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二日,何歆與剛起床,便收到二夫人身邊丫鬟的傳話,讓她過去。
何歆與倒沒什麽意外的,從送那個唐卡開始,她便知道這遭不可避免。
原本何承佑高中的時候,她還以為二夫人會見她,沒想到一直等到了現在。
二夫人比她想的更加沉得住氣,也更讓她費心思。
不過,最後能達到目的就好。
簡單收拾了一下,未施粉黛,衣衫素淨,何歆與帶着挽月就來到了桐雨院裏。
一路沒有什麽刁難,遇到的丫鬟也很有規矩,相比大夫人那裏,真是十分懂規矩了。
何歆與進了屋,二夫人正靠在引枕上,她頭上帶着綠松石的抹額,臉色有些蒼白,旁邊桌子上放着的,正是上次何歆與送給何承佑的唐卡。
何歆與規規矩矩給二夫人行了個禮。
二夫人曹氏打量了一下何歆與,片刻才道,“坐。”
春月搬了凳子來,何歆與坐下了,等着二夫人開口。
她深知二夫人絕對不是大夫人那般沒有腦子的人,如果不是當初二夫人因為生子導致身體不大好,而大夫人又有老夫人扶持,現如今早就取代大夫人了也說不定。
“你想要什麽,說罷。”二夫人手指随意撥了下桌上的唐卡。
何歆與倒是沒想到二夫人會這麽直白,不過想了片刻也就明了了,的确也沒必要在身份這麽低微的她面前有彎彎繞繞。
且這二夫人本就是個多思的人,小動作越多,她反而容易猜忌,在好久前,她就做過不少研究了。
想通了之後,何歆與便道,“我想自己選擇以後。”
二夫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倒是個有主意的。”
“我身份地位您也清楚,以後嫁雞嫁狗只是大夫人一句話的事,我不甘心,所以希望二夫人能幫一把。”何歆與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
“你想嫁給佑兒同窗?”
“他是個好選擇不是麽?”何歆與道,“他學問好,未來可期,我若能嫁過去,也算高攀了。”
二夫人聽罷,頓了片刻颔首,“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聲音一轉,又道,“所以這就是你利用佑兒的原因?”
二夫人的聲音聽來不鹹不淡,但這話一出,何歆與就知道二夫人不高興了,她想了想道,“利用不恰當,最多是幫了我一個忙,”頓了片刻後又道,“您也知道,因為當年的事,我娘被大夫人記恨上了,這些年我們母女過得什麽日子想必您也清楚,但凡有機會,我是不會讓她好過的。”說着,她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其實我還想求二夫人一個恩典。”
“胃口不小,利用完佑兒又要利用我?”二夫人冷笑。
何歆與搖搖頭,“何談利用,若二夫人幫了我,日後我自會出手對付大夫人,必定會省去二夫人不少事。”
“哦?”二夫人一挑眉,有些病态的臉色絲毫沒影響她的氣場,“那說說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我想要一個身份,”何歆與擡起頭來道,“我想要何府千金的身份。”
“……你說什麽?”
“我想要上何家的族譜。”何歆與一字一頓道,“這對二夫人來說并不難。”
“我真是小瞧你了。”二夫人不由認真看了她幾眼,眉頭挑了挑,“可我為什麽要幫你?”
“夫人您最近是不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何歆與道。
二夫人皺眉,“什麽意思?”
“您請了大夫,大夫都說您憂思過度讓您注意休息,可盡管您聽從大夫的要求多休息,卻依舊效果不佳。”何歆與又道。
“你怎麽知道?”二夫人眼睛一厲,掃向了身後的丫鬟,站在她身後的春月和秋月見狀忙跪在地上,“不是奴婢說的,不是奴婢說的。”
“您放心,您身邊的丫鬟嘴很嚴,并不是她們說的。”何歆與開口道。
秋月和春月聽到何歆與的話松了口氣,萬萬不能讓主子誤會了,主子最嫉恨敢背叛她的人。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二夫人眼神嚴厲。
何歆與道,“先不管我是如何知曉,其實那些大夫騙了您,您根本不是憂思過度,而是得了病,而這種病特別難治,若醫治不好,最多只能活三年。”
二夫人本就蒼白的臉色一聽,頓時跟紙一樣,“你說什麽?”
“小女不才,懂一點醫術,若二夫人不嫌棄,可願讓我把一把脈。”
二夫人将信将疑的伸出了手腕,示意她上前。
何歆與心中暗笑,二夫人的軟肋果然是她自己的身體,病了這麽多年,身子骨越來越差,她真的是被病怕了。
何歆與上前,伸出手指搭在二夫人的手腕上,有模有樣的把起了脈。
其實何歆與哪裏懂醫,可這并不影響她給二夫人看病。
她對于這次碰面已經做了很久的鋪墊。
念頭的起初是她剛開始裝病時,為了能讓大家相信以及重視,便常泡在府醫處,府醫也是被她煩的受不了才每月給她藥。
而正是那時候,她暗中聽到個消息。她得到消息後并沒有聲張,暗中調查了一番,連二夫人用的藥渣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也在府外找了幾位大夫确認。
二夫人這哪裏是得了什麽病,只是有心人給她下的藥罷了。
但這藥下的實在太久,二夫人也病了實在太久,影響壽數是一定的,但現在挽回一下,的确會好一點。
後面她又研究了二夫人的人,以及想好了如何接近她,這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裝模作樣摸了一番後,何歆與收回手,道,“二夫人,如果您信得過我,就把府醫開的藥停一停,試試換一個方子。”
“換什麽方子?”二夫人問。
何歆與想了想,“可否借紙筆一用。”
二夫人點頭示意了下,春月便轉身下去,拿來了紙筆遞給何歆與。
何歆與寫下後,便又轉交給了春月。
二夫人接過那藥方子看了看,又看向何歆與,“我為何要信你?”
“我與二夫人無冤無仇,根本沒必要害您,而且我還想求您,”何歆與又提到了自己的請求,“如果二夫人服用這個藥方見效的話,還請您幫我上個族譜,”她頹喪道,“我不希望我是沒有身份出嫁的,日後嫁到季家也擡不起頭。”
季家,便是何承佑的同窗,季宗林。
待到何歆與離開,二夫人捏着手中的方子,皺眉不語。
秋月道,“我素日裏聽聞她在安榮院裏沒少被欺負,想來說的是真的。”
二夫人撐着頭,“秦氏當年作為曹氏的陪嫁丫鬟,背着那曹氏偷爬老爺的床得的孽種,以苗氏的惱怒以及嫉妒,這麽多年沒把她處理了,也算是她有能耐了。”
春月問道,“那這方子……”
二夫人想到何歆與說的話,雖然沒全信,但事關她的身體,絕對不能馬虎,“你找機會出門去外面藥房,找個靠譜的老中醫問問,看這方子有沒有什麽問題。”
春月點點頭,“是。”
說完又似想到什麽,“悄悄的,不要讓府裏人知道,去個尋個遠些的藥房找個靠譜的大夫問。”苗氏的家族太大,周圍的藥房也被打過招呼也說不定。
春月道,“是,夫人。”
秋月接過門外丫鬟端來的熬好的藥,擺手讓她下去,放到二夫人面前,“那這藥……”
二夫人看了藥,這麽多年了,吃府醫開的藥始終這副模樣,不曾見好,她前思後想了許久,終于道,“先放着。”
若這藥果真有問題,那那人的心,可真是毒辣。
不用想也知道,能控制得了府醫又看她不爽的,除了那人,不作他想。
*
七月半祭祖節,府中自幾天前,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
而何家又是個大家族,早上需要去族長所設的祠堂祭祖,晚間還要在何府的祠堂祭祀。
以往祭祖只有何啓遠帶着何承佑和何承銘參與,今年因何芷嬈指婚給五皇子的緣故,也參加在列。
全府上下都在忙碌,而只有何歆與清閑。
在她聽到何芷嬈也要參加祭祖需要外出去祠堂的時候就開始盤算了起來,終于在前一天的下午,她又寫了一封信,然後叫來挽月,囑咐她,“你出門,找一個小孩或者叫花子,給他幾個銅板,讓他幫忙跑個腿,把這封信送去給穹山書院的季宗林,記得,悄悄地,不要讓人瞧見了。”
“好的,奴才這就去。”挽月也沒多問接過信,出去了。
何歆與左思右想了半天後,沒發現什麽纰漏,這才罷了。
*
而季宗林在收到信的時候,果然分外激動。
他之前在賞菊宴那天就收到一封信,盡管上面未署名字,但上書“安隐寺一別數日,公子一切可好?”這句話明顯就是那日遇到的女子寫的。
原本在打聽了她的身份後,季宗林想放棄的,但沒想到的是,那位千金也對他有意,這實在是讓人心動的一件事。
而此次更讓他激動的是,他竟然再次收到了她的信,竟然是約他在祭祖節那天相見。
因外地求學,來去一趟需要太久,他祭祖節并未回去,只書信一封回去便罷了,如今,倒是方便他赴約了。
而顯然,何芷嬈這裏也收到了一份信。
她展信看着上面清瘦的字體,信中道,雖然他知道她已有婚約,但不求別的,只求祭祖那天遠遠看她一眼便心滿意足。
何芷嬈握着信,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定親了不能留着這樣的信,可一顆心還是砰砰亂跳,竟是反複看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