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鳳凰車标
第16章 鳳凰車标
這些人與其說像信徒,不如說更像保镖。
或者二者都有。
既有保镖的忠誠,又有信徒那股子盲目崇拜随時獻身的勁兒。
實際年齡應該沒有他們的心理年齡大,行為舉止帶着嚴格訓練留下的痕跡。
總而言之,是很怪的一群人。
朝前走了一會兒,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龍奚發現這群人變換了陣型。
先前跟在大部隊後頭,龍奚東張西望,還能看到盛茗徽幾縷豎條的背影,現在被擋得密不透風,一堵人牆阻隔了她,龍奚連盛茗徽在不在前頭都無法判斷了。
很顯然,這些人是故意這麽做的。
龍奚很不平,心說,有必要麽?她又不是人販子,也不是圖謀不軌的人。她和盛茗徽見過幾面,多少有點交情,有必要像防賊一樣防着她麽?
但那是人家的幫派,龍奚墜在後頭,毫無地位可言,有再多的牢騷也不敢明着發洩出來。
跟在後頭又走了一陣,一群人停下來了。他們已經走到了岸邊。
岸邊停着倆艘沖鋒艇,很大,坐十五個人綽綽有餘,不是她那艘小氣巴拉的充氣艇能比的。
龍奚又看到了盛茗徽。
她走在隊伍最前頭,第一個上去,在提早放架好的位置上坐下,很拽,姿勢儀态都很好,跟來巡視家族産業的富家女似的,施施然在王座上坐下,看什麽都帶了點心高氣傲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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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因為眼前是她深惡痛絕的江水,她選擇眼不見為淨,取了副墨鏡架在鼻梁上,神衣裹在身上,抱起雙臂,很拽地閉目眼神。
身穿藍色西裝類似管家的人緊随其後,一顆心就沒安下來過,身影忙碌不停,檢查系統、測量水速、調整平穩度……忙前忙後,絲毫不敢懈怠。
檢查完畢,又點了兩個幫派裏的人跟随,這才安心啓程。
剩下的站在岸邊的人沒有要動的意思,目送第一艘沖鋒艇離去,神情恭敬,隊伍整齊,比龍奚行的注目禮的時間還長。
龍奚都回過神來了,這一行人還一語不發地看着。
直至船尾徹底消失不見,這一行人才敢放松脊背,交頭接耳,說兩句悄悄話。
他們在盛茗徽面前不敢表露的,此刻都傾倒了出來。
說的大多是心裏的澎湃。日日看着家裏的年畫,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鳳凰的當家人,別提多激動了。
家主還這麽親民,這麽有俠義之心,帶着他們做好人好事來了,值得牢牢刻在腦子裏。
沒想到龍奚挨這麽近。
領頭發覺之後,立刻穿針引線将這一群人緊密連接在一起,然後猛拽線頭,飛快地将這個竊竊私語的團體拉停了。
他們得提防外人。
龍奚很納悶。
這群人的排外她感受到了,和盛茗徽很像。
她合理地懷疑這群人是盛茗徽訓練出來的。
為了後面的行程好受一些,龍奚厚着臉皮上前,将肚子裏的想法傾倒出來:“不好意思,我也要去江對岸,能不能蹭一下你們的船?”
領頭的皺了眉,很是為難。
面前這位可是他們的對家。
是老祖宗在祖制裏提過的千萬不能靠近的龍。
可家主說,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解救異族的小崽,為金鴻齋的鳳凰積德累善。
別的這些,可以暫時不計較。
于是乎就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領隊掏出了市面上不常見的通訊器,維持着微乎其微的和善,客氣疏離地同龍奚道:“我得問一下我們當家人的意思。她說行就行,她說不行……您還是自力更生吧。”
當家人?
龍奚解鎖新名詞,對盛茗徽和這群人的關系有了新的想法。
一個電話打過去,接的當然是胡鴻權。
胡鴻權做不了主,立馬來問盛茗徽。
這會兒船已經抵達岸邊,馬力消失了,靠着慣性慢慢往岸邊靠。
盛茗徽站了起來,長發在耳後飄拂。
她望着明暗交彙處,謹慎囑咐道:“發發善心捎她一程吧。但是跟你的手下交代一下,這人話多,好奇心又重,很難纏,我們的人一句話都不要同她講。”
胡鴻權應:“明白。”
對着通訊器講了一通,領隊領會了胡總管的意思。
這才讓龍奚上船。
上船之後,龍奚所有的和氣都碰了壁,提前醞釀好的小心思也無處可施,因為這些人壓根就不想理她。
跟盛茗徽一樣,這群人一登船就紛紛閉目養神。
龍奚完全撬不開他們的嘴。
試了幾次,龍奚也不自讨沒趣了,暗暗觀察着。
船到對岸,龍奚先行下船。
盛茗徽不知道上了哪輛車,這會兒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龍奚找到了自己的車,把背包和随身物品放進車裏,拎着通訊器,一身輕爽地走到林蔭下。
她在糾結,要不要給她媽媽打通電話。
她的法律意識比盛茗徽強多了。
這種用私刑懲戒的,一定會觸碰法律的底線。
如果不早點通知警方,那些人販子很有可能會被馬彪子咬得什麽都不剩。
本來是件好事,可別捅出什麽婁子來。
思來想去,龍奚還是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龍忻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也在整隊,車輛調齊就會立馬趕過來。
當地警方也通知了,他們速度更快,會第一時間來處理。
剩下的事,龍忻讓龍奚別管。
既然已經坐船渡到了對岸,就別再回去了,剩下的事交給警方。
龍奚覺得她媽媽的語調就是背後有事瞞着她的那種。
可她不能問。
問了她媽媽也不會告訴她。
此地不宜久留,龍奚翻開自己的計劃本,看了一眼,說:“那我去恕理好了。吃個晚飯就離開。”
龍忻叮囑了兩句,又提醒龍奚一定要注意安全,龍奚都答應得好好的,龍忻那邊事多,就把電話挂了。
龍奚開始準備晚飯。
當然可以随便吃點幹糧就上路,但龍奚看到盛茗徽一行人在不遠處紮營,心想她們肯定也是吃完晚飯再離開,就改了主意。
龍奚挑了個風水寶地。
從這邊看,剛好能看到被三輛大巴車圍住的盛茗徽。
她換了身衣服,古風古韻的交領襦裙,也是紅色,但明顯輕便很多,将腰身展露出來。
也洗漱過了,頭發用一根細細的發繩紮起,很清爽,很利落。
當然,她身上那股生人勿進的氣場沒有任何變化。
她在圈椅上坐着,面前立了張枬木制成的八仙桌,足上刻了鳥紋與暗八仙紋,十分氣派。
才多久功夫,效率很高的後勤部隊就已經将一道道煮好的美食捧上來了。
龍奚探頭去看盛茗徽吃什麽。
都是一些大菜。
不是昨天那道上不了臺面的糖醋排骨可以比的。
而且就她一個人,面前擺了十幾道菜,有的分量大,有的分量小,用精致的小碟裝着。
比逢年過節供桌上獻祖宗的供品還誇張,密密麻麻,有兩盤還疊起來了。
盛茗徽很挑,有嘗過一口的,有翻過實在沒胃口就讓退的。
只要一道菜退了,立馬有新的菜擺上來。
龍奚對比自己小爐子煮出來的米糊,心想這待遇可能比天差地別還要多那麽一點。
米糊煮好了,龍奚沾點鹹菜就吃了。
沈教授腌鹹菜的功夫一絕,不知道為什麽,坐船渡河的時候龍奚就特別想吃鹹菜。
那頭,胡鴻權上了一道盛茗徽還算滿意的菜,她下筷的次數明顯比別的菜多。
龍奚好奇,不免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這一看,惹怒了好好吃飯的人。
不甚悅耳的古語從她嘴裏飄出,紮在了龍奚的耳蝸裏。
古語在龍奚耳朵裏自動翻譯:“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
不用強調說到做到,盛茗徽用的就是說到做到的語氣。
龍奚連忙将視線收了回來。
盛茗徽走的時候,龍奚還在吃。
沒辦法,她煨了兩個紅薯,碳不多,熟得慢,得多花點時間等。
好不容易能吃了,盛茗徽那幫人已經收拾好紮營留下的東西,準備離開了。
埋鍋造飯的痕跡被消除幹淨,車輪壓過的草都多澆了兩遍水,處理得很細致。
龍奚不指望這種态度下能和盛茗徽說上幾句話。
她只是記下了這些車的車牌和車标,想着哪天有緣還能再見。
車牌沒什麽好說的,長的就像富貴人家應該有的車牌,不是“8”就是“9”,還是連在一起的。
車标倒是可以好好琢磨一下。
只是看着怎麽那麽像那天她喝醉酒咬的錦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