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3
彼一 03
擁抱熊的玩偶服裝接受了檢查,确實是官方授權紫峰聯合國內最大一家玩偶服裝制造品牌制造的,應該就是兇手趁着工作人員換衣服時将他迷暈之後改裝的。
“工作人員換服裝到活動開始距離有多久?”程柯淮問道。
“一般換完确定沒什麽問題就直接去現場準備了,應該不到半小時吧,但是換完肯定是直接去現場的。”現場的負責人回答道:“再不然就是昨天晚上試裝的時候?”
旁邊一同來做筆錄的工作人員們交頭接耳地說道:“昨天試裝的時候他還說話了來着,是他沒錯啊,就是今天沒見他說過話。”
薄自初說道:“原定的工作人員是在試裝之後換下衣服時被迷暈的,所以今天一直是受害者在服裝裏,兇手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對服裝進行改裝。”
鹿森蹲下來再度看向擁抱熊服裝裏那看着就很瘆人的銀針,倏然覺得眼前的畫面有些似曾相識……
他轉頭看向程柯淮:“你覺不覺得……這個設計很像鐵處/女?”
程柯淮的雙眸微微眯起,後背升起了一股寒意:“你這麽說的話,好像是有一點像……”
“鐵處/女是什麽?”薄自末好奇地問道。
一旁的薄自初小聲地給薄自末解釋道:“鐵處/女是古代歐洲的一種刑罰,這種刑具将鐵框制做成人的形狀,兩面互相用鐵鏈連接,要被處罰的犯人會被綁在這兩面中間,行刑人再把兩面合攏。那框上有許多突出的長釘,釘子尖銳的前端會慢慢刺入身體,在合上的不一會兒就會貫穿釘入受害者的體內。”
“這種受刑的過程疼痛非常,但又不至于立刻要了受刑者的性命。期間,他們會不停地發出凄慘的叫聲,有時連續哀號幾天才能死去,是一種細水長流的折磨。”
“這受害者少說也五十多歲了,和兇手什麽怨什麽仇啊,要下這麽大的狠手。”
沈衣沫掩着口鼻心生不忍,不由得又看了幾眼那沉甸甸的血袋。
“好了,現場勘驗差不多就趕快回局裏吧,這裏人流量那麽多,天再亮一點外面就要被圍的水洩不通了。”程柯淮無奈地在心裏長嘆了一口氣。
鹿森點了點頭:“我同意,兇手很聰明,估計早就趁着活動的時候溜掉了,現場的證據也被破壞得也差不多了。”
沒過多久,幾列警車終于離開了紫峰國際商場,商場邊上被八卦的群衆和記者圍得水洩不通,還好這裏的十字路口因為長期管制從未放松過,這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案子給整出了交通事故。
而不遠處的一家醫院內,一個中年女人正一邊關注着手術室裏亮起的燈,一邊匆忙地打去一個又一個電話。
“老胡還沒接電話麽?”女人的弟弟跑過來撓着頭焦急地問道。
“今天可是星星最重要的一場手術,他兩天都聯系不上算是什麽事情?!今天早上的擁抱熊活動他答應了星星要來陪她看也沒有陪,哪裏還有一個當爹的樣子!”
一旁的女人捏緊了手機,臉上的擔憂藏都藏不住,只能呆呆地再度望向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的指示燈突然變化,門打開了——
姐弟倆立刻趕了過去,卻只看到了醫生歉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們盡力了,節哀吧。”
女人“咚”一下跪在了地上,淚水流淌不停。
·
市局的法醫解剖室裏。
淡黃的燈光打在鹿森白色的外套上,輪廓被光線處理得十分柔和,但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福爾馬林味仍舊使這個空間裏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冰冷的不鏽鋼解剖床上,中年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上面,分明是曬得黑黃的年紀,此時的他臉色卻比鹿森和盧争渡這樣長期室內工作的年輕人還要白上許多,面如紙色。
男人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至死表情都是痛苦不堪的。
“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麽能夠撐過整場活動的……”鹿森不由得喃喃道。
盧争渡取來油墨板為屍體采集了指紋,錄入電腦之後并沒有發現匹配的資料,嘆了一口氣便無奈地向鹿森搖了搖頭。
兩人只得再度看向了這具遍體鱗傷的屍體。
最初發現死者的時候死者身上的血是糊在衣服和保鮮膜上的,只能憑借現場的情況才能推斷出死者死得有多麽慘烈,現在褪去了外物,那些原本沒那麽明顯的針孔在此刻變得格外矚目。
“有些銀針甚至因為受害者擁抱時的動作挪動過,同一根針至少能制造出三個以上的刺傷,而且基本都是在靜脈區域。”
“以刑罰的方式殺人,又是在這樣極度富有儀式感的場景之下,慢條斯理地折磨受害者……”
鹿森和盧争渡檢查了死者的全身上下,并沒有發現除了針孔以外的任何傷害,這些密密麻麻的傷口也不知道哪個才是致命傷,只能說是共同造成了受害者的過度失血身亡。
鹿森舉起雙手長嘆了一口氣:“準備開始解剖吧。”
“如果死者并不是被兇手敲暈進行的換裝,在胃內容物裏興許還能找到迷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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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已經很久沒有聚集這麽多人了。
沈衣沫懊惱地跟薄自末嘀咕道:“現在網上的消息鋪天蓋地,網警那邊止都止不住,這兇手也太會挑地方了吧,挑了個人最多的商場,一有警察來立馬全市都知道了。”
薄自末也唉聲嘆氣:“別提了,連我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群裏艾特我和我哥問來問去的,我哥都氣得直接免打擾了,這兇手不是明擺着挑釁麽。”
“也不一定吧。”鹿森倏然在一旁開口道。
薄自末立馬湊了過去:“怎麽說怎麽說?”
“咳咳咳咳——”程柯淮把門一關瞪了薄自末一眼:“好了,人齊了就趕緊開會了,不要交頭接耳。”
薄自末只得正回斜過去的身子乖乖坐好。
“我先來說一下受害者的身份吧。”沈衣沫站起來說道。
“我們在案發的第二個小時接到了分局的報案,有一個叫胡致期的中年男人失蹤,特征與受害者基本相符,生前的照片基本可以确認是本人,家屬已經在來認屍的路上了。”
“胡致期,今年五十二歲,是濱雲市化工廠的一名退休幹部,五年前和妻子離婚,有個八歲的小女兒判給了妻子撫養,另外兩人之前生下的大女兒很早就嫁到了國外,有了自己的孩子,胡致期則一個人住着單位的退休房。”
“巧的是,胡致期的女兒胡星星患了白血病,今天早上就是她最重要的一場手術,只可惜剛剛得到消息,胡星星沒有被救活,和父親一起離開了人世。”
“還有一點。”蕭冽在旁邊對着電腦補充道。
“我調取了活動現場的監控和名單,發現胡星星今天早上也來參加了活動,她是最後一個入場的參與嘉賓,排在隊伍的最後。”
“所以……難不成兇手并沒有對受害者進行遠程威脅,而單純是因為受害者不想在小女兒面前死去?”
鹿森按動着圓珠筆說道。
“無論如何,兇手選擇在這個地方殺人,受害者不求救或逃跑的反常行為,還有胡星星參與活動這三件事之間一定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程柯淮拍案定下:“去查查受害者的人際關系,兇手一定對受害者十分了解,很有可能就是受害者身邊的人。”
“屍檢這邊怎麽說?”程柯淮又看向鹿森。
鹿森搖了搖頭:“除了擁抱熊服裝上的裝置以外沒有其他傷害,可以确定就是這些針導致的受害者過度失血死亡。”
“唯一值得懷疑的事情還是只有那一件,普通成年人失血超過一千毫升便會引起失血性休克,受害者這個年紀體質只會更差。”
“但是受害者的失血量在昏迷倒地已經達到了一千三百毫升,他幾乎是靠着疼痛和精神力量硬挺着撐到了活動結束。”
“活動結束得但凡再晚一些受害者都沒法撐住。”
薄自初驀地說道:“看來他死前擁抱的最後一位參與嘉賓就是他那一位即将上手術臺的小女兒啊。”
衆人一下子都沒說話。
只有薄自末過了許久喃喃道:“那怪不得他能堅持那麽久呢……”
鹿森開口轉移了話題:“死者生前有沒有進食過迷藥暫時不得而知,只發現了死者去世三小時前進食的微量早飯——普通的肉包子。”
“不過這也能說明起碼死者生前最後一餐吃得還是蠻飽的,不然也沒法支撐他堅持到活動結束嘛。”
鹿森這個幽默的口吻确實緩和了不少氣氛,薄自初扭了扭脖子,只得看回了蕭冽身上。
“那商場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