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7
壞種 27
“還真走了啊……”彭恩暖捂着同樣餓扁了的肚子,水汪汪的那雙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也是夠絕情呢。”
鹿森斜了她一眼,沒打算搭理她,只是轉向了藍漾:“說吧,你把程柯淮支走到底想幹什麽?”
“支走?”藍漾佯裝驚訝的模樣:“鹿法醫何出此言?”
“難道不是嗎?”鹿森仍舊冷靜:“在過去的幾天裏,你可是從來沒有走漏過一點地底下還藏有人的風聲。”
“你現在突然提起來,難道不是別有目的?”
藍漾似乎剛聽明白一般點了點頭,然後才笑笑:“你說說你啊……在我們這群人裏,就數你和程警官兩個人能算是正義凜然的了,可為什麽你們老是喜歡把事情往壞了想,老是習慣陰謀論呢?”
“我走到這一步确實算是處心積慮,但我就一定不會存一點好心思,就不能真的是突然間良心發現想讓程警官去救那幫家夥嗎?”
“他們……”藍漾低垂下眉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只能自嘲般說道:“也曾經是我的學生啊。”
鹿森只得稍稍別開了眼,他不知道藍漾的話究竟能信幾分,但此刻的他确實除了相信之外別無他法。
但彭恩暖和崔霁寒哪可能安着什麽歲月靜好的心思,彭恩暖那張純真無害的臉蛋朝崔霁寒那邊微微一偏,崔霁寒就明了了她的意思。
“鹿先生,雖然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你剛才的一句話我還是蠻認同的。”崔霁寒倏然開了口。
“——落單對你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麽好事呢。”
崔霁寒臉色一暗,随手抄起了個鐵烙,擡腳向鹿森緩緩走去。
藍漾心頭猛然一跳:“你要幹什麽?!”
可還沒等藍漾有什麽動作,彭恩暖就快他一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地上一摔,就算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也不都是嬌滴滴的,她上過的那麽多節跆拳道課也不是白花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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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正倚着桌腿休憩的病號卻依舊好整似暇,鹿森只是淡淡擡眼看了一眼崔霁寒,面上看不出一絲懼怕,一直到崔霁寒手中的鐵烙一揮而下——
那個曾經讓周圍人都自動斂去防備的溫柔先生,一瞬間眼神暗變,原本柔美的面龐突然顯得分外洗練,像是變了一個人!
鹿森驟然擡手抓住了鐵柄并用力一抽,自己借力一個起身,反手就讓崔霁寒反應不及地往前一摔,而鹿森仍然持着一副雲淡風輕的眼神,手底下的動作淩厲不停,轉瞬間就在崔霁寒回過頭之前從桌上抽出把小刀對準了他的雙眼。
“別動。”鹿森有些肉眼可見的不耐煩。
“我只是生個病而已,你們還真把我當什麽小孩了?”
“鹿、鹿森!你別激動!”彭恩暖見狀不好,手邊的繩索一下子就套住了藍漾的脖頸:“咱們一個換一個,好不好?你別動我哥哥!”
她那張單純的臉蛋确實足夠有欺騙性,但鹿森顯然不會上彭恩暖的當,他瞥了那邊一眼,手中的小刀離崔霁寒愈近,一直到崔霁寒已然避無可避,瞳孔不由得放大。
“鹿森!”彭恩暖着急了,氣瘋了似的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什麽淑女形象了。
她終于暴露了本性一般朝鹿森吼道:“鹿森!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是個警察!你是可以只是正當防衛傷了我哥哥,但我可不是警察!”
“你知道我的吧,我不是什麽好人的!”彭恩暖柳眉倒豎,手中施加的力度更加,勒得藍漾不住地掙紮,臉被憋得發紅,“你不一定會殺我哥哥,但我是真有可能殺了他的!”
“鹿森!難不成你要見死不救嗎?!”
彭恩暖大喊道。
“你……”鹿森胃部驀地又是一痛,而崔霁寒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漏洞,擡手握住了小刀使勁往反方向打掉,然後比鹿森更快地撿起小刀一下捅進了他的腹部。
崔霁寒長呼一口氣,眼神狠戾:“……你倒是比想象中難搞。”
鹿森悶哼一聲沒了聲響。
以他的判斷來看沒有傷到要害處,但還是疼得他差點喘不上氣來,安靜修整是他目前唯一的辦法。
那邊彭恩暖看見事情扭轉了這才放下心來,拿着繩子松開藍漾便跑到了崔霁寒身邊,三下五除二就和崔霁寒攜手把鹿森給綁了起來。
而藍漾被突然松開,只顧着面色通紅地嗆咳着劫後餘生,哪裏有時間和精力去管顧鹿森。
“吱吱——吱吱——”
驀然間,角落處一陣奇怪的電流聲落入幾人的耳朵裏。
“什……什麽聲音?”彭恩暖一激靈擡起了頭四處張望,鹿森在疼痛與氣惱中也擡起了頭。
可藍漾卻在喘息中勾了勾嘴角:“呀……被發現了……”
他話音剛落,聲音發出的地方就傳出了人聲。
“喂?……吱吱……有人嗎?……吱吱……藍漾?鹿森?……吱吱……”
在信號極差造成的電流聲中,人聲傳遞得有些斷斷續續,音色也暧昧不明。
是程柯淮。
鹿森在聽到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他想張嘴說話,嗓音卻嘶啞得格外小聲。
藍漾這個時候才勉強緩了過來,沖崔霁寒他們盡力笑了笑:“是我留的後手……那邊和這裏我分別放了一個對講機,看來程警官還是挺厲害的,這都給他發現了……”
可惜那邊的程柯淮聽不清這邊的聲響只得暫時作罷,先忙着安撫那些人質去了。
而彭恩暖在幫崔霁寒綁好鹿森之後就緩步走向了藍漾,看起來格外的天真無邪:“至于你嘛……”
“我其實看過一次貝院長懲罰‘獵物’的樣子,他告訴‘獵物’說,劃破靜脈十分鐘左右只會昏迷而已,要差不多兩個小時才會死亡呢。”
彭恩暖歪了歪頭蹲在了藍漾的面前,手中的小刀閃着微光:“我還沒有試過,你想成為我的第一個試驗品嗎?”
她笑得那麽甜,那麽動人,卻是在夜幕降臨之後。
“你……你要幹什麽……”藍漾不停地向後縮,直到他的身軀被面前逐漸出現的另一個陰影給覆蓋住——
“那邊有迷藥,我把鹿森迷暈了。至于他,随便殺了吧。”
“反正看他這個樣子也不會告訴我們離開的法子。”
·
“到底……到底怎樣才能離開這裏啊……”
“對啊程警官,您快想想辦法啊……”
程柯淮被幾人的喧鬧聲吵得頭疼,挖了挖耳朵神色強忍着不耐,盡力溫和地說道:“救援會來的,始作俑者就在樓上,就算是救援沒來他也一定會給出解決的辦法的,你們稍安勿躁。”
地下室門外的食物确實不多,程柯淮拿了兩人份分給了三個實在虛弱的人質,另外偷偷藏了一人份的幹糧在大衣裏打算待會兒帶給鹿森。
地下室裏雖然空曠,但所幸因為封閉性不錯所以格外溫暖,把幾人安置在這裏遠比帶到大廳要好得多。
“這樣,目前的情形我已經跟你們說清楚了,我是警察,我一定不會對你們坐視不理的。”程柯淮認真地跟各位保證道:“你們現在這裏等着,不要內讧,互相照應着,我先去看看樓上的情況。”
“程……程警官!”
程柯淮剛打算轉身就走,然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叫,他回過頭:“怎麽了?”
是不放心他一個人上去面對藍漾他們?還是……
“那……那我們怎麽知道你到底是去打探情況了還是抛下我們就跑了啊……”
說話者的聲音越說越微弱,程柯淮的心也越聽越冷。
程柯淮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他冷笑一聲,在所有人畏懼與退縮的表情中,在所有人以為他要發火的時候,程柯淮卻只是脫下了外套往地下一丢——
“這是我唯一一件厚些的衣服了,你們應該猜得出來的,外面只會比這裏冷得多,我要是長時間不回來又等不到救援,我只會凍死在外面。”
“這樣,你們滿意了嗎?放心了嗎?”
說完之後,程柯淮懶得看那些吃着他帶來的食物的人或是不安,或是羞愧,或是不信任的表情,眼神冰冷的扭頭就走。
可當他一路跑上三樓時,卻發現貝智勤的房門被鎖了起來。
程柯淮蹙眉凝神一看,鎖被破壞了,沒辦法“文明”一些地進入,可這些都是鐵門,要一腳踹開前所未有的困難。
程柯淮不由得低聲罵了一句,用力錘起了門:“鹿森!鹿森你在嗎?!”
“藍漾!彭恩暖!崔霁寒!你們鎖上門是什麽意思?!”
但房間裏仍舊寂靜無聲,沒有任何人能夠給予他回答。
“吱吱……吱吱……吱吱……”
可就在這時,從剛才就被程柯淮揣在褲子口袋裏的對講機驀地發出了聲響。
是兩個對講機之間離近了一些,信號阻礙小了!
“喂?鹿森?你在嗎?我是程柯淮!”
程柯淮一邊使勁地拍打着鐵門發出重重的巨響,一邊拿着對講機繼續不斷呼叫着。
“吱吱……吱吱……吱吱……”
回答程柯淮的卻依舊只有電流聲。
程柯淮稍稍眯起了雙眼,拍打得通紅的雙手有些無力地垂了下來。
就在這時,好像有什麽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逐漸傳入了他的耳膜……
是船舶的鳴笛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聲!
救援來了!