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時間就在何歆與每日不停的學習規矩中匆匆過去了,距離定下的成親日子,也就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放定的日子也到了。
這個節骨眼兒上,何歆與突然有些心裏沒底。
時間上來說,還是太匆忙了,她應該再多調查調查五皇子的,多做點準備的。
可惜的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發展的太過迅速,也捧的她有些飄飄然了,再加上她諸事纏身,并未能對五皇子以及他府中的事做個詳細了解。
只大略打聽了些,知曉五皇子為人謙和,府中有三房姬妾。
何歆與穩了穩心态。
無事無事,五皇子已自己開府,并未在皇宮,她過去便是皇子妃,除了五皇子,她便是最大的,到時候總能摸清情況。
沒什麽的。
這日一大早,何府裏便熱鬧起來。
媒人帶着押禮人擡着聘禮踩着吉時的點入了門。因時間上來說有些緊張,放小定和放大定都定在了今天。
因五皇子的母妃是出自江湖之中,且雙親已去,并無本家,因此媒人選了皇後娘家的一位全福太太。
由此也可見,五皇子與太子的确交好。
何歆與肯定是不用出面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卧病在床,最後這件事也就由何老夫人來接待操持。
何歆與在後院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師嬷嬷學規矩,師嬷嬷看她的樣子,便道,“看來二小姐累了,那便先休息一會兒吧。”
何歆與忙道,“沒事的師嬷嬷,我不累。”便專心的不再想旁的事。
師嬷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挽月卻是坐不住,跑到了前院裏偷偷觀望。
何老夫人雖然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但她本人沒女兒,嫁孫女也是頭一遭,好在有族中老者一起過來張羅,總算一天安穩的下來了。
又将聘禮中的吃食作回禮,終于送走了媒人,何老夫人與族中老者一起打開聘書和禮書翻看,倒是挑不出什麽毛病。
想來也是,即便五皇子不受寵,但畢竟是天家子,又是皇後請的媒人,自是不能差了。
挽月回來後又跟何歆與說了說。
何歆與是個心思重的,今兒于她來說算是個大日子,再加之她對五皇子府缺少了解,很是想東想西了一晚上,這樣的結果,直接導致睡眠不足,第二日的精神明顯差了。
不過她仍舊很快讓自己清醒過來,去學規矩。
秦氏卻在後院刷恭桶刷的越來越生氣,尤其是聽說何歆與就要成皇子妃了之後。
這兩天不知怎麽了,大夫人似乎不怎麽關注她這邊了,已經好幾天沒找她麻煩了,她做事也越來越敷衍。
今天也是,她随便應付着刷了幾個恭桶後,就趁機偷偷溜到了何歆與那裏。
沒想到剛進門,正巧看到了何啓遠在,就連忙偷偷躲在了一旁。
秦氏遠遠看着何啓遠即使年近不惑卻依舊風雅迷人的臉,禁不住就是老臉一紅,倒是沒細聽他們談了什麽。
當年她一方面是想借子上位,另一方面就是姑爺實在是太迷人了,她忍不住就……也是鬼迷了心竅了,如果沒發生那檔子事,她現在應該就跟李嬷嬷一樣,是大夫人身邊的得力嬷嬷。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姑爺還是這麽儒雅,而她早被搓磨的沒了樣子……秦氏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難堪的同時,心裏忍不住又恨起何歆與來。
恨她不是個男兒身,又恨她都成了相府二小姐了,竟然不知道想着把自己提拔成妾,這樣以後也能跟在老爺身邊,最起碼也是半個主子……她讓丫鬟伺候着,好吃好喝的用着,哪裏還會是現在這番光景?
此時必然跟老爺站在一起了……
何啓遠今天來何歆與這裏,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幹嘛。
他本意是想讓何歆與從這裏搬走,畢竟都要成為皇子妃的人了,還住在這般窄小寒酸的地方,的确不合适。
而且他對苗氏的脾氣了解的緊,她周圍那麽多人手伺候着,哪裏就用得着何歆與侍疾了,不過就是借機刁難,何歆與每天在那裏挨罰不知凡幾,而何歆與卻從無怨言。
再看看她自己帶的孩子,一個何芷嬈,嫡親的閨女,費了他不少心血,結果卻落得這個下場。
再看何承銘,身為父親,自己兒子什麽德性他真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最近,這苗氏越發的神神叨叨,天天念叨着吃藥,何啓遠都不願往她院子裏走了。
“你現在是府裏的二小姐,本不該再在這裏住下去了。”何啓遠開口。
乍一聽,何歆與眼睛一亮,她以為何啓遠是要讓她搬到何芷嬈的院子裏去,畢竟何芷嬈現在不在了。
她可是觊觎那處地方好久了。
但仔細一想,她現在是二夫人的女兒,且二夫人那裏已經給她安排了住處,即使搬也搬不到何芷嬈的那處地方。
二夫人那裏的院子,雖然大些,但跟那個蠍子一樣的二夫人相處,她是寧可在這個小地方窩着,因此便笑着道,“大夫人這裏離不開人,且老夫人那裏也已經說過……”
“我知道,委屈你了。”何啓遠看到她這麽懂事,心裏愈發愧疚。
他何嘗不知道母親對于苗氏的偏心,的确是虧欠了何歆與,可母親的意思他又不好直接違背,只得以後在其他地方找補些。
“沒事記得去看看你母親,她總是跟我提起你。”何啓遠道。
何歆與知道他說的是二夫人,心裏不禁冷笑,也才明白過來何啓遠這一趟的目的。
二夫人這是知道自己脫離她的掌控了,想借着何啓遠的手,給她提個醒?
她與二夫人間在何歆與看來,已經是兩清了,井水不犯河水,想來二夫人也不是那般沒腦子的人,應該不會做糊塗事才是。
不過即使想做,也得看有沒有那個心力和機會。
何歆與腦子裏想了不少,但是面上卻沒耽誤回答,“讓母親惦念了,是我做的不好,回頭得空了,一定去看望母親。”
何啓遠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待了一會兒,目的達到便離開了。秦氏看何啓遠走遠了,這才鑽到何歆與的屋裏去,直接就是一掌拍在桌子上,“怎麽?當了皇子妃,就不管你親娘是不是還在受罪了?你該不會是忘了你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吧?我告訴你,解決不了我,你這個皇子妃就別想當安穩了!”
何歆與沒搭理她,轉身在蒲團上練習遇到皇帝、皇後,遇到其他皇子、皇子妃時的禮儀,一遍又一遍。
她以前從未有過這方面的接觸,時間又太緊,她這段時間但凡能擠出的時間都用來練習了,多少次腿和胳膊都酸了還不停歇。
秦氏看着來氣,上去照着她肩膀處就是兩巴掌,“好啊你,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翅膀硬了,當我不存在了是吧?”
何歆與被她打的身子一歪,本就酸痛的肩膀更是雪上加霜,再加上昨晚睡眠不足心情差,她終于忍不住站起了身,逼近秦氏。
“你,你幹什麽?”秦氏被何歆與唬了一跳,不由退了一步,這才發現何歆與竟然比她還要高半個頭,這個死丫頭什麽時候長這麽高了?
何歆與正要說什麽,突然看到門外經過的丫鬟,眉頭一挑,到嘴邊的話忽而咽下去了,轉而冷笑一聲,低聲問她,“在我這兒喊什麽?你是誰?你又算什麽?”
“我,我是你親娘!你個小沒良心的,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秦氏一聽這話急了,怒聲喊道,“好啊,自己成了二小姐了,連你親娘都不打算認了?我養你這麽大,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你可不要瞎說,我娘可是這府裏的二夫人。”何歆與不緊不慢地說道,退開拉遠了點距離,自顧自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剛才被打的酸痛的肩膀。
“我瞎說?到底我是不是瞎說,誰不清楚?這府裏上下随便找個人問問,有哪個不知道你是我生出來的?!”秦氏指着何歆與怒道,“你現在攀了高枝兒了,想甩開老子娘?沒門兒!”
何歆與揉了揉肩膀,注意到門外的丫鬟走了後,才站起身對秦氏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會想想之後怎麽辦的。”
秦氏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真的?我可跟你說好了,不擡了我,你就別想安安穩穩嫁到五皇子府去!”
“知道了知道了。”何歆與敷衍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轉身繼續在蒲團上練習那些規矩。
秦氏得到她的保證,這才轉身走了,想象着何歆與把自己擡成府裏的妾,以後也可以走到哪兒都丫鬟婆子伺候着,還可以跟老爺并肩站在一塊兒了,心裏開始美滋滋起來。
夜裏,秦氏正在睡覺,突然來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摁住秦氏掰開嘴強行往她嘴裏倒藥。
秦氏瞬間驚醒了過來,她驚恐的瞪大了眼,使勁的撲騰掙紮,可一個婆子摁着她防止她掙紮,另一個婆子用力掰開她的嘴,邊往裏強行灌藥邊陰狠道,“要怪就怪你多嘴說話,你好好配合着,也就是啞了的事兒,還能留着你這條老命,你要是不好好配合,哼!”
秦氏動作一僵,掙紮的力氣都小了幾分,她在這府裏大半輩子,只靠聲音都能聽出來,壓着她的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可老夫人為什麽要害她?
她最近怎麽會惹到老夫人?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她這一僵不要緊,更多藥都被灌到了嘴裏,秦氏嗆了好幾口,那兩個婆子直到确認秦氏喝夠了藥,才放開了她。
秦氏趴在床邊不停幹嘔,肚子裏火燒火燎的,她扣了半天嗓子,試着把那藥吐出來,可最後除了一點酸水,什麽也沒吐出來。
兩個婆子看差不多了,這才對視了一眼,撇下她離開了。
後來,秦氏就啞了,想說什麽話都只能啊啊啊的叫,再也吐不出正常的字。
之前別人擔心有何歆與的關系還敬着她幾分,可是大家發現秦氏的處境反而不如以前後,大家的奚落和嘲諷,就不斷的砸到了秦氏身上。
何歆與遠遠在假山後看着秦氏被大家圍着嘲笑,面無表情。
多麽熟悉的一幕啊。
這相府向來便是如此,趨炎附勢,落井下石。
得勢時,恨不得匍匐在你面前,嘴臉谄媚,點頭哈腰,失勢時,又恨不得把心底最大的惡意都表露在你面前,踩你、辱你,仿佛如此,就得到優越感一樣。
娘啊娘,千萬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沒腦子還心比天高,永遠看不清局勢。
人總是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辦過的事負責,或早或晚。
秦氏一樣,何府一樣,她何歆與,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