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朵花
第3章 第3朵花
雲漢怒極反笑,倒是不再掙紮,偏過臉去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一聲不吭。
見他這副反應,萬旌頗覺有趣,上前掰過雲漢的臉正要說什麽,便覺胸前忽地一陣劇痛。低頭一看,竟是雲漢不知何時掙脫了麻繩的束縛,當胸一掌打中了他!
這一掌內力雄渾,可見此人武功不低,絕不是方才他所試探到的那般!
萬旌唇邊滲出鮮血,他震驚地擡頭,只來得及看到雲漢輕蔑的眼神和……還沒有來得及從嘴裏拿出來的球狀物,而後頭頂便再度襲來掌風。他立即擡臂格擋,可因方才的輕敵早已失去了主動權,才擋下這一擊,緊接着又是一腳淩空踢來,無論如何也閃躲不開。
他生生受了這一腳,被踢得眼前一黑,瞬間麻了半邊身子。
雲漢沒有給他恢複的機會,當即跳下床去又是一腳直接将人踢暈,這才算完。雖然很想殺人洩憤,但他頭腦還算清楚,知道玄天谷在武林之中地位不低,若他身死怕會引來不小的麻煩,遂只能放棄。
暗罵一聲死變态後,雲漢本想直接離開,可一想到方才此人行徑,便覺就這麽走未免太便宜了他。
于是片刻之後,等雲漢從萬旌房間的窗戶溜出來時,萬旌已經被呈大字型綁在了床上,嘴裏塞着一個球狀物,眼睛也被蒙了起來,目測短時間內掙脫不開。
出門後,他将兩指放入口中,發出一聲尖利鳥鳴。耽擱了這麽久,也不知靳倬還活着沒有。
好在這一回,聽到的是兩聲鳥鳴的回應,微頓片刻後又是一聲鳥鳴伴随兩聲布谷鳥叫,看樣子那頭事情已經解決,且靳倬讓他兩刻鐘後前往先前約定好的地點碰頭。雲漢這才松一口氣,悠哉地晃到客棧的小院。
一進院子,便看到子書延正獨坐院中,面上神情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焦灼。他面前的桌案上擺了一副酒盞,像是在對月獨酌。
美人月下飲酒的場面是很賞心悅目的,但雲漢就是很想上去破壞一番,畢竟身為魔教教主,不做點壞事很不合理。
他于是很惡霸地一把端起子書延面前的酒杯,一邊雙眸含笑看向對方,一邊将那杯中酒一飲而盡,不懷好意地盯着子書延:“美人飲過的酒,喝起來當真是格外香甜。”
子書延看到他,微微一頓,旋即語氣淡淡:“怎麽,子書少俠不好好珍惜和萬谷主的春宵一刻,跑來找我做什麽?”
說完,一顆黑色的彈丸自他藏于桌下的手中彈出。片刻後,不知哪處黑暗裏倏忽閃過幾個人影,夜重新安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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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漢聳聳肩,很是不講道德地随意诋毀:“已經結束了。沒辦法,我也是沒想到他這麽快,真是無趣!”
骨節分明的手指沿着那瓷白酒盞輕輕摩梭,像是将那酒盞當作了別的什麽,一時間叫人分不清是酒盞更白潤,還是那手指更精致。
子書延看着他的動作,眸光微沉:“你想做什麽?”
雲漢露出一個非常流氓的笑:“萬谷主沒能讓我盡興,特來找你。”
子書延:“……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雲漢輕嗤一聲:“祝公子,我可沒同你開玩笑。”
方才他聽萬旌喚他祝兄,便以為子書延姓祝。
子書延聞言看向雲漢,雲漢便擺出一副老謀深算的神情:“我早就同你說過,以我們子書家的勢力,只要我想找到你,輕而易舉便能查出你祖宗十八代。莫說我知道你姓祝,便是你的名字甚至生辰八字,我也是知道的。”
子書延挑了挑眉:“哦?是麽?敢問少俠查出來我姓甚名誰?”
雲漢臉上是一副洞悉一切的笑:“你問我,我便要說?告訴你這些不過是想要警告你罷了。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要記得做!否則……我可就不能保證會不會對你做些什麽了。”
微頓片刻後,他輕佻而漫不經心道:“畢竟祝公子的相貌無論是和高少俠比還是和萬谷主比,可都強出太多了。”
子書延沉默片刻,而後問道:“所以少俠到底希望我傳的是您和誰的風流韻事?是高少俠,還是萬谷主?”
雲漢輕佻一笑:“兩個人都傳。畢竟我子書延是個只看色相毫無內涵毫無原則可言的無恥龌龊采花賊,兩個人生的都好看,卻各有千秋,我都喜歡,可總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萬一和誰不能成了,不還有另一個?”
子書延不說話,雲漢便當他默認了。又調戲一番,估摸着兩刻鐘将到,這才起身離開,幾個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中。子書延仰頭灌下一口酒,看着雲漢離開的地方,眯起了眼睛。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恭恭敬敬道:“少主,此人冒充您的名號招搖撞騙,敗壞您的名聲,實在可惡!您方才為何還要吩咐……”
子書延卻淡淡打斷了對方:“且看看他想做什麽吧。左右我此次來到雲城,用的也不是子書延這個身份。”
那近衛不解:“以咱們子書家的身份行走江湖要多許多便利,您為何要給自己捏造一個毫無家世背景的祝公子的身份出來?”
子書延卻沒有解釋。
“去查這個人。”他将酒杯收入袖中,起身吩咐:“名字,身份,人際關系,還有他來到雲城的目的,我全部都要知道。”
*
“你他娘的死哪去了!剛剛我向你求助你沒聽到嗎?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就……”剛一見面,靳倬就口吐芬芳。
“我遇到了點小麻煩,再說你這不是還沒死嗎?”雲漢早已習慣他的語言風格,不由問:“剛才你怎麽了?”
此言一出,靳倬那張永遠都寫着你們全都欠我三百萬兩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瞬類似于難以啓齒之類的神情,而後悶聲道:“算了,已經處理好了。這是秘籍存放處的鑰匙,這是那個房間的機關排布圖。我的事都處理好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沒問題!”雲漢也沒多想,接過機關排布圖,上下掃過一遍就塞回靳倬手中,接過鑰匙就走:“老規矩,哨響為令。待會兒我一聲令下,就開始行動!”
“對了!”靳倬突然想到什麽:“你要不要先吸取一些我的內力?別等下突然又毒發。”
二人都是魔教教主的養子,自幼一同長大,雲漢每每毒發都是這麽熬過來的。這一回他卻揮了揮手:“不用,短時間內不會再複發了,放心吧。”
雲漢剛剛繼任魔教教主時間不長,眼下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候。老教主走的太突然,雲漢作為老教主養子之中的長子,雖說按照規矩的确是該他繼任,但因他年紀輕資歷淺,這些年來并未有過什麽出名的戰績,武功也算不上多麽高深,教衆并不信服他。
這些日子江湖上盛傳的那些關于雲漢的殘暴行徑,什麽滅人一家,什麽屠人滿門,都是雲漢為了坐穩教主之位搞出來的謠言。但得謠言的力量太大,很快傳遍了整個武林。于是雖然內憂暫時解決,外患卻很快到來——雲漢成了武林盟的眼中釘。
武林盟主幾年前突發奇想建立了一個叫做武林學堂的玩意,從各地搜羅來一群窮苦人家的孩子放在學堂裏教養,還曾在建立之初放出大話說幾年之後必将帶領這些孩子一舉鏟平魔教。
雲漢哪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必然不能當真讓這些人學成出師。可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武林盟主哪來那麽大底氣,肯定自己可以帶領一群沒有家學淵源的生路子鏟除魔教?
思前想後,他覺得盟主的底氣有兩個來源,其一是盟主所在的門派真武門所擁有的一本傳世秘籍,其二便是交由歷代武林盟主保管的,傳聞隐藏着強大力量的妖刀雁翎。
刀畢竟只有一把,只能一個人用,但秘籍卻是能培養出不少弟子的。于是雲漢和靳倬一商量,就這麽拍板決定——他們要把那本秘籍偷出來。
二人這段時間一個人潛伏在盟主身邊偷鑰匙,另一個摸路線熟悉環境,總算是知道了存放秘籍的地點,且搞到了開門的鑰匙。而今夜,他們即将執行最終計劃。
秘籍正存放在武林學堂正中藏書閣頂層的南側右起第三間,二人事先便打探過,一般夜間每層巡守的弟子都有五人。藏書閣走廊狹窄,且呈回字形,中間是個中空的大天井,無論站在什麽位置,一眼看過去,都能将一整層盡收眼底。
以雲漢的輕功,想要潛入藏書閣并不難,但即便有鑰匙在手,想要在五個人眼皮底下潛入房間拿走秘籍也不那麽容易。傳聞盟主擅長奇門遁甲之術,藏書閣中必然是機關重重,萬一這些弟子啓動機關,這一遭怕就要兇險萬分。
不過這一切,他們在最初制定計劃的時候,就已然考慮周全。
雲漢一身夜行衣,悄然落在藏書閣頂,匍匐其上透過天井看清了那五個正在巡視的弟子。一切準備就緒,他一聲哨響,通知靳倬開始行動。
與此同時,這聲哨響也驚動了巡守的弟子。雲城近山,夜間傳來鳥鳴并不稀奇,是以先前二人才選擇用鳥鳴作為暗號,但若換成哨響就有些突兀了。弟子們紛紛擡頭,透過天井向上看去,然而夜不觀色,卻是什麽都看不清。
其中一個弟子首先反應過來,對其他師兄弟吩咐:“你們守在這裏,我上去看看!”
說完順着旁邊樓梯就要爬上樓頂,然而雲漢卻早已等在出口處,這人一探頭,便被雲漢一掌劈暈,三下五除二換上了一身弟子服。與此同時,一樓負責巡守的弟子忽地大喊起來:“走水了!快來救火啊!”
聲響從一樓順着天井傳到五樓,所有的巡守弟子都伏在欄杆上向下看,只看得到濃煙滾滾,根本看不真切,當真像是火勢洶湧。
弟子們着了急:“糟了糟了,藏書閣這麽多書,這下要損失多少典籍!”
“你還有工夫操心這個!一樓若是走水,咱們這可是五樓,待會兒怎麽跑得掉!”
“快去幫忙啊!”
好在四個人中還是有個有腦子的:“不能去!師父說過五層放的可都是重要典籍,方才剛聽到哨響,緊接着就走水,說不定方才的哨響就是暗號!萬一我們跑了,有賊人趁機偷盜典籍怎麽辦?”
“那……那我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嗎?”
“你們倆下去幫忙,我們繼續守在這裏!”
說完,有兩個弟子下樓離開。
沒想到還剩了兩個,雲漢不由輕啧一聲。
作者有話說:
子書延:我還沒救,你咋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