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回冬界
第41章 再回冬界
盛茗徽是爬完了才下來的, 還順手摘了一片長在天井邊上的樹葉,充當證明。
她都爬完了,還要像壁虎一樣慢慢退下來嗎?不可能。所以手一松, 盛茗徽就從七八十米高的地方跳了下來。
反正她又摔不到地上, 跳下來多方便。
跳的時候, 盛茗徽沒想太多,以為她和龍奚有這個默契,畢竟她不止一次地說過這件事,沒想到龍奚忘了這一茬,完完全全地忘了,還特意過來給她當肉墊。
盛茗徽不知道的是, 就算記得, 龍奚碰上這事時也會猶豫,她站的這個地方不是地勢最低處, 要怎麽确定它是否是盛茗徽口中的“地上”?
所以, 矮的地方就算了, 這麽高的岩壁, 下次還是爬低點再跳吧,不然她的心髒可能會受不了。
“砸壞了?要我拉你嗎?”
有肉墊的好處就是, 盛茗徽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挨着地, 哪兒也沒髒。
倒是龍奚, 不知是被吓的,還是被壓的,這會兒臉還是白的,盛茗徽關心了一句。
“沒事, 我自己起來。”龍奚剛剛恍神了,這會兒神思歸位, 飙升的心律也平複了下來,沒什麽事。
她手心有汗,不敢讓盛茗徽拉,拍拍身上的塵土,自己就站起來了。
兩人相安無事,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一個砸一個接,也相安無事。圍在一旁的野人看傻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包括野人首領。
盛茗徽好整以暇,彎腰拾起神衣的袖子,将整個“球”帶了起來,然後向龍奚示意道:“走吧,我們回去。”
她這個時候走,應該沒有野人會阻攔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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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奚掃了目瞪口呆的野人一眼,默默跟上,落後盛茗徽兩個身位。
龍奚手心癢癢的,鼻尖也是,忍不住想撓。
她抱住盛茗徽的時候,手搭在盛茗徽腰上,盛茗徽的幾縷秀發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甚至還聞到了盛茗徽的發香。
不是來自于她的護發秘籍,而是盛茗徽身上自帶的一種香味,很清雅,很好聞。
那個動作,要換個場景,随便想想都可以冒出一堆的粉紅泡泡。
可惜龍奚以為那是生死關頭,沒顧上心裏的這點小九九,粉紅泡泡只能在複盤的時候冒了。
離開野人的生活區,沿着山路上山。
走在前頭的盛茗徽突然出聲,問龍奚:“這兩件衣服怎麽處理?”
她們像兩個大家長,一個代表神衣,一個代表小粉,現在兩方家長就兩件衣服胡鬧式的戀愛行為,需要發表看法,進而做出處理。
龍奚主動上前,說:“我來解吧,我來給它們做思想教育。”
盛茗徽其實不知道要拿這兩件衣服怎麽辦。
兩件衣服啊,還是兩件皮孩子一樣的衣服,再恨鐵不成鋼也不能拿它們怎麽樣。
盛茗徽見龍奚主動攬活下這活,就順勢将衣服丢了過去,丢完了才問:“思想教育有用?”
龍奚心裏當然沒有底,但這是極好的拉攏神衣的機會,只得硬着頭皮上,說:“應該……有用吧,我先試試。”
盛茗徽徹底不想管這兩件衣服了,說:“全權由你處理。”
回到臨時駐點,盛茗徽鞋踢開,窩在了美人榻上。
龍奚沒進去,把門簾拉開,綁好,然後盤腿坐在門口的地毯上,開始解兩件衣服。
一邊解一邊小聲地教育:“克制啊我的朋友們,要學學我,再喜歡都要克制。”
“不過你們都已經,都已經……”龍奚也不知道怎麽形容,想了想說:“還是用節制來形容你們比較好。”
說完又拉回正題,主要針對神衣:“那位主兒都發火了,應該都感受到了吧,再惹她生氣,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把小粉送走,一條是把你閹了。”
“鑒于不知道怎麽把你閹了,把小粉送走的可能性很大。我說的送走不是一天兩天見不到,而是三年五年,小粉都得穿在另一個人身上了。所以,再不節制,就不能怪你們主子棒打鴛鴦了。”
盛茗徽窩在裏頭也無聊,聽見龍奚在門口碎碎念什麽,就走了出去,想聽聽這人思想教育都說什麽。
結果出來了,這個人又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說了,你說氣不氣?
盛茗徽一屁股在龍奚旁邊坐下,睨着她:“思想教育你都教育完了?”
龍奚點頭:“教育完了。”
盛茗徽持懷疑态度:“這麽簡短?”
龍奚一左一右提着兩件已經分開的衣服,說:“有效果啊,不信你看。”
兩件衣服不再膩膩歪歪地纏在一起了。
把小粉拿走放車裏兩地分居,神衣也沒意見。
盛茗徽拽過神衣披在身上,果然,服服帖帖,沒有半點意見。
要知道在神山腳下,看見龍奚和那輛車的時候,神衣簡直像造反一樣,一直想讓盛茗徽擡手,跟龍奚打招呼,再順勢過去寒暄幾句。
盛茗徽壓了好久才壓下來。這是火氣的源頭。
龍奚托着小粉,說:“我去車裏一趟,把小粉放下去,再順便拿點東西上來。”
“這個時間可以準備吃午飯了。”
說完,剛要往山下走,兩個野人一前一後,擡着盛茗徽的榆木圓角櫃恭恭敬敬地上來,和龍奚撞了個正着。
龍奚回頭看了盛茗徽一眼,和她視線交彙,心說野人還挺識相的。
現在知道讨好了。
盛茗徽也瞧見了,沖龍奚使眼色,讓她過去接收一下。
她不出面,她要擺架子,讓野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下次便不敢再輕易招惹她了。
龍奚指揮野人把櫃子放門口,下去上來她要打點水清洗一下再搬進去。
勞動過程中,野人沒有發出丁點聲音,手勢也沒打,龍奚讓他們下山,他們就乖乖下山了。
等野人走了,進去一趟的盛茗徽又出來了,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說:“這下可把他們震住了。”
龍奚心說,那一跳,別說把野人震住了,連她也被震住了,估計這幾天做夢都會夢到相同的場景,然後汗濕一片。
龍奚順道問午飯的想法:“我下山拿東西,你中午想吃什麽?我拿點食材上來。”
盛茗徽沒有特別想吃的,最近她特別好養活,跟龍奚說:“你弄什麽我吃什麽。”
龍奚點頭會意,她下山了,盛茗徽坐門口曬太陽,姿勢剛調好,兜裏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這幾天對外宣稱是閉關,幾個總管也有意讓她休息,沒什麽要緊的事不會給她打電話。
盛茗徽掏出通訊器一看,還是邱道良打來的。
上次新生鳳凰的事平息以後,盛茗徽恢複了邱道良的總管身份,但負責的事和胡鴻權換了換。
胡鴻權主要負責儀式籌備、對外聯系,以及痕跡遮掩等,邱道良主要負責管理內部資料、內部人員,不用經常外出,手頭的事也輕松一些。
主要考慮到邱道良年紀大了,一生都盡職盡責,盛茗徽有意讓他歇歇,所以挑了個新人上陣。
她們鳳凰的內部管理體系很成熟,也很穩定,按理說,邱道良手這邊不會出什麽亂子。
今天怎麽突然給她打電話了?
盛茗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接起電話,還沒出聲,對面心急火燎來了一句:“家主,小桃晴出事了。”
又是小桃晴。
盛茗徽心裏一咯噔。
過去一年裏,盛茗徽上了三次西臺山,為的都是小桃晴。
老祖宗說山高入雲,小桃晴命薄如紙,不是玩笑話。
三次跳西臺山,盛茗徽受的傷一次比一次重。
這孩子也是命運多舛,好端端在路上走,總能招來各種殺身之禍。
命運何故針對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
盛茗徽沉聲問:“傷的哪裏?”
胡鴻權也在,他在一旁急急道:“大腦,被重物砸了,現在昏迷不醒。”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盛茗徽又問。
胡鴻權急得額頭冒冷汗,再次搶話:“就剛剛。”
不過時間飛逝,加上禀報,加上合議,加上給盛茗徽打電話,剛剛已經是三十分鐘以前了。
胡鴻權又補充:“三十分鐘以前。”
危急之際,時間一秒都不能浪費。
盛茗徽深吸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嘴唇再次張開時,決定已經做好了。
她道:“先送醫,用最快的速度送往軍區醫院,他們答應過的,會給我們留應急通道。讓醫生先搶救。”
“這事邱總管有經驗,聽邱總管安排。”
胡鴻權忙不疊答應。
盛茗徽眉頭按了按,交代邱道良:“按預案來,假如我回不來了,怎麽做知道吧?”
邱道良低低地應:“知道。”
預案已經改過兩次了,很成熟,會打破很多東西,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胡鴻權沒經歷過這些,聽到盛茗徽說有可能回不來,整個人都慌了神,在電話裏叫:“家主……”
盛茗徽得抓緊時間去冬界了,沒時間跟他解釋,留下的最後一個指令是:“聽邱總管指揮,他知道怎麽做。”
“不論發生什麽,小桃晴的命要先保下來,這是命令。”
胡鴻權還未答應,盛茗徽就将電話掐了,火速起身。
龍奚在車載冰箱裏翻食物,思考午飯吃什麽。
想得入神呢,後脖頸一下被人拽住,然後龍奚就被一只手從後備箱裏拽了下來,落在地上,後退兩步,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背,使她穩穩停下。
龍奚知道是盛茗徽,但不知道盛茗徽這舉動什麽含義,扭頭之時,見盛茗徽表情凝重,龍奚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來。
“有急事,我要去康源冬界一趟,去西臺山。”
她說這話就代表又有鳳凰出了事,而且情況十分危急,龍奚會意,立馬道:“我送你去。”
說完就關上後備箱,上了駕駛位。
盛茗徽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眉頭緊鎖。
龍奚啓動車子,将速度提了上去,問盛茗徽:“什麽時候要到?”
“日落之前,我要到山頂。”
龍奚算了算,康源冬界離大神山不算遠,開車三個小時就能到,加上徒步上山的時間,五個小時算多的了。
現在還沒到中午,用這個速度過去,日落之前肯定可以到。
怕就怕,大神山昨晚下了雨,下了一晚上,冬界水汽多,肯定也會下。
冬界的山有一個毛病,土質不好,雨水一泡,容易産生塌方,造成泥石流。
要是在山路遇到了塌方,她們的車就過不去了,會成為最大的阻礙。
一進入冬界地帶,水汽就撲面而來。
龍奚連忙将車窗關上,打開雨刷。
調出天氣看了一眼,昨天晚上下的雨,大神山都出太陽了,這裏還沒停過,雖然不大,但總像陰雲一樣纏繞在龍奚心頭。
盛茗徽抱着手臂,在想心事,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龍奚也不敢打擾她。
從冬界外圍進山,開到一半,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前方的公路有塌方,小山包一樣的黃土将路給攔死了。
龍奚下車查看。
盛茗徽盯着黃土看了一眼,也下車。
天空飄着雨點,龍奚查看完情況折返,說:“堵死了,車過不去。”
盛茗徽目光挪到山腳下,看着因着雨水彙入而奔騰咆哮的河流,問龍奚:“你車上是不是有充氣艇?”
龍奚看向急流,知道了盛茗徽的意圖,憂心忡忡道:“有,但是……”
沒有什麽但是。
“走吧,我們走水路。”盛茗徽說。
龍奚注意到盛茗徽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但她全然不顧。
內心升騰起擔憂,龍奚發覺今天的情況和以往不同,盛茗徽表情裏透露出的凝重也和以往不同。
她要怎麽做才能護她周全,同時又能解決令她煩憂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