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1
彼一 01
一個月後。
五月初的天氣已然少了春日的涼爽,多了份夏日将至的暑熱,濱雲的人們紛紛褪去了厚重的大衣,大多都是一件簡單的長袖搭上一件薄外套,只有像程柯淮這樣比較怕熱的人才早早只穿一件單衣就出了門。
當然,鹿森作為一名北方人自然也不會擔心着涼之類的事情,除了在解剖室裏之外都只穿着棉質的黑白兩色襯衫,褪去繁重服飾的他終于彰顯出了從來沒被除程柯淮之外其他人發現過的好身材,所幸鹿森可算是嫌天熱麻煩,在上班時摘去了他那副騷包的名貴眼鏡框,斯文氣質少了許多,這才算是徹底堵上了薄自末揶揄他“金剛芭比”的嘴。
早晨九點多,程柯淮罵罵咧咧地把手從被窩裏摸索出來摁掉手機鬧鈴,純白被子外漏出來的肩膀上還帶着點點紅印。
程柯淮足足伸了半分鐘的懶腰才慢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他下意識往旁邊一攬,卻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物。
鹿家的案子結束之後鹿森便很快搬了回來,但鹿森以自己的卧室太久沒住人懶得打掃為理由“順利成章”地把自己的房間當成了家裏的次卧或是另一個書房來使用,然後自己心安理得地住進了程柯淮的卧室。
——“這床這麽大你一個人睡着太浪費了,加我一個正好。”
他用着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就這麽說出了此類大言不慚的話。
可是今天程柯淮一覺醒來卻沒看到鹿森的身影,今天這大周末的,平時除了工作足不出戶的鹿大法醫能去哪兒了?
程柯淮睡眼惺忪地抖了抖壓得淩亂的頭發,趿着拖鞋走出了卧室,隔壁卧室的房間門緊閉着,門縫裏也沒透出光,不像是有人的模樣,于是他便一邊活動脖子一邊往樓下走去。
客廳的窗簾大開,春日的陽光恣意籠罩着大半個室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外頭的叽喳鳥叫與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程柯淮的腳步倏地慢了下來,因為他看見鹿森正倚在靠近落地窗的沙發邊上,腿上放着已然休息黑屏了的筆記本電腦,應當是剛剛處理完工作上的事情。
鹿森穿着的深藍色睡衣與程柯淮身上淺藍色的是一套,細膩的布料柔軟地貼合着他的身體,早晨的陽光和煦地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讓本就貌美的他此時看上去更像一尊阿拉伯神話裏的雕像。
程柯淮轉過頭看見桌上放着兩碗芋圓豆花,一碗吃了幾口應該是鹿森的,另一碗不必多說自然是留給程柯淮的。
程柯淮捧起那碗豆花一下子便笑得牙不見眼,一向負責照顧別人的他竟然在鹿森這裏被寵成小孩兒了,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都快忘了到底是誰比誰大好幾歲了。
芋圓是鹿森今天早上現切現蒸現搓的,豆花倒是提前買好的,兩者一結合再加上鹿森以程柯淮的口味特意進行的調味,程柯淮很難嘗着不喜歡。
勺子不小心叮當碰了一下碗,聲音并不是很大,但給程柯淮吓得不輕,一擡眼看過去,鹿森果然徐徐睜開了雙眼,眸子在看到程柯淮的一瞬間亮了起來。
“……程柯淮?你醒了啊,幾點了?”
“還早,九點鐘,你再睡一會兒也沒事。”程柯淮笑着走到鹿森旁邊坐下。
“怎麽起這麽早,還出來坐,也不怕着涼了。”
鹿森享受着程柯淮給自己按的肩膀,聲音軟了下來:“上個月的案子我給做了個規整,原先是讓盧争渡做個大概,我審核精進一下就好,但是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改得多了一些。”
“昨晚我弄了三分之二,就差一點點,”說着鹿森回頭瞪了程柯淮一眼:“還不是你昨晚洗完澡撩撥我,不然我昨晚就能搞定,今天早上想起這個事情我就早早起來做了剩下的。”
程柯淮樂的不行,給鹿森按摩的手又加了幾分力:“哎呦呦,辛苦我的鹿大法醫啦——”
“還早起給我弄了吃的……”程柯淮嘀咕着拿起芋圓豆花又是兩大口:“嗯~真好吃呀~”
“就知道貧。”鹿森笑他。
鹿森轉了個身,把正顧着吃的小饞貓給一把托起來了一些,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辛苦做了一早上的芋圓豆花被制作者就這麽看都不看一眼給拿了下來放到茶幾上,程柯淮剛起床還帶着點懵,這麽一連招下來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被擁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兩件被同一個廠家生産出來相同型號和面料的睡衣再度緊密貼合上,程柯淮對這個新“坐凳”還沒立刻習慣,就先下意識彎了彎脖子把下巴抵在了鹿森的肩上。
“大早上的,昨天剛有過,就先不要了吧……”
鹿森發誓自己在和程柯淮在一起之前是怎麽都想不到他能說出這種騷話的。
“我就是單純想抱一抱……”鹿森多少帶了些無奈地說道。
“那不行。”程柯淮把頭擡起來如撥浪鼓般搖了搖:“要親親。”
鹿森可以保證要是濱雲市局的人來了,聽了這段話絕對會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他們平時裏玩歸玩、鬧歸鬧、從不撒嬌從不騷的的程隊長。
但鹿森永遠包容程柯淮的小情趣,他莞爾一笑,右手扣住程柯淮的後頸,擡頭便是一個深長的吻。
程柯淮被鹿森撮得嘴巴發麻,笑着把頭往後仰了仰:“好了好了,再親下去嘴要腫了。”
鹿森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他,但在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嘴唇。
“早安。”
“最近沒什麽重案要案要忙吧?”鹿森問道。
程柯淮搖了搖頭。
“那就好。”
鹿森一笑程柯淮也跟着笑,程柯淮的嘴角一彎眼睛也跟着彎起來,更像一只火紅皮毛的小狐貍。
“啊,對了。”程柯淮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
“鹿峋曉的案子準備開庭審理了吧,彭恩暖的案子都一拖再拖結束一審了。”
“對。”鹿森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必須得承認,自己作為受害人兼被告人家屬還是得時不時了解這個案子的最新進度。
而鹿何見就更慘了一些,他雙方都是直系親屬,還是帶血緣關系的那種,她一邊忙着公司的事情一邊還得對這個案子寸步不離,明明她個人對案子的結果無所謂得很。
“不過鹿峋曉在首都的那個形式葬禮我是懶得飛過去參與了,庭審在濱雲辦的,鹿何見也得被迫待在這兒,我估計那場葬禮就不了了之了吧。”
程柯淮辦完這起案子反正是對鹿峋曉這三個字有點下意識的反感情緒在了,聞言微蹙着眉說道:“不辦就不辦呗,反正在濱雲已經辦過一次葬禮了,也沒什麽必要非要辦兩場吧。”
“他當初想對鹿何見下手的時候也沒在乎如果事情成了,鹿何見的葬禮是要在濱雲辦還是兩邊都辦啊。”
鹿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向程柯淮戲谑道:“你呀你,平時在我姐面前都是礙着自己比我姐大上幾歲輩分又不合理的緣故,總是一副故作禮貌生分的別扭樣子,反倒是在背後幫我姐說話。”
還好程柯淮的臉皮足夠厚,險些臉紅了:“咳咳……你可別跟你姐說啊。”
“怕什麽,我姐人很好的。”鹿森笑眯眯地說道:“你倆就當同齡人相處呗,你不是也老不同意我把你當上司或者兄長相處,就當同齡人相處麽。”
程柯淮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不不不,你不懂。”
鹿森歪了歪頭,示意自己在聽呢。
程柯淮摸了摸下巴說道:“你沒發現嗎?鹿峋曉那個案子的相關事宜都是薄自初在對接,鹿何見每次要和庭審打交道薄自初也都會幫忙。”
“你就算了,比起法醫,你在我這兒的身份更主要是心肝寶貝兒~”程柯淮故作認真道:“但是薄自初可是我的得意副手哎,他倆要真有了什麽,我又表現得那麽不像鹿何見的兄長,那薄自初的輩分可就越來越低了啊。”
鹿森幾乎笑彎了腰:“好吧好吧,服了你的腦回路了。”
程柯淮攬住鹿森:“總而言之呢,這個案子你不用多管,有自初在呢,他辦事你放心。”
鹿森在腦子裏構想了一下薄自初和鹿何見兩人在一塊的樣子,也算是合理。
“那好吧,那就祝福你的得意副手能順利追到我的得意姐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