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焰 [刑偵]

第60章 09

暗渡舟 09

那是一棟臨江的三層歐式別墅，能看得出來雖然鹿何見并不長居濱雲，但租給鹿森的那套市中心的複式房确實只是她名下再普通不過的一套。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程柯淮一邊進門一邊問鹿何見。

鹿何見今天只穿了件普通的家居服，表情一如平常淡然：“嗯哼，有時候會喊朋友來這裏開party，所以其實也還好。”

程柯淮想起來鹿森曾經說過他們在首都的家就像一個小型公園一樣，這麽看來好像還真不是誇大其詞。

“你還別說……這房子挺顯瘦哈。”程柯淮看了眼玄關對面整面牆的鏡子裏的自己，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鹿何見瞥了他一眼，看見他身上披着的外套自己在鹿森的社交平臺上也看到過，思來想去還是故作随口地問了一句：“鹿森他還好吧？”

程柯淮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倆沒聯系嗎？他好着呢，我們現在雖然沒住一塊但消息就沒斷過，他現在沒什麽案子可忙，吃嘛嘛香。”

鹿何見笑笑：“我們……不經常聯系的，我們都不是習慣這種相處模式的人。”說罷鹿何見又擡頭看向程柯淮：“當然，也有例外，你就是他的例外。”

程柯淮自然愛聽這種話，笑得開心。

既然知道了鹿森的狀況，鹿何見便放了心，走到飲水機旁接了兩杯給程柯淮和薄自初的水放到了茶幾上。

“那麽二位警官今天肯定不只是來找我說說我弟弟的情況的吧？”

薄自初的目光還停留在那臺飲水機上面，他不加掩飾地開口問道：“哎，鹿小姐，你們家這個飲水機的品牌和樣式都很少見哎。”

程柯淮順着薄自初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鹿何見家的淨水機很大，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功能也不少，像是國外的牌子，看上去确實價格不菲。

“AEM，一個德國牌子，國內很少見的，不太便宜，只是看中外觀才買的。”鹿何見沒所謂地回答道，說罷她随手從茶幾上的三杯沒喝過的水中拿起一杯喝下，似乎是在證明這水不會有問題。

“這樣啊……”程柯淮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目光又看了一眼那讓他莫名覺得很熟悉的飲水機。

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柯淮打開一看，是身旁的薄自初發來的訊息。

【飲水機樣式和牌子都和茹蕊家的那一臺一模一樣。】

程柯淮擡起眼，斟酌之下好像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只得有些無奈地再度開口：“那這種飲水機和普通飲水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在他問的時候，薄自初手上功夫也沒停，他微微向後一靠，在鹿何見的視線盲區給蕭冽發去了詳查飲水機的消息。

鹿何見太機靈了，一個眼神就猜到了什麽：“怎麽了兩位警官，你們好像對我家的飲水機很感興趣的樣子，你們喜歡的話我各送你們一臺？”

程柯淮自然打着馬虎：“那不用那不用，單純沒見過世面好奇而已——”

鹿何見笑盈盈地接上了話：“那看來是和我爸有關了？我沒太注意過，怎麽，我家的飲水機是和茹蕊家的飲水機一樣，還是和鹿峋曉住的哪套房子那兒的一樣啊？”

要不說和鹿森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呢，都是聰明還不愛繞彎子的性子。

程柯淮能怎麽辦，微笑着又喝了一口水：“不太清楚啊，就單純覺得有點眼熟，所以才好奇嘛，說不定就是在茹蕊家那見過呢？”

“——不過要是是在鹿森現在住的那個地方我見過也有可能，誰知道呢？”程柯淮的笑容刀槍不入，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那倒不會，”鹿何見依舊冷靜：“鹿森不愛用這麽複雜的，這個牌子的淨水機女性選擇的會比較多。”

“那也是，鹿森确實喜歡簡約一些的。”提起鹿森來，程柯淮臉上的笑容都生動了不少：“不過說起來，鹿小姐這套房子離鹿森現在住的和之前住的房子都不太近呢，你不覺得不方便嗎？”

鹿何見似乎有了些不耐煩：“不會，我購買欲比較強，買的房子在濱雲的地方都比較分散，我樂意。”

“噢——”程柯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薄自初：“不過這裏離薄自初家倒是蠻近，以後鹿小姐要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可以随便找自初，我和鹿森都住得太遠了，遠親不如近鄰嘛，是不是？”

正低頭看蕭冽發來的消息的薄自初被突然叫了名字還有些意外，一頭霧水地擡起頭來，沒明白程柯淮是個什麽意思。

程柯淮也沒指望正一心二用的薄自初領會出個什麽，笑嘻嘻地一拍他腦袋示意他點頭就行。

那邊的鹿何見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敷衍似的随口應了一聲。

“那……那個，鹿小姐，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洗手間在？”被程柯淮用腳踢了好幾下之後，薄自初總算是明白了一般開口問道。

薄自初長得最是讨小女生喜歡的正氣帥哥類型，鹿何見明顯看到那張臉的态度要比看到搶走自家弟弟的那個一看就不怎麽正經的“狐貍精”要好得多，沒任何不耐煩就站起了身：“我帶你去吧。”

再怎麽霸道的女總裁也不過是一個不滿三十的美女，這麽大的家裏自然不會和她的朋友圈裏一樣只有冰冷的工作內容，在路過卧室門口的走廊時薄自初果真還是看到了盡頭的照片牆上有鹿何見從小到大的照片。

小時候的照片并不多，穿着非常樸素也不愛笑，只是那張臉倒是沒什麽變化，再後來笑容倒是多了起來，背景也出現了各個國家的元素，只是在合照方面從始至終都只有鹿何見和鹿森或是另一位短發女生的，沒有在照片上看到任何關于鹿峋曉或申菀甯的東西。

似乎是注意到了薄自初的目光，鹿何見語氣平淡地開口：“那個短頭發的女生叫禮桑桑，是我讀中學開始的好朋友，只不過最近去世了。”

薄自初有些訝然，但也只能說一句：“……抱歉，節哀。”

鹿何見看來也并不想多提，把薄自初帶到了洗手間附近便指了指那個方向：“洗手間在這邊。”

“好。”薄自初禮貌地點了點頭便進去關上了門，直到聽到腳步聲走遠了才再度打開。

肉眼沒有看到有安裝攝像頭，但薄自初也不想掉以輕心，無聲地回到了那一張照片牆前。

好奇怪，薄自初看到那一張鹿何見穿旗袍的寫真照片時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名字竟然不是申菀甯，而是宛蓉嫣……

是啊，這麽直觀的看才更看得出鹿何見和宛蓉嫣奇妙的相似性。

可是既然都說鹿峋曉最愛的女人是宛蓉嫣，他又為什麽如此苛責長相神似宛蓉嫣的鹿何見呢？

薄自初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鹿何見留學期間和禮桑桑的那一張合照。

……禮桑桑，最近去世了？

樓下傳來客廳的交談聲這才讓薄自初瞬間回歸了神來，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重新洗了一遍手下了樓。

快走到了樓下薄自初才發現，是鹿森來了。

“寶寶——”程柯淮粲然一笑迎了上去，站在了鹿森的旁邊。

而鹿何見仍舊姿态随意平和地靠在沙發上面，就這麽遠遠看着他們，嘴角含着笑意。

薄自初一邊走下樓一邊看着面前的一幕，他突然覺得鹿何見雖然嘴角上揚着，卻通身彌漫出好濃重好濃重的悲傷。

這悲傷太濃重了，以至于他一靠近就險些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程柯淮在這時也意識到了什麽，笑着對鹿森說道：“你和你姐有話說吧，那我和自初先回車上，待會等你出來一起回局裏，晚上帶你去吃濱雲特色小吃。”

“好。”鹿森偏頭一笑。

只是在程柯淮和薄自初快要走到門邊時，一直算不上配合的鹿何見卻倏然開了口：“其實我知道，你們今天都是為了鹿峋曉的案子來的，只是我确實不是兇手。”

“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殺了他的人是我。”

她的笑容淡漠，神情認真不似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