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第27章
第 27 章
初善的特批6G試點基站, 3天就加急建好了。
紅玉發來消息: 【基站的同志說最快明天給你們開通,我求人家了。人家答應加班,估計今晚,做好準備!】
簡涵捏着拳頭小小尖叫了一聲,衛博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來,但他今天的話比以往更少。
沒想到的是,外圍的吃瓜群衆也很緊張。
以初善為中心,向外擴散,整個村,隔壁多個鄰村,鎮上,鄰鎮,都來了不少人。衆人并不驚動輿論風暴中心的簡家人,而是各自到初善周邊的山丘山頂,默默找視野清晰,可以暫時歇腳的地方,組團圍觀。
傍晚6點半,簡涵再次接到紅玉的微信,說: 【那邊說,開了。你們看看!】
簡涵一聲歡叫,衛博翻開筆電,運行程序。輕盈的鍵盤敲擊聲流竄過,最後是略重的一聲回車: “啪!”
1秒過後,現場寂靜。
簡家三口面面相觑。簡涵: “”
衛博把電腦界面轉過去給衆人: “……沒網。可能剛啓動,沒這麽快。”
簡涵: “再等等。”
1分鐘後,衛博重啓程序。依樣是行雲流水般的敲擊,最後回車。末了,他沉靜說: “6G标識有了,網沒有。”
簡涵挺淡定,點點頭表示理解。
3分鐘後,還是老樣子。建在他們附近的小型基站,沒有一絲響動。
衛博有一點動搖: “畢竟是盲打,會不會……”
簡涵: “不急,再等等。”
初善淡定,外圍衆人搶看臺前排的競争卻進入白熱化階段。
初善西面的半山腰,有一處最佳觀測點。三間小房子圍成一個“品”字,中間一塊水泥鋪就的曬谷坪。前方幾乎沒有遮擋,簡直堪稱VIP包廂。
那是張荼靡的家。
桑紅花拉上她大哥桑葡萄,她的大腿趙二狗,連帶中村和後村的幾個鄉親,打算到張荼靡家前排看好戲。不料,順着羊腸小道走到頭,卻發現進張荼靡家院子的通道,被幾個不明來歷的男人守着。
“停!”他們說, “這邊不通!”
桑紅花驚訝: “……這是我姐們兒,張屠戶家啊!我們約好的今天晚上……”她露出一半關切一半八卦的模樣,閃着眼睛問, “她犯事啦”
一個留着板寸,長相又帥又兇的年輕男人上下掃了掃他們,不耐煩糾正道: “有領導在視察!瞎想什麽!”
桑紅花一聽,張屠戶沒出事,她就哦哦地退後了;桑葡萄卻跟趙二狗敏感對視了一眼,桑葡萄堆出笑臉,上前掏煙遞出去: “領導我怎麽沒聽說過咳,鄙人不才,是隔壁黃金村村長,桑葡萄。敢問是哪位領導紅書記不對啊,她要視察,何必到這上面來直接在簡家坐着視察不更好嗎”
板寸男剛開始還一副耐着性子聽他套磁的模樣,聽到後半句,莫名怒了。
他擡手強硬地擋回桑葡萄遞去的煙: “拿走拿走!領導怎麽視察輪得到你管這邊不能呆,走開走開!!!”
他朝他們來路一指,之前還在他身後的幾個男人也相繼上前來。幾個人一排,氣勢強大,板寸接着用那種不耐煩但又顯得剛正不阿的口吻命令道: “你們看熱鬧換個地方看!這邊不關你們事!管住嘴,少說話,好吧!不然,”他目光犀利射向桑葡萄, “你們村我記下了!”
三人悶頭悶腦吓一大跳,什麽都沒搞清楚,趕緊一疊連聲說“哎哎”跑路。
這時,張荼靡家視野毫無遮擋的堂屋門口,隔着一張竹編茶桌,擺了兩張竹編太師椅。方向朝着初善,一張空着,另一張上面坐着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
張荼靡到他身邊,彎腰遞過一只白瓷茶杯,說: “剛好吹涼——蓮心茶,敗敗火。”
男人接過,透過庭院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照明,他的目光停留在張荼靡臉上: “好久不見。一來你就忙裏忙外。只有一杯茶不坐嗎”
張荼靡今天跟平常的樣子不同。
以往她總是把大半張臉藏在深深的鬥笠裏,常人最多看清她的下巴;偶爾脫下鬥笠,頭發也總是亂糟糟的一大坨,散得滿臉都是,讓人難以直視。
今天接到他的電話,她特地早早從地裏回家,摘下勞工手套,卸掉臉上常年帶的美黑粉底,沐浴更衣,再細細化妝挽發。
現在的她,是苦瓜村裏任何人都沒見過的樣子。
比平常年輕至少二十歲。皮膚白皙,五官醒目亮眼,烏黑的頭發在腦後松松挽了個團髻,襯得脖子纖細雪白。一套清爽的月色茶服,看起來跟“務農”沒關系,衣裙随步履飄動的模樣,倒像哪處仙山裏修行的世外人。
男人寒暄一堆,她卻笑着只答了最後一句: “不敢!周城的明斯年書記虛左,鄉野村婦哪有那個膽子!”
話裏帶着淺淡的諷刺意味,守着下山路口的幾個男人都忍不住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但沒人說什麽。
明斯年也只是擡着臉看着她,半晌玩味一笑,回過視線看前方,那座安安靜靜的莊園。擡手揭開杯蓋,湊近喝一口,立刻被苦得皺了皺眉,卻說: “好茶。”
張荼靡站在他手邊,也望着前面。兩人沉默一陣,忽然,邊上一個戴着藍牙耳機的男人捂着嘴巴說了句什麽,大步過來,在明斯年面前彎下腰,說: “老大,下面說,他們系統重啓了兩次,都沒反應。可能基站的啓動有點故障。”
他話音剛落,衆人就聽到離他們不遠處,差不多3點鐘方向,地理位置比他們低一些的另一戶“觀測點”前院傳來桑紅花興奮的大笑: “哎呀!說出醜,還真就出了這麽大的醜!要是今晚上起不來,明天也起不來,他們不就完蛋啦啊哈哈哈……”
衆人朝那頭看了一眼: “……”
明斯年揮揮手指,藍牙耳機男退開。他再次揭開手裏的杯蓋,杯口湊近的剎那,想起自己才被它苦過,他尴尬一頓,把蓋子再蓋回去。
張荼靡笑: “以前還多少能吃點苦,現在一點也不行了嗎”
明斯年擡頭看她一眼,苦笑: “你還是那麽伶牙俐齒,讓人招架不住!”
張荼靡沒說話,兩人再沉默了一陣。
落日餘晖裏,半山腰一絲風都沒有,連前面那片海也像定住似的,平波無痕。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
過了一會兒,張荼靡才開口: “明書記跨城,到這個窮鄉僻壤來蹲守——今晚是想看他們出風頭,還是栽跟鬥”
明斯年“哼”一聲。
就在張荼靡以為他不會多說時,卻聽到他嘆氣。
他擡起一只手撫了撫額頭,十分疲憊似的,啞着嗓音說: “天知道!于公,我當然希望他們成。畢竟這些年,全社會投了多少錢到生态農業領域又有幾件有實質意義的成果那麽多人,一心就是套投資人,納稅人的錢,鼓自己的腰包!起頭的時候個個鑼鼓喧天,完了呢,留下那麽多爛攤子!”
張荼靡: “于私”
明斯年: “于私……呵……”他把玩手裏的杯蓋, “你也知道,我跟紅玉較勁這麽多年……多數時候,都算打個平手吧!現在到了一個節骨眼上……”
他沒說完,意思明明白白。
張荼靡卻進一步笑道: “你不希望小簡他們輸,但又害怕他們贏了,她也贏明書記,贏得起輸不起,果然還是你!”
明斯年臉色一變,他正要說什麽,忽然在他們的3點鐘方向,又破空傳來桑紅花尖利的笑聲: “哎喲,還說我們低端!低效!他們高級!哼!找市裏領導要那麽多特批!現在摔大了吧摔死你們!”
明斯年眉頭一皺, “啧”一聲,擡頭冷笑: “這就是你歸隐田園後的鐵姐們”
張荼靡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明斯年接着說: “呵,當年好說歹說,非要分!還以為你登什麽仙山!……罷,不提這個!就希望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家境,你曾經的抱負!跟這種人來往,把自己搞得很俗,很髒!”
張荼靡眉頭一挑,和他四目相對。她嘴角上揚,說的卻是: “所以,明書記今晚賭簡家的項目成不了啰”
明斯年把茶杯“嘭”地擱到茶桌上,對着下方那座已相當昏暗的莊園,聲音濃重: “他們就是成,我也要看他們到底能成成什麽樣!夠不夠我站起來給他們鼓掌喝彩!”
這時天頂全暗,天地之間只剩遠方海天交接處,晚霞暗金色的餘晖。
簡家的戶外照明随環境的變暗,逐漸轉亮。
突然,所有人都親眼看到,對面那座小型基站的天線亮起了微弱的綠色信號燈。緊接着,他們聽到一種奇怪的白噪音,好像電流聲,嗡地穿透夜晚忽起的微風。
那嗡聲轉瞬即逝,初善的院子,連帶院子那一面的大片土地,同時微微亮起。
是各個角落裏各樣的細小指示燈,不知各自歸屬于哪些部件。其中一部分,從低矮的平面一直往上升,升到了遠遠超出初善最高樹冠的半空中。
四下裏,遠遠近近的圍觀群衆熱鬧起來。
連明斯年的幾個手下都在低聲讨論: “那是什麽小飛機” “不知道!” “都在飛!” “還有貼牆跑的!” “我看院子小路上也有!”……
明斯年清咳了一聲,剛才那位藍牙耳機立刻過來,彎腰彙報: “下面說,運行成功了。飛到半空的,是各種無人機。具體幹嘛的,還有待觀察;貼牆的,好像是一種掃除機器人,院子裏小路上跑來跑去的那個也是——他們看到它在掃落葉;還有一些指示燈,是另一些安裝在伸縮杆上的機器,也不太清楚具體幹嘛的。”
張荼靡臉上露出一點微笑,明斯年揮揮手指,把藍牙耳機男揮走。
簡家的響動停了。現場寂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然而不到3秒,張荼靡身上一麻。
她周身的神經末梢開始起作用,捕捉到一種奇怪的聲波。若有似無,讓她相當不舒服。
不用猜,她知道,那是軀蛇的聲波。人畜無害,人的感官也感受不到。她之所以能“聽”見,其實是因為……一天快結束,現在她的身體相當疲憊了而已。
四周看熱鬧的人等了一會兒,看不出名堂,相互确認: “就這” “沒了” “不會吧”
夜幕下的初善,畫一般寧靜。
桑紅花的聲音破風: “啊又嗝屁了哎喲我的天!我跟你們說,我老公樹林,在鎮上辦事回不來,還專門要我早點收活,過來看看!嗨喲看什麽呀!就看他們放啞炮,放蔫屁……”
她的話突然被什麽力量強行阻斷,只聽見她噎住,然後狂咳。
同一時間,離海面最近的那片樹木猛烈搖晃起來。接着,無論站着的張荼靡,還是端坐的明斯年,衆人都被一股強勁的長風,呼地吹眯了眼睛。口鼻自動緊閉,透不過氣。
“唰……”的山濤,從南面起,深深撩過苦瓜村沿海灣而走的延綿山脈,往東北面貫穿。
風勢漸強,茶桌上的杯子被吹得蓋壁相碰,發出“坑坑坑——”清脆不安的顫音。
衆人不止頭發,連臉上的皮肉都要被風吹飛了似的。
明斯年端不住了,他擡手穩住眼鏡,幾個手下艱難跑過來,彎腰問他要不要進屋,他一邊起身一邊說: “什麽妖風!……”
張荼靡也幾乎被吹得起飛,明斯年的手下分成幾路,幾個護着他往室內撤,幾個護着她,剩下的幫她把堂屋前那組桌椅往屋裏運。
兵荒馬亂中,一個手下眼尖,指向對面: “老大,您看!!!”
安全躲進室內的明斯年凝神,見對面簡家上空出現了神奇的光影。
有微弱的藍光亮起,在幾乎全黑的初善後院和東面的責任地上方,織出一大塊半透明的,幽藍的光布。以它為底色,衆人都看到有密密麻麻的東西出現。
明斯年透過他高清晰度的藍光眼鏡也看清了。
那是成千上萬的飛蛾。
==================
它們不僅出現在初善後院,在周遭圍觀者的近處,幹脆就是臉上,眼耳口鼻處,都随風拍打過來一只又一只的蛾子。
半空中呼嘯的夜風,裏面裹挾着飛蛾群。剛開始還能分辨蛾子的形狀,很快,天空就被遮蔽了,深藍夜空像被黑色的飛沙刷過。
衆人大驚,趕緊狼狽地從各家院子往室內逃,關上門窗,勉強躲過這波不知哪裏來的飛蛾空襲。
與此同時,對面初善的後院和東面那塊土地上空,那塊幽藍的光布頻頻閃動紅色,金色的火星。
有一陣,風聲尤其強悍,對面的紅黃色火星連成了片片迅閃即滅的光斑。一片接一片,特別壯觀,時而還有哔哔啵啵聲破空傳來。
看着明斯年目瞪口呆的模樣,張荼靡主動解惑: “灰夜蛾。”她指了指對面。
她家晦暗不明的節能燈光照裏,衆人的表情還是很癡。
明斯年: “……那是什麽”
他和他的手下們都不知道,但除開他們這個最佳觀測點,其餘所有“觀衆席”上的人,都相當清楚。桑紅花他們所在的那戶人家,幾只蛾子在他們關門閉戶前就随風灌了進來,現在就在他們眼前東奔西竄,撞人撞牆。
有人提醒: “這是不是簡小姐之前說的那個……非洲來的……”
衆人都傻了。
桑紅花嚎: “我的媽!!!這麽多!!!!!”
趙二狗瞪眼睛: “……乖乖!”
桑葡萄張着嘴,沒說話。
這戶人家哪壺不開提哪壺,緊接着問: “你們都做了防護沒有”
不等衆人表态,桑紅花的尖叫就刺破狂風: “開門開門!我要出去!!!我的豆!我的瓜!我的……完了,完了!!!它奶奶的全完了啊啊啊啊啊——!!!……”
當晚,灰夜蛾大面積侵入吳城市和諧縣的新聞上了全球新聞。奮進鎮是和諧縣的重災區,下轄的十幾個村,連桑葡萄負責的黃金村在內,都處于受侵害範圍內。苦瓜村首當其沖。
一股随洋流北上的濕潤暖風,裹挾無數飛蛾突襲而至。
貓在苦瓜村看熱鬧的衆人逆着強風,各自拿着手電,跌跌撞撞往家跑。桑葡萄在路上,手機通知他在黃金村的副手們: “能防多少是多少……桑紅花你小聲點!!!……對!快快快……”
桑紅花在他身邊邊跑邊哭。
趙二狗家不在村裏,僅有的幾塊地,都讓桑紅花幫忙種。如果受災,他從金錢上會短點。心痛是心痛,不至于像桑紅花那樣傷。
他更在意那位他沒能親自看過一眼的神秘“領導”。
村口停着幾輛周城的轎車,他一時想不明白自己會跟對方有什麽交集,先拉起T恤領子把頭蒙住,往回鎮上的方向跑去。
這個夜晚,蛾災肆虐,苦瓜村反而安靜得最快。
第二天天剛亮,一群記者開着各種車沖進村裏,直達初善山莊。
衆人又是攝像機,又是麥克風,單反地,密密匝匝舉着。不料,院門常開的初善今天關門閉戶,衆人新奇地把這個院子拍了好幾圈,再回到大門外,看到一個一頭卷發,穿着水藍色襯衫,幹部樣的中年女性笑眯眯出現。
一記者問: “你是……”
女子熱情洋溢,聲音洪亮: “我是本村村長,楊光明!”
衆人1秒反應過來,立馬湧上: “你好!” “我是……” “吳城市……” “農業1臺……” “2臺……” “N臺的記者,小王!” “小妮!” “小……”
衆人七嘴八舌自我介紹,争先恐後差點打起來,好不容易達成一致,把楊村長巨星似的包圍在枝枝叉叉的話筒中央。
“楊村長!據我們衛星觀測,現場勘查,數據核實等等,得知!今年這一場從非洲發源,随洋流和季風漂洋過海到吳城登陸的灰夜蛾災,是一個黑天鵝事件!農業部有過提醒,但因為跟農業和各類蟲災的相關信息太多,執行部門沒有給予足夠重視……所以導致,吳城這麽大的市,全境農田都有相當程度的受災。
“可是!在這麽突發又劇烈的事件裏,作為這場風暴中心的核心,你們苦瓜村!在全境受災的情況下,基本沒有受到損失,是嗎”
楊村長生生繃着臉,壓低聲音說: “啊……我們也有一戶,挺嚴重的……基本上,是鄰村人家受災狀況的一半吧!”
衆人看着她: “……”
1秒後又炸開來: “你們中心的核心,就一戶受災災情還只是別村的一半” “村長,你還好嗎白天沒喝酒吧” “昨晚有沒有睡” “最近有沒有非同尋常的煩心事”……
楊村長猛揮手: “我們防護得當,你們也是收到可靠消息才來的吧”
衆人齊齊一收聲,擠在最前面的姑娘決定,敞開天窗說亮話。
她幹脆點點頭: “嗯啊!十裏八鄉都傳開了,說你們這裏來了個神算子,就住在這戶人家裏!可是他們怎麽全家都不在,外面看進去,這家院子也怪怪的,很高科技,不像神棍——真的跟這家人有關嗎”
楊村長嚴肅臉: “沒有任何熱議是空穴來風!”
衆人: “……”
他們生怕她當場做報告。楊村長接着就笑起來,招呼他們: “話多如流水!我帶你們去地裏看!走!”
楊村長風光的背面,簡家三口攜同衛博,正裝備專業地穿行于苦瓜村的後山野林。
昨天半夜,看到後院那麽兇猛的反應,紅橙黃綠的火光,簡家也像在開趴。
空中襲來的灰夜蛾群,被感應啓動的次聲波精準擊斃,再被特定頻次的光波,在半空中焚化。海風把這些焦黑的顆粒殘骸從樹上吹落,掉進土壤中,成為草木的有機肥料。
落到後院小徑上的部分,則被“後院boy”清理得幹幹淨淨。
一夜過去,簡涵和衛博到後院走查——全院不但絲毫不像被蟲災襲擊過,而且,由于所有AI設備在6G環境裏,運行無比絲滑,他們甚至收獲了一個史無前例清爽完美的後院!
紅玉一早就打來電話,問: “怎麽樣”
簡涵連視頻,給她看了現場。紅玉臉都激動紅了,連連點頭說: “好,好!争氣!不枉我力排衆議拿你們村樹典型!!!等着,馬上就有人要來了!”
簡涵預感到那是什麽,她通知楊村長做準備,自己則出門快快觀察了一圈。
很快确認,他們這次遭遇的灰夜蛾只愛莊稼和水果。附近啃不到糧,它們也就遷徙去了別處。村裏的樹林草木幾乎沒有遭到損傷,依舊蔥翠欲滴,幹幹淨淨。
得出結論後,簡涵立刻讓管家girl收拾出幾只背包,拉上她的合夥人,簡父簡母,大清早就進了山。
簡母覺得奇怪: “你們之前做了那麽多工作,我還以為,你們會抓住這一波機會做個宣傳!”
簡父附議: “雖然我不太懂所謂的商業規則,但這不是零成本搏聲譽的好時機嗎企業聲譽,個人聲譽,都好啊!都是你們未來發展的基石,實在不行,交幾個志同道合的新朋友也好嘛。”
簡涵搖頭笑說: “個人聲譽就算了;朋友不靠這種機會找;企業也還沒到火候。我們的金主姐姐要看的,可不是這麽簡單的抗災報告;宣傳‘AI生态農場’的話,也不用我們親自出馬,楊村長更合适,哈哈!”
她說着,想起什麽來,歪個腦袋看看前方帶隊的衛博: “不過,衛總倒是被我連累,少了一次上鏡的機會哈”
衛博面無表情: “不會。沒興趣。”
他從不特意讨人喜歡,但不知怎麽搞的,這麽沒有感情色彩的簡單回複,卻讓衆人同時一笑。
簡母慈母臉: “嗯。以前不覺得,現在我漸漸感覺,你們都不是普通孩子!”她看看簡涵,再看看衛博,忽然起了掏心掏肺破冰(套人家底)的興致,笑問, “對了小衛,你家在哪鎮上還是市裏”
衛博: “……吳城。”
簡母誇張道: “哦,那怎麽來到這個地方還當上了鎮裏的公務員”
衛博望了一下天: “天意。”
衆人: “……”
剛才是誰認為他可以聊來着
簡母噎了一下,并不氣餒,把接力棒用眼神遞給簡父。
簡父表示收到,斟酌了片刻,說: “哦嚯嚯!但你懂的東西很多,前段時間,在我們家裏的那些工程師,背後都叫你‘衛工’。小衛,你在哪上的大學啊”
衛博行雲流水地剪斷前方擋路的樹枝和荊棘,說: “斯大,一年;後來轉去麻工。”
說完他就暗暗咬了下舌頭。
他的經歷,其實比較特殊。雖然這是個虛拟出來的世界,但現在,他的所有真實經歷,都随他的記憶,疊代更新進了這個世界的信息庫,必定也在所有跟他相關的交際圈裏,同步更新過。萬一……
不出所料,一聽這兩個名字,簡父母就呆了: “哇” “真的” “那你怎麽……之前的工作豈不是很屈才!”
衛博: “……”剛才那一段能不能讀檔重來
簡涵腦子裏則有一些奇特的邊角信息在同步激活。
那是在現實世界裏,跟她隔了好幾重山的信息。她也是通過曲曲折折的人物關系,解到某個神秘闊少的私人事跡。那闊少不在她家曾經的社交圈,加上她有一顆對八卦十分冷感的心,聽過,就忘了。
但現在看着衛博的背影,她莫名有了一種好奇,嘗試打探道: “我也斯大的啊!”
衛博一愣。
簡父母也同時一愣。簡涵剎那就有點心虛,趕緊召喚撒謊精,調取原書女主個人資料。還好還好,那上面只說是“名校畢業”,沒有特指哪所名校。
她壯着膽篤定點頭: “就是今年的畢業生——我讀書早,”她嘴甜道, “師兄——我以後就叫你師兄啦!哈哈!你是哪一屆”
這麽一來,簡父母也不發愣了。他們1秒前的滿臉迷茫,非常自然地化成了“她說的是實話”, “這是個優秀的女兒”的欣慰表情,退位為普通聽衆。
衛博眼神猶疑,看了簡涵幾秒。他不想騙她,但他真的不能再說。
于是,他簡短回道: “16屆。”
簡涵: “……嗷。”
她當然想問他,好好地,為什麽要轉校;是不是因為專業不喜歡;原來什麽專業……但此刻衛博的臉上,祭出了“自閉”二字。她想了想,也就不問了。
收聲假裝一個話題完滿結束,繼續登山。
苦瓜村離海最近,初善所在是的前村,最偏遠是的後村。村裏山都不太高,但草木林蔭都特別深,幾乎看不見人走的路。多年以來,村裏壯年都外出務工,人類活動的痕跡沒多久就被自然完全覆蓋。
衆人邊清障邊慢慢前進,越過前村和中村間的分界線,新出現的山地,讓四人都有些驚豔。
簡母說: “哦——好綠啊!前後左右都綠,只有天是藍的,空氣比我們前村還要好!”
簡涵在一片深深的綠樹綠草中,看到幾座蓋滿爬山虎的尖頂小房子。她驚喜: “好像童話裏小矮人住的房子!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我們去看……”
話沒說完,她猛地一收,腳下一停,回頭往前看去。
與此同時,衛博也驀地凝神望向他們身前3米開外,擋住視線的一大叢灌木。
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傳來。衆人聽清,那不是蛇游動的連續沙沙聲,也不是小兔子的蹦跳奔跑聲。它緩慢,有節奏,像一個個頭相當大的動物。
衛博捏緊手中大號的瑞士軍刀,不動聲色往前跨了一步,把簡家三人擋在身後。
==================
簡涵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立刻就站到了他身邊。
兩人各自握緊手裏的手杖和瑞士軍刀,簡父母在他們身後,悄無聲息做自己能做的防禦和助攻準備。
沙沙聲越來越近,忽然停了。
會是什麽狼野豬上次他們親眼見到過一條那麽大的鱷魚,那會不會這村裏有其他猛獸
不管是什麽,對抗起來,想要毫發不傷地全身而退,很難。
遮天蔽日的深林裏,半晌沒有新的動靜。天上傳下來清脆的鳥叫聲。
在場四人反而更緊張。
忽然,它再次響起,并且持續向他們靠近。
人們脆弱的心跳聲幾乎要在半空中形成共振。就在那東西從前面的小屏障後一閃而出的剎那,衛博把跟他并肩站的簡涵往後一攔。
簡涵: “……”
與此同時,對面那恐怖聲響的締造者,終于現出真身——是一頭梅花鹿!
沒有鹿角,耳朵柔和,身體漂亮,眼睛如水。四人如獲大赦,相互看着,無聲失笑。
衛博這時離它最近,他略微往後撤了一點,以便讓這頭不怕人的小動物,忽閃着它大而無害的美麗眼睛,扇動它長長翹翹的睫毛,嚼着嘴裏的小草葉,自由散漫地接近他們。
簡母輕聲: “喲,好像是位準媽媽!”
衆人調轉視線,一看,果然,這頭美麗小鹿的肚子脹鼓鼓地。
簡涵小聲說: “我還以為它是吃太多了!”
她放下手裏的“屠刀”,從背包裏掏了幾塊椰子油餅幹,遞給好奇看着她,走近她的小鹿。它低頭,把濕潤的鼻尖碰到她的掌心,伸出粉色的舌頭,把小餅幹卷進嘴巴,斯文大方地咀嚼。
簡涵: “喔,真是個很會吃的小家夥!”
簡父: “我也有餅幹!”簡母: “讓我也喂一片!”簡家三口立刻陷入投食的樂趣裏。
衛博警惕地看着四周圍,漸漸放松下來。他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小鹿,它真的一點不怕人,跟簡家那三位就像老朋友似的悠然相處。他出神看着它流線型的身體,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伸到一半,頓住。
這輩子,他主動親手碰過的活物,記憶裏幾乎沒有。
簡涵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輕聲說: “我帶了足夠多的消毒濕巾和水!”
衛博一愣,手不再遲疑,溫柔穩定地落到小鹿背上。他輕輕摸了摸,驚嘆: “熱乎乎的。”
簡家三口: “噗……”
小鹿溫柔看了他一眼,忽然一掉頭,把整個腦袋往他懷裏狂蹭!
衛博: “……”
他有點手足無措,但簡涵說: “師兄莫慌!清潔物資管夠!”他無語,內心失笑,但也徹底放松下來,順水推舟抱住了這只毛色水滑的小動物,模仿簡涵曾經撸多多的動作,按着它從頭到背一通狂撸。
小鹿歡快各種蹭,簡家三口歡樂圍觀,衛博心裏有一種經年累月似盔甲更似禁锢的東西松散開來。這麽近的距離,懷抱着一具依賴人的活物,感覺……一點也不惡心。
他回頭對簡涵說: “謝謝。”
簡涵笑盈盈狀況外: “嗯不!我才要謝謝你,剛才打算英勇就義!”
一上午,四個人沿着苦瓜村內的連脊山脈,把前中後村大致分布看了一遍。午後直到接到楊村長“他們采完走啦”的通知,衆人才拔營回家。
沒想到進門剛放下東西,簡涵手機再度狂響。屏幕顯示“楊村長”,她剛要接起,院子裏就響起村長的呼喊: “哎呀,這信號還是我腿腳更快!那個小簡,小衛,你們回來太好了!快來幫我個忙!村裏我叫得動的人現在都趴在樹叢裏!”
簡涵: “……啊”
楊村長擡手打了一下自己嘴巴,但她沒有放棄原因不明的求助,瘋狂招手說: “快來快來!醫藥箱有吧就知道你們有!拿上謝謝!快快快!”
衆人什麽都沒搞清楚,就傾巢出動,跟着她光速到了海邊。
“那邊!”楊村長往陽光刺眼的近海處指, “看到了嗎”
簡涵手搭在眼睛上: “什麽呀村長,人嗎大人小孩”
楊村長擺手: “不……”
她氣沒喘勻,衛博就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說: “那邊。有血。海豚。一群。”
楊村長瞪大眼睛: “喔!游到那邊去了嗎哦哦!小衛你這個視力……”
她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沒說完,人們就看到一個身影踏浪沖了出去。沖到水及大腿處,那身影往前一個漂亮的魚躍,姿勢專業極了,下一秒她就沒入湛藍的浪濤中,再過幾秒,她從離入水點大概十多米的遠處冒頭。
是簡涵。
衆人: “……”
帶着醫藥箱的衛博也趕緊跟了上去。
苦瓜村比鄰的這片海域,是一個天然的海灣。如月的沙灘,兩頭有礁石自然圍攏。空中往下俯瞰,金色沙灘和海灣的造型,像一彎抽象的上弦月。
就在午後斜陽被礁石遮蔽的陰暗區域裏,有一片不仔細看就看不出異樣的影子。是一大群海豚。
簡涵的身體靈活度向來保持很好,她像一尾魚,輕盈迅捷地游到它們旁邊。原本是想查看究竟出了什麽事,然後再想下一步行動。不料游近後,她一眼就看見岸邊沒發現的慘狀——海豚群的包圍中,有一只小海豚,頭部纏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塑料織帶和薄膜。
整個頭部被蒙得緊緊地,不知纏了多久。它在水裏奄奄一息,偶爾微弱地擺一下尾巴。
簡涵回頭發現衛博也靠了過來。但他發現了另一頭大海豚身上巨大的裂口——正是那道傷口裏冒着血,把周圍的海水都染紅了。
簡涵: “師兄,剪刀!”
衛博拉過漂浮在海面上的醫藥箱,準确迅速地翻到急救盒,拿出一把剪刀,調過握柄遞過去。簡涵接着說: “兵分兩路,你帶那頭大的去岸邊,我爸說過他會簡單的手術!”
衛博: “那你……”
簡涵搖搖頭: “我沒事!”
她一點也不擔心身在這些大型海洋生物中會有被洋流下卷的危險,跟衛博說完指令後,她就深吸一口氣,潛進水下,游向那頭窒息中的小海豚。
這群地球上最聰明的動物發揮了它們的智慧——它們絲毫沒有懷疑這個人類的善意,在簡涵下潛的同時,它們再關心同類的安危,也很快就從小海豚身邊移開。
海水裏,簡涵沒辦法長時間睜眼。她摸到小海豚身邊,憋着氣,一邊摸索那些緊緊勒着它的東西,一邊小心避開它的皮膚,抓住機會就一通猛剪。
不知過了多久,簡涵的氣也快用盡,終于,她把最後一條勒進小海豚皮肉的織帶剪斷,把罩着它腦袋的塑料膜扯開。
突如其來的呼吸自由和劇痛,讓小海豚猛地一擺身子,沖出海面,它的肺透入一大口氧,頓時鮮活;岸邊傳來一群人的歡呼,然而,小海豚落下的地方,簡涵剛浮出水面。
她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即将被一只目測100公斤重的家夥砸中。
簡涵: “……”
如果被砸中,那她下一站還是不是穿書還是提前進入這個世界的輪回還是……這個世界因為沒有設計過女主意外身亡,幹脆換一個新女主,而她,就沒事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簡涵感到一股力量把她攔腰向後拖開。
眼前一黑, “嘩!!!”的浪花過後,簡涵這才反應過來,小海豚擦過了她的面前。岸邊剛才一秒之內,從歡呼到驚呆的人們,再驚了一輪,又尖叫着歡呼起來。
簡涵: “……”
她看清離岸邊很近的淺水區,簡父正在衆人的幫助下,從那頭大海豚的傷口裏,抽出一條鏽跡斑斑的鐵絲。
接着才感到自己耳邊有人喘息。
回頭一看,是衛博。滿頭滿臉的海水,他卻掙紮着沒有閉眼,踩着假水,他的臂彎還攔在她的腰間。簡涵回頭,他問: “你沒事吧”
簡涵趕緊點頭: “多虧你!”
衛博還是不太放心似的: “能自己游回去嗎”
簡涵: “可以!完全沒問題!”
衛博再确認了一下她肉眼可見的部分,确認她沒有受傷後,才放開她,帶着她一起游回岸邊。
不知什麽時候,村裏過來很多人。甚至有鎮醫療所的醫生過來,配合簡父把那頭受傷的大海豚當做人類,一邊現場查資料,一邊為它清創,消毒和縫合傷口。
太陽落到海面的時候,海洋動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到了,把受傷的大海豚隔離運走,衆人這才散去。
簡家人說說笑笑回初善,晚飯後還聚在一起聊了會兒天。對今天進山和下海兩件事,都津津樂道。簡涵總覺得,今天跟以往任何一個日子都不一樣些,具體也說不上哪不一樣。
直到簡父母上樓享受自己獨立空間,她也如常跟衛博道晚安的時候,才強行總結:大概是一天之內見到很多小動物,同時也一天之內,被衛博救過兩次——盡管第一次是虛驚一場,但那也能說明很多。
“那個……”她叫住走向後門的衛博。
衛博: “”
簡涵衷心說: “師兄今天很帥!”她頓了頓,追加一句, “平時已經帥得沒邊了,今天帥出銀河系!”
衛博微怔,耳朵不期然間又在默默充血,表情倒還好。他嘴巴動了動,想回應什麽,然而,下一秒,他忽地挑眉,扭頭望向後院的方向。
簡涵: “怎麽了”
衛博: “奇怪……”
他不解釋,直接往外走,簡涵趕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後院東南角。
簡涵四面看看: “後院boy很賣力啊!”
這裏比起初他們剛到的時候,像樣許多。
東南角這座漢白玉的噴泉,泉臺是層層疊起的浪花造型。在後院boy整頓前,它的浪花外飾面都有時間和不給力的水漬留下的鏽跡。噴泉幹涸,鏽跡還那麽惹眼,進後院這個角一看,總覺得這個院子名副其實被荒廢了很多年。裏面可能跑出千年的狐貍,或者別的妖魔鬼怪。
但現在,它從頂端的泉臺,到下方的底座,通身被擦得晶晶亮,白燦燦,确實有了玉的質感。
但衛博的重點顯然不是這個。
他展現出簡涵多次有意無意察覺到的敏銳洞察力,四下看了看,徑直到噴泉旁邊,那個他初次現身時,爬上來的黃銅網格井蓋旁。
他蹲下身,從後院boy清理得幹幹淨淨的細小網格孔往下看。
簡涵跟着張望了一會兒: “下面有什麽”
衛博微微挑眉: “看看!”
說着,他揭起銅蓋,接着單手撐地,身手利落地躍了進去。簡涵好奇看到下方聲控燈亮,看到一汪池水,以及,衛博似乎不是初次“作案”的樣子。他娴熟地落到下方梯步上,再完全出乎意料地,嘩地躍入下面的水中。
簡涵: “……呃……”
據她所知,衛博好像有潔癖
就算他沒有潔癖,這下面什麽情況是一個正常人會什麽準備都不用,就這麽,跳下去的嗎
下面要蓄是的一池硫酸……怎麽辦
簡涵好奇又猶疑地守在井口,胡思亂想了大概不到3分鐘的樣子,就在她大感驚訝打算叫救命時,身邊的漢白玉噴泉,忽然發出了“咕嚕嚕”的氣泡聲。
幾秒的氣泡, “突”地一聲,一股白色清泉從噴泉噴口沖天而起!
簡涵看呆了: “……哇”
晶亮的液體剎那裝滿了噴泉的五層水盤,嘩嘩的水勢像瀑布。水花霧粉散開,原本灼熱的空氣中,立刻平添一縷清涼和津甜的滋味。
簡涵鼓掌: “哇——!!!好好看啊!!!”
她聽到下方有人破出水面,趕緊再趴着井口往下一看——果然是衛博,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透出一口氣,以果斷而矯健的姿态,輕盈游到了銅梯邊。
簡涵驚呼: “師兄,我下午才知道你很能游!現在發現,你也太能憋了吧!!”
衛博扭頭,朝她看不到的方向望了一眼,回過頭,對她說: “下來!”
簡涵: “……啊”
————————
灰夜蛾代表召開新聞發布會,聲明: “我們在《反向大富翁》的世界裏很懂事,沒有喜歡的糧食,我們就痛快飛去其他地方。但在這個世界之外的灰夜蛾,不光吃莊稼,也會吃樹葉草葉啦……”
======
感謝為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腿短的胖子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