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何承佑結束出來已是一個時辰後了,送走了太子殿下和五皇子,他才顧得上來看何歆與。
何歆與做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站得特別累,只想回去休息了。
何承佑笑道,“确定想回去了?這不是還沒找到你想見的人麽。”
何歆與想了想也是,但能看到五皇子也算不虛此行了。
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了,也更堅定了她的目标。
從公廚出來,何歆與還沒拿定主意,何承佑索性就帶她往住宿的地方去,讓她先休息一下。
快到住宿處時,遠遠看到前方幾個學子正在一道走,聽聲音似在讨論着上午的比試。
起先何歆與并未當回事,只是當某個學生側過頭時,她很快就認出了,此人正是那天在安隐寺搭讪何芷嬈的那個。
何歆與立馬拽了拽何承佑的袖子,“前方那幾個人,左邊數第二個,他,他叫什麽?”
何承佑擡頭望去,辨認了片刻,“季宗林,鄖州人士,日字甲等班的學生,為人上進,明達變通,今年秋闱可期待,”說着便笑看何歆與,“眼光不錯。”心中竟也開始盤算,若她真喜歡,也算是良緣。
何歆與聽了果真眼前一亮,“那,那勞煩大公子幫忙打聽一下,他,他是否定親……”
何承佑道,“我聽說不曾。他曾說過要高中之後才會考慮。”
何歆與心中暗道,必然不能有啊,有的話還怎麽可能會去招惹何芷嬈。
何承佑與何歆與跟在那幾個人後面,到了住宿處幾人漸漸散了,各自回了屋,何歆與暗暗記住了季宗林的房間,便跟着何承佑進了他的房間。
何承佑讓她休息一下,他需要向夫子去拜別一下,然後帶她回去,何歆與乖乖點了頭。
等何承佑走了,何歆與悄悄從房間裏出來,繞過一處走廊,來到季宗林的房門前,左右看看無人,悄悄從門下往裏塞了一張紙條,便又悄悄離開了。
等何承佑回來,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何歆與,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床鋪又看了看她。
這丫頭,都不知道去床上睡麽。
何承佑剛坐下,何歆與聽到動靜擡起頭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哥,你回來了。”
何承佑聽她的稱呼愣了一瞬,看她還不太清醒的樣子,倒是沒說什麽,“走罷,回去了。”
何歆與點點頭,一起回何府。
快下馬車時,何歆與想到什麽,紅着臉支支吾吾的對何承佑道,“大公子,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什麽事,你說。”現在又成了大公子了。
“我想要一份季公子作的文章看一看,”何歆與忙道,“雖然我不懂,但我想留着看一看。”
何承佑聞言一笑,真是情窦初開的小姑娘,估計心上人的什麽東西都是好的,“這個好辦,估計不難,回頭我拿了讓和臨給你送過去。”
“多謝大公子了!”
*
惠伶長公主用完早膳,正待出門,半夏匆匆上前,“殿下,剛紫菀來報,公子還是不肯用飯。”
正在給長公主整理鬥篷的錢嬷嬷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自家主子。
長公主眉頭一皺,“一會兒我去看看。”
惠伶長公主收拾完畢,從房間出來,穿過長長的游廊,正碰上驸馬劉錦垣,錢嬷嬷忙行了個禮。
“要出門?”劉錦垣看了眼她的打扮,随口問了一句。
惠伶長公主點了點頭,錯身而過往前走去。
劉錦垣轉頭看了她背影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往外走。
錢嬷嬷欲言又止,看了看主子,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
惠伶長公主邊走邊問丫鬟情況。
“昨晚便只吃了一盞茶,今早竟是連茶都不吃了,”紫菀細細禀報,“一早至今未用任何食物,奴婢們怎麽勸都不聽。”
惠伶長公主蹙了蹙眉,“他能有這耐力?”平時嬌氣又任性的他,能忍住不吃不喝,她倒不知是好還是壞了。
進得屋來,正好瞧見劉景庭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
劉景庭看她進來,把頭轉向了一旁。
“你已經十七了。”惠伶長公主走到床邊,有丫鬟搬了凳子,她坐了下來,“我十七那年……”她微微恍惚了一下,又繼續道,“我十七那年已經懷了你,你父親也在十七歲時獨當一面了,而你,還在這裏絕食鬧小孩子脾氣。”
“反正我不要娶那陳玉琳!她長得又黑又壯,”劉景庭轉頭對她道,“就是娶了我也不會碰一下的!”
看他中氣十足的樣子,惠伶長公主歇了一半的心,同時心中不由有些懊悔,“是我忽略你了。”
她常年在慧覺寺,對這孩子到底是虧欠了,因此他日常犯些錯,總不忍責備,如今這孩子的确是有點長歪了。
都十七歲了,已經是成家之年,卻依舊如此幼稚,這般上不得臺面的拒婚手段都使得出來,難成大器。
她微微嘆了口氣,“怪我……怪我當年。”她臉上的神色也暗淡下來,沒有再往下說,轉而勸道,“陳姑娘毓秀于內,且文武雙全,有她扶持,日後即使沒有我,你也必不會難過。”
劉景庭怒道,“我不需要她扶持,我看到她就煩!要娶你自己娶去!”
惠伶長公主見他如此冥頑不靈,眼神也冷了冷,“既如此,你便先好生反省一下吧。”
這性子,是該磨一磨了。
她起身,不理劉景庭的叫喊,離開了。
等到了馬車上,錢嬷嬷有些擔憂,“公子沒事吧?我瞧着他似是真不喜那陳姑娘。”
長公主道,“他現在還年輕,終究會知道,本宮為他選的,就是最好的。”
錢嬷嬷點點頭,“那陳姑娘的确是個好生養的。”
過了一會兒,錢嬷嬷又想起一事來,“年紀大了,別嫌老奴唠叨。依老奴看,這麽多年來,驸馬也算盡心了,您又是何苦。”
長公主眼神冷了冷,“嬷嬷,別再說了,我和他之間是怎麽回事,你是清楚的。”
這麽多年來,錢嬷嬷勸過無數回了,也知道是這個結果,只能嘆口氣不說話了。
不過現下雖不知緣由,但她能在公主府裏住下來已經是不錯了,以往只回來兩天,拜訪一下該拜訪的,就又回慧覺寺了。
三皇子府很快到了。
今日是打着劉景庭的名義拜訪,因此等長公主出現在三皇子府時,衆人着實忙亂了一番。
三皇子妃匆匆現身迎接,長公主倒是沒說什麽,示意她不用多禮,甚至沒等三皇子出來,主動來到了三皇子的卧室去看望他。
此時三皇子穆玄霄正讓下人服侍着準備下床迎接,見到長公主已經進來了,便想行禮,被長公主制止了,“坐着吧,別動了。”
穆玄霄有些難堪,便沒有再堅持下床,“多謝皇姑母。”
三皇子妃讓人給惠伶長公主搬了椅子,長公主坐下後問道,“太醫怎麽說?”
三皇子靠着軟枕,手指摳着被子上的花紋,盡管有很多太醫都說有希望,可他自己心裏清楚,這雙腿如今是一點知覺也沒了,他有些艱澀地開口,“……估計是希望不大了。”
“怎麽這麽嚴重?”長公主眉頭皺起,“到底是怎麽回事?”
“姑母就別問了,”穆玄霄苦笑道,“侄兒丢不起這個人。”
一個號稱武學拔尖的人,竟然連馬都騎不好,怎麽有臉說出去?
長公主擰眉,“那馬兒怎樣,是否有人在馬上動了手腳?”
穆玄霄道,“那馬兒看着一切正常。”更可氣的是,前一刻那馬還征程,等他上馬後,那馬兒便煩躁嘶鳴,狂奔起來,不停撂蹄子把他甩了下來,而後一刻皇上親自上馬,那馬兒竟一點事都沒有。
當時有很多人在場,看到三皇子摔下馬,而皇上沒事,當即高呼真龍天子,皇上萬歲,皇帝龍心大悅,更是連調查都沒有,甚至對三皇子摔傷都不冷不熱,以至于如今三皇子府門可羅雀。
長公主道,“本宮查問過了,那馬兒是兩年前邊關勝仗時的戰利品之一,已經被馴馬師馴養了兩年,按理應是無事。”
“事後母妃也着人暗中調查過,那馬兒的确沒什麽事。”三皇子頹喪道,“可能真的是我不該騎。”
惠伶長公主臉上疑窦更甚。什麽真龍天子,什麽命該如此,若說這件事沒人做手腳,她自是不信。
“當日,你緣何會去騎馬?難道不知那是皇上的馬?”這是最讓惠伶長公主疑惑的地方,一般皇上禦用的馬誰敢去動,三皇子怎會腦子這麽不清楚?
這無論是騎好還是騎不好,都是個死。
“……”穆玄霄長嘆一聲氣,罷了道,“皇姑母就別問了。”
這時一直在一旁沒出聲的三皇子妃突然跪到地上,“皇姑母,請聽臣妾一言。”
三皇子見狀皺眉喚他,“素心!”
“殿下,您讓臣妾說吧,這些話此時不說,還有什麽時候能說?”三皇子妃說罷,轉而對長公主繼續道,“皇姑母,這件事絕對是有心人所為,當天其實是有心人慫恿太子殿下為皇上試馬,皇上也默許了,可臨了太子殿下突然說,三弟騎射功夫向來厲害,不如由三弟來試。”
三皇子皺眉握着拳硬聲訓道,“素心,你住口!”
“我不要!我只是實話實說怎麽了?現在您的腿都成這樣了,連有人問一下都不曾,難道還不讓我說了嗎?”三皇子妃紅着眼睛。
惠伶長公主見狀忙示意丫鬟把三皇子妃扶起來,但三皇子妃并不起來,“長公主殿下,求您做主,當時三殿下拒絕了,可四殿下又舌燦蓮花,三殿下禁不住,就真的去試馬了……事出之後,殿下就被就近擡到淵華殿,請了太醫,可太醫足足兩個半時辰才趕到,在這期間,三殿下已經疼得昏迷過去很久了,也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兩個半時辰?”惠伶長公主皺眉道,“怎麽這麽久。”
三皇子妃垂淚道,“當時臣妾沒在身邊,據說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親随去請的太醫,等臣妾接到消息趕過去,也是三個時辰後了。”
惠伶長公主蹙着眉沒說話。
她之前自然是做過一些調查的,當日,除了五皇子因騎射不行被人忽略,沒被叫上以外,太子、大皇子、四皇子都參與了。
甚至當日最初提議太子為皇上試馬的人,是太子那邊的人。按理,太子應該不會不知道,這時候提試馬是不應該的,豈不是為皇上所忌諱?怎會任由手底下的人做這樣的提議?
如今看來,這提議最後卻是讓三皇子上了。
這件事若沒人動手腳,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究竟是誰,是太子?大皇子?四皇子?
又或者,是聯手?
那針對的到底是誰?是三皇子,還是一直在三皇子背後默默支持的她?
三皇子妃在地上磕了兩個頭,“自從殿下出了事,皇上已經很久沒問到殿下了,太醫自然更加怠慢,求長公主殿下做主!”
惠伶長公主連忙再次讓丫鬟把三皇子妃從地上扶起來,“這件事我知曉了,會去查一查,你們不必着急,我會通知朱太醫來看看玄霄。”
“多謝皇姑母!”三皇子妃又要下跪,被長公主制止。
“皇姑母……侄兒,讓您失望了。”三皇子滿身頹喪。
長公主上前拍了拍三皇子,“不要多想,先好好養腿,皇姑母一定會将此事查一查,給你讨個說法的。”雖如是說,長公主卻心知,這三皇子,已經是徹底的棄子了。
這件事當然得查,而且如今看來,先不管別人有沒有參與,太子絕對跑不了,既然他這麽做了,還想全身而退?
想得到美。
問清前後原由,又寒暄幾句後,長公主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