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惠伶長公主在後花園找到了劉景庭,到時太後在,大皇子穆玄嵘和五皇子穆玄禮也在。
“母後。”惠伶長公主向太後行了個禮,大皇子和五皇子也起身向長公主行禮。
太後和顏悅色地擺擺手,“都是自家人,不要拘禮,一道坐坐就是了,虛禮就免了。”
惠伶長公主笑着應是,這才起身坐了。
劉景庭正坐在太後身邊,扯了扯她衣袖,太後會意,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轉頭向長公主開口道,“惠伶,哀家聽說,你給景庭定了老陳侯家的姑娘?”
惠伶道,“是的,是武侯的嫡孫女。前一陣榮夫人上門說親,女兒與驸馬商議後覺得不錯,便定下了。”
太後道,“老陳家的姑娘,論家室,倒也算得上可以,只是聽說那姑娘模樣有些……”
惠伶看了劉景庭一眼,劉景庭忙把眼睛斜向一邊,不與她對視。
惠伶長公主道,“母後,您自小教育惠伶,女子不可只看相貌,女兒也一直謹遵您的教誨。”
太後笑了下,倒也不好再繼續開口了。
劉景庭有些着急了。
大皇子此時插嘴道,“皇姑母,您來之前表弟都磨了皇祖母好久了,娶妻不比妾,要相處一輩子,表弟既如此不喜,皇姑母不如……”
惠伶長公主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有什麽喜不喜的。”
劉景庭自小被她和驸馬寵壞了,娶妻娶賢,該是找個人好好管上一管了,她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才選定的侯爺家姑娘。
更何況,陳光志手中兵權如今已經移交到了他兒子手裏,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她未跟劉景庭說過,卻沒想到他竟如此不懂事,鬧到了太後這裏。
想到這些,惠伶長公主的目光微冷。
大皇子也看出惠伶長公主心意已決,他向劉景庭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劉景庭垮下了臉。
他在家就跟母親磨了好久,如今竟然連皇外祖母的話都不管用了。
五皇子穆玄禮低頭喝了一口茶,一直未開過口。
只是聽到劉景庭跟太後提退婚的事,他忽然想起之前偶然遇到何歆與的事,當時想事後去查一查,結果忘了。
難道那女子果真這般厲害,劉景庭竟是為了她都鬧到了太後這裏?
*
門房上的李嬷嬷趴在窗戶口跟路過的石嬷嬷嚼閑話,“切,她那麽幹,指不定安的什麽心呢!”
石嬷嬷卻幹笑了兩聲,“我瞧着倒是挺好,倒是救下了挽月。”
“挽月那小蹄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李嬷嬷撇撇嘴,“你這會兒給她們送飯,回頭大夫人再給你小鞋穿!”
“總不能餓死她們不是,誰讓我在廚房做事,正巧攤上這個活了,”石嬷嬷無奈道,“等回頭再給大夫人請罪吧!”
她也是沒辦法,讓何歆與抓住了小辮子,不然,她才不會蹚何歆與這邊的渾水。
李嬷嬷手從窗沿上伸出來,去掀那籃子,“我瞧瞧給她們帶了什麽?”
石嬷嬷避了下,湊過去小聲道,“哎喲老姐姐,我這兒專門給你帶了點下酒菜,”說着掏出了一碟子醉花生和一小袋熟牛肉,“放心好了,記着你呢!”
李嬷嬷接了那碟子醉花生和熟牛肉,倒是沒再計較擺了擺手讓她過去,“我可替你瞞不了幾日,最多三天啊!”
“好嘞,那就多謝老姐姐了!”
李嬷嬷坐回了門房裏,擺了擺手讓她過去了。
石嬷嬷匆匆進了何歆與的門,進了她的屋,從籃子裏匆匆擺了幾樣吃的在何歆與床頭,“我可跟你講,最多還有三天,晚飯我也過不來,就跟你多帶了幾樣。”
何歆與點點頭,又道,“勞煩石嬷嬷把這兩樣給挽月拿過去。”可別沒打死,反倒餓死了。
石嬷嬷道,“你倒是對她上心。”她可知道挽月以前怎麽對何歆與的。
何歆與擡頭看了石嬷嬷一眼,“好歹是跟着我的不是?我必不能虧待了。”
石嬷嬷聽了瞟了何歆與兩眼,稍稍意外了下,倒沒再多說什麽,将那兩樣給挽月拿過去後,就連忙離開了。
挽月倒是對着放在床頭的吃的,眼眶都紅了,邊吃邊哭。
幾天後,何歆與差不多養好了傷,這期間挽月傷還沒好利索便起了床,盡心在何歆與跟前伺候。
何歆與看挽月的樣子,心裏好笑,真是沒想到,無心插柳,竟然收獲了一個忠心奴仆,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還是得考察考察再下結論。
打發了挽月去跑腿,她獨自出了安榮院,往前面的一處小花園走去。
每月逢七的日子,便是何承佑所在學院休沐的日子。
她來的這處小花園,不僅避人,也是桐雨院去老夫人臨福堂的必經路。
果不其然,等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何承佑的身影。
何承佑跟何承銘不同。
何承銘因為大夫人的溺愛,加上年歲小兩歲,身上孩子氣還是很重,而何承佑自出生起就被他母親寄予厚望,畢竟不是嫡子,出生就落了一截,自然日後要更努力才行。
何承佑從走廊穿過來,路過小花園,便見到了小花園裏的女子。
何歆與見到他便行了個平輩禮,“恭喜大公子高中。”
何承佑抿了抿唇,仔細地瞧了瞧眼前的女子。
她長得明眸皓齒,看向他時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莫名讓何承佑想起了毛茸茸又膽小的小兔子。
可他又知道,此人絕不是什麽兔子,能在大夫人那裏活到現在,能弱到哪裏去。
“說來,還是多謝你的提醒。”何承佑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當初是何歆與告之他府試的大概方向,才使得他這次高中如此順利。
何歆與道,“不過是偶然得來,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是嗎?”何承佑道,“那你告之我,是想得到什麽?”
何歆與搖了搖頭,“你我本是一家人,我既偶然得知,能告之的也只有大公子了。”畢竟府中只有他一個人參加府試。
“這話說來,何承銘都不會信。”
何歆與想了想,索性攤牌道,“您也知道我們娘倆的現狀,這麽多年,我和娘被……被磋磨的不成樣子,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想着來投靠大公子。”
何承佑聞言皺起眉,“投靠我?你想得到什麽?”
何歆與垂頭道,“放心好了,肯定是大公子能幫得上的,畢竟以後您不幫,我也是沒什麽辦法的。”
何承佑聽到此,想了想,便道,“日後若有什麽事,可讓和臨告訴我。”
和臨是何承佑的貼身小厮,聞言上前一步,跟何歆與行了個禮。
何歆與見狀頗有幾分驚喜的樣子看着何承佑,這意思是答應了?她連忙點了點頭,“那……那多謝大公子了!”
說完便滿臉欣喜的離開了。
何承佑看她這副模樣,心底的疑慮也去了幾分,想來的确如她所說,是偶然得知,告之自己也不過是想在府中好過幾分罷了。
畢竟她的處境,在府中的确是十分尴尬,而她娘,身為大夫人的陪嫁丫鬟,突進本應是風光體面的嬷嬷,卻因為當年偷爬父親床的事情被大夫人記恨到現在,連生的孩子都不被何府承認。
何承佑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繼續往臨福堂走去。
這幾天,相府裏何歆與為救挽月,和挽月一起挨板子的事情便傳了開來,衆人盡管心中各有所想,但這份看重下人的心,卻是難得的。
連老夫人那裏都聽說了。
“這姑娘倒是沒長歪。”桂姑姑把丫鬟遞上來的養身茶放到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沒有理會,桂姑姑看她神色,也就沒有再多言。
有丫鬟進來禀告,“老夫人,大少爺過來請安了。”
說完,就見一少年掀簾進了屋,前行至桌前一丈多遠的距離,端正的行了個禮,“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面對孫兒面上看來和顏悅色了幾分,“坐,今日沒跟夫子修學?”
何承佑依言坐下,看到桂姑姑竟然親自給他上了茶,忙又起身接了,這才回道,“今日學院休沐,孫兒特來看望祖母。”
“佑兒有心了。”老夫人寬慰道。
“祖母,孫兒前一陣聽說,淳王爺來府中拜訪。”何承佑道。
老夫人點點頭,“淳王爺前一陣從封地過來,不止我們右相府,也去了其他地方拜訪。”
何承佑道,“原來如此,孫兒在府學求學,家中一應事情得知的晚些,如有需要孫兒做的事情,還請祖母随時告知,也好為府中分憂。”
“佑兒長大了。”老夫人欣慰道,“再過幾個月就是鄉試,鄉試不比院試,佑兒此時的心思還應該用在這上面。”
“佑兒知道了。”何承佑站起來道。
等何承佑走了,老夫人寬慰道,“抛開他母親不談,佑兒還算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桂姑姑笑着接話,“那可不,很有幾分老爺當年的風範呢。”
老夫人笑着喝了一口養身茶。
*
去安隐寺這日,果然人不少。
安隐寺這些年規模越來越大,常來拜訪的王侯公子不在少數,更方面的配套設施修建的也頗具規模,各府貴人有專門入寺的通道。
何芷嬈此次帶了何歆與,便單獨坐了一輛馬車,一路辘辘來到安隐寺。
此次同行有皇家三公主,因此幾位官家小姐也跟着沾了光,都跟着走了官道,順利進了安隐寺。
添了香火錢,又求了平安福,從大師處請了蓮花燭,點燃後放在佛祖面前,若能燃一夜不滅,便能被佛祖所看到,便能實現願望。
何芷嬈擺了蓮花燈,還被何歆與笑了幾句,直笑得何芷嬈臉都發紅了。
“芷嬈,這位妹妹是誰?以前不曾見過。”問話的是武侯之女陳玉琳,何歆與倒是知道這位,正是指婚給劉景庭的那位。
武侯陳光志駐守邊關屢建戰功,被皇上封為武侯,是唯一一位異姓侯爺。
這位陳玉琳也因出身武族世家,身量骨架比一般女子大些,皮膚偏黑,性格也直爽,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何芷嬈猶豫了一瞬,因為對外,她并沒有這樣一個妹妹,正猶疑着怎麽介紹,只聽何歆與道,“回姑娘的話,我乃芷嬈姐姐的義妹,姑娘喚我歆與即可。”
陳玉琳一聽是義妹便沒放心上,便對何芷嬈道,“走罷,三公主等着我們午時一道用齋飯呢,時辰已經差不多了。”
其他幾個官府小姐妹也一同喚何芷嬈。
何芷嬈有些尴尬的看向何歆與,想必三公主那裏并未預留何歆與的位子。
何歆與識趣笑道,“姐姐且去,用完齋飯,妹妹在馬車處等姐姐。”
何芷嬈只能有些抱歉的扔下何歆與離開了,畢竟三公主跟前,不能怠慢。
何歆與目送她們離開後,便繞到安隐寺大堂後方,穿過一處假山,來到人影稀少處,等了不多時,便聽到了腳步聲。
她循聲望去,就見一年輕男子穿過假山,正往這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