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第17章 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盛茗徽沒那麽早休息。
上路以後,她坐在處理公務的那輛車裏,一邊看安會發來的視頻,一邊數落胡鴻權的罪責。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沒有聽從指令行事。
“不是跟你說了,一定要等安會那邊報了平安再出動。”
胡鴻權經過翁青蘭的指點,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先是态度很好地認了個錯,然後解釋:“家主,屬下想着先上路,到康源以後,就待在外圍。等安會那邊傳來了确切的口信,我們再進山,不會擾着老祖宗的。”
胡鴻權想說,他們确實是這麽做的,因為來康源的路上,他們就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小桃晴沒事了。
盛茗徽瞧着心情不錯,将重複看了幾遍的視頻關掉,掀了掀眼皮道:“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胡鴻權忙點頭,應道:“是。”
盛茗徽拿拳頭抵着腦袋,手指在桌上點了點,腦袋飛快地将近期的事盤一遍,說:“接一下金鴻齋,看一眼新生鳳凰。”
“接通以後直接投大屏幕上。”
車內俨然一個小會議室的模樣,胡鴻權忙不疊去操作系統,半分鐘後,和邱道良那邊連上了。
幾天不見,金鴻齋的小鳳凰又長大了一些。
大概知道視頻那頭是盛茗徽,都争破了腦袋要擠在最前頭,嘴裏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像一群天真又狂熱的粉絲。
盛茗徽眼裏帶笑,安撫了幾句,囑咐他們多吃稻米,快些長大。等羽毛長豐滿了,就能到外頭來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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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凰們言聽計從。
說躺下睡覺就立馬找到自己的窩,乖乖躺好。
盛茗徽示意胡鴻權切換鏡頭,她要和邱道良單獨說話。
單獨說話的意思是,胡鴻權這個繼任的總管也不能聽。
畢竟是在家主身邊待了十三年的前輩,胡鴻權怎麽可以不尊重。
他讓車隊停下,自覺地下車。
又讓大部隊原地等候,等家主通完電話,興許會想去裝有拔步床的車上休息,他們就在這等着。
沒想到盛茗徽遠比他們能熬。
挂掉邱道良的電話,她又聯系了占星閣,确認邱道良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否屬實。
占星閣負責人名叫彩洲,近日夜觀星象,經過慎重比對才得出這個結論:“家主,确認過了,雨季過去了,未來一個月,東閣上方都不會再飄下一滴雨。”
一個月的時間,夠這些鳳凰将羽毛長齊了。
盛茗徽久懸的心放下一半,心想這次回東閣,可以好好地歇一歇。
挂掉電話,盛茗徽放空地在扶手椅上坐了一會兒,脊背陷在柔軟的靠墊裏,随後撩起衣袖,看了眼胳膊上的傷。
龍奚給的藥确實有用,才一天,效果就已經很顯著了。
确實比她後背那些猙獰的疤痕好看很多。
又處理了一些公務,夜裏兩點,車隊才又重新啓程。
盛茗徽換了輛車,躺在經過改造的拔步床上。前頭的鳳凰開得穩當,她躺在床上,幾乎感受不到行駛的搖晃感。
神衣挂在雕方角的衣櫥裏,在镂空的方角回紋中透出猩紅的光暈。
睡前,盛茗徽盯着神衣看了一會,想起龍奚手握着麥鈴而不被麥鈴所傷之事,又爬了起來。
重新打開櫃門,将神衣上的麥鈴取下來,帶回床上。
神衣上的物件是老祖宗那一輩人用的,認主,脾氣也不好,盛茗徽怕誤傷,從不敢讓手底下的人碰。
沒想到一個外人,那麽輕易就将神衣上的麥鈴取了下來,放在手裏把玩。
拿出裏頭的東西後,又像裝玩具一樣,三兩下就裝了回去。
被這麽對待,這個幾千歲的東西都沒意見?
盛茗徽記得麥鈴的脾氣不比葉鈴差。
這條龍是怎麽做到的?
都到休息時間了,盛茗徽還是決定流個血,打開麥鈴存儲的記憶片段看一眼。
車上的燈熄了,嵌入車廂的拔步床顯得尤其幽暗。
盛茗徽取出麥玲裏的金屬刀片,在手上劃開了一道小口,而後将緩慢流出的血液滴在麥鈴正中央的位置,又吟哦了幾句古語,等着麥玲啓動。
光彩四溢,麥玲裏儲存的記憶片段投射出了幾個場景。
第一個就是她在金頂山山頂往下跳,這只多管閑事的龍以為她要尋死,也跟着跳了下來的畫面。
下墜的過程,盛茗徽是不管龍奚的,她滿腦子都是二十三只鳳凰的平安與健康。
若能以命抵命,她也認了。
盛茗徽沒有關注龍奚,所以不知道龍奚救人的過程有多費勁。
和鳳凰不同,龍在沒有保護層的地方變成龍形,會觸犯法律,被龍管局逮捕。
盼星星盼月亮等來了臨時保護層的上市,結果這東西還限量使用,審批手續也極其麻煩。
龍奚車上只放兩套,也只申請下來了兩套,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拿出來用。
沒想到這一用,還吃力不讨好了。
盛茗徽原先沒看到的,現在都看到了。
麥鈴的視角直沖天上,狂風呼嘯下,龍奚整張臉都變形了,龍須狂亂地飛舞,不斷鞭打着臉頰。
她甚至從一條青龍變成了一條金龍。
盛茗徽知道,混種龍想要用上全部法力,就得變成等級最高的狀态。
類似人在絕處逢生之際,會開發出身體裏暗藏的潛能。
看得出這條龍是鐵了心要救自己,把能豁出去的都豁出去了。
就因為這個,麥鈴就對人家敞開心扉了?
盛茗徽不信她的麥鈴這麽好騙。
繼續往下看。
盛茗徽看到昨天她們被人販子追殺的場景。
龍奚沒有說謊。
自己從堰塞湖的邊緣跳下來之後,真就那麽剛好地落在了她的船上。
後來為了救她,龍奚全程都在掩護她。
子彈在腦袋後方的岩壁上炸開的時,龍奚也提前調整了姿勢,用她的肩頭擋下了彈片。
只能說欠龍奚一個人情。
地下窩點那一遭,她欠龍奚的也還了。
這麽點恩惠,還值得記一輩子?
臨睡前,盛茗徽對着麥鈴一通洗腦,把家規祖制從頭到尾念了一遍,把麥鈴說得暈頭轉向,銅制的外皮都軟化了才睡下。
**
龍奚在自己的本子上畫出已經記下的圖标。
越看越像。
特別是雞冠的形狀與昂首的姿态,和龍奚記憶中的錦雞一模一樣。
那錦雞不會也是她們家的吧?
或者是吉祥物之類的?
龍奚有太多的疑問了,她自己解答不了,她媽媽也解答不了,只能向朋友尋求幫助。
她去恕理,那位朋友也在恕理,剛巧去她家歇個腳蹭個網。
一路西行。
抵達恕理中心城區時,天光大亮。
龍奚開了一夜的車,進入城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家熱乎的馄饨攤暖暖胃。
吃完又買了些包子、豆漿、新鮮水果,提着大包小包去找圖老師。
畢竟有求于人,空着手多不好意思。
但又買不起貴的,龍奚只好挑當下能派上用場的。
圖老師原名圖一樂,家在城中村一棟自建房裏,底下五層出租,六樓自用。
進去是一扇鐵門,要刷卡,這會兒剛好是打工人上班的時間點,推拉的鐵門被一塊磚頭抵住,免得來來回回地開和關。
龍奚鑽了個空,直接上六樓。
做一手房東就是舒服,請個管家管着底下的三十間房外加兩家店鋪,自己就在樓上的小天地逍遙。
祖輩對圖老師的期待都蘊含在名字裏了,人生在世,不就圖一樂嗎,那麽拼幹嘛。
龍奚敲門的時候,圖老師還在睡。
龍奚樓上樓下逛了幾圈,這人才悠然轉醒。
這會兒已經可以吃午飯了。
誰讓人家是大佬,龍奚合該這麽等着。
一個小時後,龍奚坐在一張簡易的出租房折疊桌旁,一邊看圖一樂不緊不慢地吃東西,一邊心急地拿出自己畫的圖,問圖一樂認不認識這個标志。
圖一樂高度近視,吃東西的時候不愛戴眼睛,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只看到一團模糊的景象,對龍奚說:“不差這一會,你等我吃完。”
龍奚又把本子收回來,翻來翻去,百無聊賴,遂拿出筆,在上頭畫了一只禿了尾的錦雞,添了好多細節,等着待會兒一塊問。
圖一樂吃完早餐,又把垃圾收了,然後去洗手,回來時已經将眼鏡戴上了。
兩人是在研究古語的論壇裏認識的,一開始是網友,只在網上交流,後來龍奚跟着師父滿世界跑,經過恕理,順道來碰了個面。
和知識分子當朋友的好處就是,她能回答超出自己認知的事,為解題提供一種新思路。
壞處是,知識分子都很磨蹭。
回到房間的圖一樂又說了個“稍等”,然後抱了幾捆書往陽臺走去。
龍奚不敢催她,低頭将手上這只錦雞畫得更生動了些。
圖一樂路過瞥了一眼,奇怪道:“你不是要來找我問薩滿的分支嗎,怎麽畫起鳳凰來了?”
“鳳凰?”龍奚瞪大雙眼,将本子立起來,以便更好地展示。
她語氣裏有止不住的驚詫:“你說我畫的是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