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朵花
第5章 第5朵花
說大話歸說大話,既然祝公子是武林盟主關注着的人,看起來又和萬旌關系還不錯,那自然是少招惹為妙。既然秘籍到手,二人也無意再繼續在雲城多留,打算第二日便動身回魔教。
誰料臨行,卻出了意外。
盟主竟親自來了客棧之中尋找祝公子。
二人才一出門,靳倬擡眼剛看見盟主,便蹭一下又彈了回去,還順帶把雲漢關在了門外,倒是讓雲漢頗覺稀奇。
武林盟主才進客棧,倒是沒察覺二樓這點小插曲,也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二人,朝掌櫃打過了招呼擡步便朝樓上走來。
雲漢趴在欄杆上仔細端詳了盟主一眼。先前雖遠遠瞧過幾眼,但一直不曾細看,如今才發覺盟主身上竟也帶着幾分書生氣,面容更是俊秀清雅,若忽略了他身後跟着的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弟子,看着便不像武林中人,倒像哪家的富貴公子。
目光又落到盟主腰間挂着的那一串佛珠之上,雲漢不由微微愣怔。
不多時,盟主便來到了二樓:“勞煩這位兄臺,借過。”
雲漢頗有幾分吊兒郎當:“抱歉,擋路了。”
盟主擡眼看了雲漢一眼,不知在想什麽,卻最終也只是溫然一笑,便錯身路過,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雲漢推門回到房中:“怎麽回事?”
“我怕他認出我來。”靳倬答道。
雲漢聞言,挑了挑眉:“你潛伏在他身邊的時候,不是易容了麽?你的易容術還能被看出破綻?”
靳倬瞪他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是武林盟主,惹了他,你我就沒這麽容易脫身了!咱們都要走了,能不見……就還是別見了。”
雲漢眯了眯眼:“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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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卻兀自走到牆邊,以指力直接将那牆戳了個孔。
靳倬被他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武林盟主此番來找祝公子,八成是因為昨夜失竊之事,而祝公子下榻之處,可就在二人隔壁!
雲漢卻很是滿不在乎,壓低了聲音:“聽一聽呗!聽聽他們是怎麽誇咱倆昨夜完美的盜竊計劃的!”
“你!”靳倬不想生事,奈何雲漢已經将那牆戳了個眼兒,他便也只能由着他去。
透過那眼兒可看到隔壁房中景象,只見子書延今日着一身很便于行動的青色短衫,少了幾分繁缛,顯得精神不少。他本就身量颀長,被襯得愈發身姿挺拔。
盟主今日前來的确是為了昨夜之事,卻更是為了再度請求子書延投身自己麾下。
“昨夜之事,恐和西南魔教有關。魔教之殘暴,祝公子想必十分清楚,若繼續放任他們下去,必将為禍武林。祝公子高義,想必不會不管。”盟主道。
子書延卻神情淡淡:“盟主如何确定,定然與魔教有關?”
盟主噎了一下。他這麽說不過是一個再度來請子書延的借口,不過卻也很快反應了過來:“是與不是,魔教都久留不得。”
“盟主說的不錯,魔教确實留不得。”子書延淡淡啜了口茶,“但用不着在下,武林之中諸多名門正派,便能将其圍剿,盟主實在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光臨敝地。”
“祝公子……”
盟主話未說完便被子書延打斷:“前任魔教教主手段陰毒,武功高強,他帶領之下的魔教的确值得畏懼。不過如今麽……”
原本聽了前半句,臉上正要揚起得意笑容的雲漢,再聽到不過後那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後,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很想知道這人接下來打算如何評論自己。
便聽子書延接着道:“上任魔教教主并未能成功培養出得力的繼承人,死後教主之位便落入了他的養子手中。我知道武林中人畏懼他是因為他即位之初做下的幾樁駭人聽聞的大案,也是那幾樁大案,讓這位新任教主在諸位心目中留下了一個可怖的形象。”
他說完勾起唇角,冷笑一聲:“可據我所知,那人身無長處,武功平平,若不是前任教主死的倉促,教主之位輪不到他。他之所以要在剛成為教主的時候就那般急切地做出這些事情,其實是因為他內心的恐懼。”
雲漢眯起眼睛,如受到了挑釁的狼群,死死盯住了子書延。
子書延卻依舊滔滔不絕:“他若當真堅不可摧,便不會,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他膽小,所以才需要給自己造勢。那些駭人聽聞的大案,甚至極有可能是他自己編出來的,畢竟誰都不曾當真見過。究其根本,他其實是在害怕。”
“他害怕別人質疑他的能力,害怕被發現德不配位,也害怕我們會打上門去。試問這樣一個教主帶領下的魔教,何足挂齒?”
雲漢的眼中燃起怒火,眼底只剩下了那個青衫人不屑一顧的神情,直到靳倬刻意壓低的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雲漢?雲漢!你幹什麽!”
雲漢回神,這才驚覺自己險些捏碎了桌沿。
靳倬看他一眼,将人拉到遠處:“行了,祝公子這麽說八成也只是個拒絕盟主的托辭。你生這麽大氣幹什麽?趁他們說話,咱們趕緊走。”
雲漢擡眸看向靳倬,眼神卻變了:“這就走?幾個沒什麽出息的小弟子守着的秘籍,偷到了手也算不得多了不起。這麽着就走了,只會坐實了我們害怕心虛,日後這些名門正派讨伐起我們來更要肆無忌憚,你甘心就這麽走了?”
“不然還要怎樣?”靳倬警惕地看着雲漢:“你可別惹事!”
“別忘了,盟主還有一把妖刀呢。”
妖刀雁翎。傳聞這把刀每每出世,都能掀起江湖上腥風血雨。
“傳聞只是傳聞罷了。”靳倬很冷靜:“我就不信一把刀而已,真就能有這麽大威力!何況雁翎可不比這本秘籍,是存放在盟主府上的,守衛極其森嚴,沒那麽容易偷。”
他條分縷析列出諸多證據,雲漢聽他念經就煩,最後只能道:“好吧,聽你的,不偷雁翎了,咱們回去。”
靳倬這才滿意:“那咱們……”
話未說完,一串早已被磨得油光發亮的佛珠便被甩到了靳倬面前,将他接下來的所有話全都堵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半晌,靳倬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你……這……你……從哪裏找到的?”
“什麽時候掉的都不知道吧?”雲漢眼底透着幾分狡黠,撒了個謊:“從小到大都把你這串子寶貝的跟什麽似的,這回怎麽丢了都沒發現?我在書院的時候撿的。這回可收好了,別再弄丢了!不用謝我!”
“誰想謝你了!戴了這麽多年的破爛兒,丢了就丢了!”靳倬這樣說着,語氣卻不由變得有些悶,從雲漢手中接過佛珠後終于安靜了下來。
雲漢觑着他的神情,趁勝追擊:“我還是覺得,不能讓盟主那麽得意。雁翎可是個寶貝,要是丢了,盟主臉可就丢大發了!可惜了,咱們真要就這麽蟄伏回魔教,那估計以後都沒機會再見到盟主了。也說不準……說不定下回見面,就是盟主帶領各路名門正派讨伐咱們的時候。唉,你說你好歹在他身邊卧底這麽久,他若是認出了你來,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靳倬沉着臉,沒有說話。
雲漢順勢攬過了他的肩膀:“兄弟,有你我二人合作,偷個雁翎算什麽?肯定是手到擒來!真的不考慮一下?”
靳倬看着手中那串佛珠,竟真中了雲漢的套,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
想要偷雁翎,還是得像偷秘籍一樣裏應外合。不消說,潛入盟主府當卧底的還得是靳倬,靳倬便再度換了張臉,二次潛入盟主府。
靳倬離開的第三日夜間,雲漢找到了早先買迷魂香那奸商。他原計劃是打算好好收拾那奸商一番的,卻不料那奸商竟說的頭頭是道,堅稱自己的藥沒問題,是雲漢的使用方法不對。
魔教教主雖然聲名遠揚,但是本人其實也算得上初出江湖,做這種事并不算有經驗,就這麽被糊弄了過去,甚至還再度補了不少貨。
會賣迷魂香的老板顯然不是什麽正經老板,而有這種需求的雲漢肯定也不是什麽正經人。老板于是打算發展長期客戶,瘋狂推薦自家新産品——迷情丸。
這簡單粗暴又明了的名字,一聽就知道功效是什麽。雖然雲漢覺得自己沒有這個需求,但是采花賊似乎應該有這種需求。他既然打算留在雲城,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實身份走動,高子靖提供的思路非常不錯,子書延這個身份大可繼續用下去。
既如此,采花賊人設不能崩,他于是大手一揮:“給我來十斤!”
這個需求量實在是超出了老板的預料,當即勸道:“這位少俠,我剛剛可能沒講清楚。迷情丸只需一粒,就能讓人體會人間極樂,一粒七次沒問題!且若是服用之後不及時那什麽,女子則可能陷入癫狂,男子則會終生不.舉的!您要麽……少買點?”
相當入戲的雲漢當場感覺自己的業務能力受到了侮辱:“你覺得我用不了這麽多?你知道我誰嗎?我可是蒼雲幫少主子書延!你也不打聽打聽,知道最近江湖上出現的那個調戲過高少俠和萬谷主采花賊是誰嗎?那就是我!你是覺得一個采花賊用不了這麽多?本少俠不僅用得完,過兩天還要找你補貨!”
原本只是覺得這位少俠需求量有點高的老板聽完這話,臉瞬間就白了,可見子書延三字确實有威懾力。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确定……你是子書延?”
“廢話!我不是,難道你是?”
老板神情複雜,安撫道:“少俠稍等,我得和我家大老板說一聲,才能給你調貨。”
雲漢相當惡霸地往椅子上一靠,大手一揮:“去吧!”
然後老板就一路輕功飛檐走壁,來到了一處客棧,并敲開了子書延的房門。
子書家産業遍布江湖,這個老板卻不是子書家的人,而是子書延自己的人。他認出此人,皺眉道:“我不是說過,我此番來到雲城,用的是祝公子的身份,無事你們不要随意來找我?”
老板神情糾結:“少主放心,屬下一路小心謹慎,不曾透露行跡。只是屬下剛才遇到了一個自稱自己是采花賊的客人,說……說他是蒼雲幫少主子書延,要買十斤迷情丸。”
子書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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