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何歆與心裏正沒底，因為她來的路上已經聽到下人們的議論了，什麽得罪了王爺，什麽死定了之類的。
現下想來，難不成她在桂花園花窗那裏看到的人是王爺？那豈不是壞了，她這個主子得罪王爺在先，還罵了人登徒子，她的下人又沖撞王爺在後……今天怕是好不了了。
若是知道那人是王爺，她必定不會出來，可此時卻退不得了，因為她發現那邊何啓遠都注意到她了。
何歆與硬着頭皮走過去，裝作不知那人是王爺，給何啓遠和大夫人挨個行了禮。
何啓遠道，“見了王爺還不快行禮。”
何歆與聽罷稍稍怔了一下，這似乎是有記憶以來，何啓遠第一次跟她說話。
她又側了側身，面向淳王，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見過王爺。”
穆元謀頗覺有意思的看着何歆與，仔細算算，這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姑娘竟然已經換了個樣子。
剛才一副伶俐嬌媚的小妖精模樣，如今又一副乖巧柔弱的模樣，還別說，每一樣都別有一番風味。
“免禮。”淳王說罷，又問何啓遠，“這是令千金？”
何啓遠有點尴尬，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對外并未說過他還有第二個女兒。
這時苗氏上前一步，擋了何歆與的身影，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丫頭并非是我相府千金，乃是這秦氏之女，這秦氏是妾身的陪嫁丫鬟，因此她女兒被我認作義女。”說着又指揮着身邊的丫鬟，“流月，快去把大小姐請來跟王爺請安。”
何歆與拿眼尾輕輕掃了一眼擋在她前面的苗氏，她豈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若是以往她必定回敬一番，可今日就算了。
苗氏這樣正好，她可以尋機退下，最好能帶着挽月走，省得這位王爺再翻賬。
她這麽想着，擡起眼瞧了那王爺一眼，卻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何歆與忙又乖巧地垂下了眼，一臉無辜的樣子，仿佛剛才只是別人的錯覺。
淳王爺輕輕笑了一聲。
何啓遠聽苗氏那麽說，便沒吭聲，其實他也不知怎麽跟淳王解釋，後面又聽她要嬈兒也過來，就有些不贊同，這家裏的家長裏短就別往臺面上放了。便對淳王道，“讓王爺見笑了，不如移駕書房，下官再給王爺新煮一壺茶。”
“不用，”淳王笑道，“這壺就不錯，不喝豈不是浪費了。”
何啓遠在朝堂早已練就了七竅玲珑心，此時只這一句話，他便察覺出來，淳王爺并沒有因為這些糟心事而不愉快，甚至心情還不錯。
這就奇怪了，傳聞這位淳王是最煩嘈雜的一位王爺，因此他才清了這園子後才請人進來。
難不成傳聞有誤？
很快，何芷嬈帶着丫鬟過來了。
她來了之後，便柔柔給淳王行了一禮，“小女芷嬈拜見王爺，恭祝王爺萬福金安。”
淳王看向何芷嬈，不吝贊道，“傳聞令千金花容月貌，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苗氏一聽就有些得意，她的女兒自然生就一副好相貌，不然她也不會把女兒叫出來，省得被那個秦氏的丫頭搶去了風頭。
這位淳王爺她可是聽說過。這可是咱大梁國唯一的王爺，天潢貴胄，有自己的封地，尤其聽說他的王妃已于幾年前難産去世了，這不正是大好機會，可以謀劃一下嗎？
何啓遠不着急，她這個做母親的必須得上心了。
何啓遠笑道，“王爺謬贊，讓您見笑了。”
以何啓遠對苗氏的了解，哪能不知道她此時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此時只覺得荒謬。
且不說當今聖上已經有意把女兒指給五皇子，單說這位淳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先帝那麽多兒子都喪命了，單獨他不僅活了下來，還有了自己的封地，這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天高皇帝遠，在封地裏，他就是皇帝，而他放着自己舒服的土皇帝不做回京，如今這回來，還指不定是為了什麽事。
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豈是一般人能懂的，何啓遠不想趟這個渾水，現下只想讓夫人和女兒都回去，可淳王顯然不那麽想。
“既然都到了，一直站着也不是個事兒，一道坐吧。”淳王道。
王爺都發話了，何啓遠哪能不從，只得帶了苗氏和女兒一同跟在淳王身後往亭子裏去。
何歆與松了一口氣，她悄悄退了一步，給還跪在地上的秦氏使了個眼色。
秦氏會意，拽了一把身旁的挽月，準備一起退下了。
誰知這時，淳王爺突然又轉過頭來，看向何歆與道，“對了，讓‘義女’也一同入座吧。”
何啓遠聽了這話後總覺得有些奇怪，只是在他還沒開口說話之時，苗氏先開口了，“她一介下人之女，和王爺同座，怕沖撞了您的身份……”正說着話，一直跟在大夫人身後的李嬷嬷突然扯了扯她衣袖，大夫人條件反射地擡頭看向淳王爺，頓時一愣，口中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淳王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遇上就是緣，一起坐吧，何夫人覺得呢？”
“哦哦，是是是，應該的應該的。”苗氏慌張的點頭應了，連敬語都忘了用，等淳王轉開視線，她一摸額頭，汗津津的一手，扶着李嬷嬷的手才撐住身子。
何歆與聽到淳王的話，心中一咯噔。她現在已經确定，淳王肯定十分在意她之前罵他登徒子的事情，否則這種場合，哪裏會有她什麽事。
只是現在騎虎難下，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但在去亭子之前，她先跟秦氏悄悄擺了擺手，秦氏明白，拉着挽月偷偷下去了。
挽月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任由秦氏拉下去了。
何歆與最後落座，在最下首的位置低眉順眼的坐了。
苗氏斜了她一眼，顯然對跟何歆與同桌用膳相當不滿。何歆與卻對她的目光絲毫沒放心上，她現在只擔心淳王爺會不會提剛才的事。
這些個大人物，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生死。
何歆與現下真是悔不當初，懊惱極了，人果真不能有絲毫大意，哪怕心情不好也不能随意說話，不定就得罪了什麽人。
“王爺此次返京，可要多待些日子才好。”何啓遠主動給淳王添了茶，挑起了花頭，“不幾日便是中秋了，正巧團圓團圓。”
“是打算多待些日子，”淳王笑着接過話道，“皇兄都說了，本王哪能不從。”
二人又家常了幾句話，大夫人時不時的尋機插話進去，還督促何芷嬈一起說話，何啓遠和淳王都是老狐貍，即使大夫人有言行不到位時，也都被一一化解了，幾人也算相談甚歡。
這可把想盡量低調蒙混過關的何歆與無聊透了，她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就幹巴巴地喝了幾口茶。她眼角餘光看到坐在她前面的何芷嬈，此時她身體挺直坐的板正，臉上的表情也無可挑剔。
何歆與知道何啓遠，包括何老夫人、大夫人等，自小就給她這個姐姐找了不少夫子教誨，還有很多老嬷嬷管教，一直以來家教甚嚴，學的東西也多，應付起這種場合來，必定小菜一碟。
其實她也不是看不慣這種，事實上，她對這個姐姐并無惡感，仔細說起來，還有點喜歡，但她就是看不慣苗氏那個德行。
看苗氏這副嘴臉，難不成，是想讓何芷嬈跟了這位王爺？
倒是攀得一門好親。
何歆與心裏翻了個白眼，正在這時，有丫鬟提了開水過來，打算續茶，何歆與頓時計上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