雲漢對手便忙與雲漢拉開了安全距離,将手放在一處機關之上:“賊人!莫要輕舉妄動,否則我打開機關,你就等着被紮成刺猬吧!”
雲漢卻絲毫不為所動,身影破開濃煙便朝那弟子攻去。
弟子看出雲漢并不怕他,自己卻先犯了難——若在平日,他們這些巡守弟子們都是熟悉機關排布的,即便打開了機關也不會被傷到。可今日四下濃煙滾滾,什麽都看不清,且不說他還能不能躲開,單他那個方才剛剛被雲漢打暈的師弟就一定躲不開。
眼看人影到了跟前,正巧洪亮鐘聲也在此時響起,想來是一樓的弟子們總算有人逃了出去,不久便會有援兵趕到。這弟子這才将心一橫,扣動了幾處機關。
機括摩擦的聲音響起,随後一張質地堅硬的鐵網便将天井密不透風地扣了起來,并堵住了前往屋頂的所有通道——那弟子扣動的并非是暗器機關,而是打開了天井上方以及每一個房間的窗戶上的蛇骨網,确保藏書閣如今只有正門可以供人通行,如此一來即便賊人偷拿了什麽東西,也絕無機會從此處逃脫。而後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雲漢對手,慌忙便朝着樓下逃去尋找幫手。
雲漢倒也不追,找到存放秘籍的房間,用鑰匙打開之後進入了內間。屋子裏白煙要淡許多,倒是讓人視野清晰。雲漢掌握了機關排布圖,輕功又是極佳,身形輕盈如風,踏雪無痕,輕而易舉便越過重重機關,拿到了重重保護之下的秘籍。
正此時,外面傳來四聲尖利鳥鳴。雲漢知道,救火的援兵到了。
方才那弟子逃走之後必然很快會告訴其他人頂層進了賊,而援兵來藏書閣之後,很快也會發現其實藏書閣根本就沒有着火,濃煙只是靳倬從四處窗口扔進去的流煙彈罷了。畢竟放火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若非事先在藏書閣四下潑上火油,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之內讓藏書閣當真燒起來,倒不如直接用流煙彈來得方便。
雲漢于是片刻也不耽擱,将秘籍塞入懷中,一步不敢踏錯地順着方才進來的路線出了門,重新挂鎖後三兩下将臉抹幹淨,而後坦坦蕩蕩沿着樓下走去。
天井被封就被封,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從那裏往出跑。一樓又不是真的着了火,即便是從下頭往外走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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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樓下時,底下聚集了許多人,咳嗽聲大喊聲響成一片,場面一時混亂。藏書閣一層的面積不小,看這樣子是還沒有找到火源,自然也就沒有發現一切都是因為流煙彈造成。
雲漢便也做出一副焦急救火的模樣,一會兒指揮這個弟子将水桶往那邊搬,一會兒又頤指氣使地吩咐那個弟子去檢查南邊的幾個房間,倒也是夠忙。一樓的濃煙比上面更甚,一時之間誰也瞧不清彼此的臉,更不要提認出雲漢來。
正忙亂,便聽一人焦急地邊咳嗽邊對旁邊人道:“師兄,可找到你了!咳咳……五樓……五樓進了個賊!那裏放的可都是咳咳重要典籍!我已經打開了蛇骨網,想來那賊人必然只能從正門逃脫,您快将正門封住!”
隐隐可聽到被稱作大師兄的人答道:“不能封!還有許多弟子身在藏書閣中,如今藏書閣走水,封了門,豈不是封住了大家的活路?”
雲漢連忙湊過去道:“師兄放心,我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門口這邊,不曾見過有不是咱們書院弟子的人出去,我繼續盯着,絕對不會讓那賊人有機會逃脫!”
師兄詫異地向雲漢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這個陌生的聲音到底是哪位師弟,一時之間卻也想不起來,濃煙中也只能看清雲漢的輪廓。不過眼下形勢危機,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他便吩咐道:“好,那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一定要守住了大門,除了書院弟子,一個旁的人都不能放出去!”
“師兄放心去忙吧,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領了個任務,雲漢還當真搬了板凳打算坐在正門前盯着。
可剛搬起板凳,便聽藏書閣中有人喊:“你們快來看這個!這是流煙彈!根本就沒有走水!”
而後又是一陣混亂嘈雜的腳步聲與議論聲,看樣子是不能多留了。
雲漢于是放下板凳,拍了拍身上的灰,悠哉地晃着長腿隐入黑暗,來到了先前與靳倬約定好的碰頭地點。
天邊晨光熹微,三兩聲雞鳴帶來了黎明,昨夜的武林書院卻是一夜未眠。
等到太陽高懸當空,雲漢和靳倬已經換好衣服坦坦蕩蕩走在了街上。
“這就是那本秘籍啊,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嘛,看封面和其他秘籍也沒什麽分別。”雲漢随手翻看着。
靳倬一巴掌将書拍在雲漢胸口:“大庭廣衆之下,你先把東西收好!要看回去了不能看?”
“行行行知道了!”雲漢将書揣起來:“話說先前那個客棧為什麽不能回去了?先前不是住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換地方?”
靳倬僵了一下,不過他慣常一張臭臉,根本也看不出什麽區別,語氣有些悶:“我身份被發現了,他們查到了我們之前住的那家客棧。不過我已經處理好了,換家客棧應該就沒事了。”
這次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搞到鑰匙和機關分布圖,靳倬功不可沒。他精通易容,這回正是靠着這本事外加雲漢四下走動混到盟主身邊,給盟主做了幾個月侍衛,才能搞到這些東西。
靳倬雖然說話不好聽,辦事能力卻從來不需要質疑,他既然說處理好了,那必然就是沒事了。
然而走到新客棧門口,雲漢卻不由微微一愣。
靳倬:“怎麽了?”
雲漢:“一定要住這家嗎?”
好死不死,靳倬選的新客棧偏就是昨天晚上他誤闖的那一家,也就是那位祝公子和萬谷主萬旌下榻的那一家。
“最近來雲城的武林門派多,附近客棧都被定完了,只有這家還有空房。怎麽了嗎?”
“那就這家吧。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昨晚到這兒來了一趟。”雲漢倒是很無所謂,反正秘籍已經到手,他們在此再歇一天養足了精神就會回魔教去。這會兒工夫,萬旌說不定還被綁着,騰不出身找他麻煩。
至于那個姓祝的小美人,就更不用擔心了,半點武功都沒有,想來也就是個來湊熱鬧的。
安頓好後,雲漢将昨夜情形大致說了說,當然有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該省還是要省的,不然讓靳倬知道了他差點被一個男人上,保準拿這事笑他三年。
靳倬聽完,對他所說的這個瘦削美人很是在意:“你說他……姓祝?”
“昂。”雲漢被他這麽一提,思緒難免又飄到了子書延身上,若有所思:“他那雙眼睛……看着有點眼熟。”
“如果是我想的那個人的話,咱們這幾日最好還是小心些,他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雲漢聞言,來了精神:“你知道他?那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名字不知道,大家都只将他稱作祝公子。先前似乎也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麽號人,好像就是最近才出現的,我也是待在盟主身邊的時候聽說的。傳聞此人才情絕豔,雖然不會武功,但博古通今,盟主曾經三請此人出山做自己的幕僚,都被他拒絕了。這一次盟主再度借着斷刀大會的名頭邀請了他一番,他才肯來露個面。”
雲漢很會捕捉重點:“當真不會武功啊?”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雲漢尾巴一翹靳倬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又在憋什麽壞,忙提醒道:“他雖然不會武功,卻精通醫術,且很擅長用毒,還有傳聞說此人心狠手辣,脾氣古怪。總之,能讓盟主三請而不出的絕對不是什麽善茬,你最好還是離他遠點!”
雲漢顯然沒把這一句提醒聽進去:“我想去會會這個人。”
靳倬白他一眼,很不耐煩:“你又想作什麽死?昨夜分明是你誤闖了人家的房間,他既然不追究那就讓這件事過去就行了!幹嘛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過不去?”
“咱們可是魔教中人!”雲漢義正言辭地提醒靳倬二人的身份:“我堂堂魔教教主,和誰過不去還需要理由嗎?再說了武林盟主可以有幕僚,我魔教教主怎麽能沒有?”
“你?”靳倬輕蔑地笑了兩聲,用眼睛斜他:“人家連盟主的邀請都不答應,會答應給你做幕僚?”
“他那是沒掌握正确的方法!要是讓我出馬……”雲漢眯起眼睛,惬意地靠在了貴妃榻上暗自思忖起來。
要真能将那小美人帶回去……那這魔教教主當的确實舒坦。
作者有話說:
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